國慶長假一晃而過,又到了上學的日子,大清早范韋就在樓下喊,於是齊然背起書包出門。
院子裡早起晨練的老人和出門買早點的家屬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拆遷在即,好些家庭已經趁國慶長假搬走了,整個家屬院顯得冷冷清清,而幾天之後,齊然和范韋家也都將搬往臨時的新居。
因為龍泉煤礦前些年效益不好,大家都沒什麽老底子,擁有第二套房子的是少數,這一年多的動遷安置期,幾乎都要靠租房來解決。
東川作為內地三線城市,出租房市場的容量有限,目前也沒有政府主導的廉租房,動遷戶從盛然拿到的補償金雖然豐厚,但他們也不得不自行面對租房和搬遷的煩惱。
至少原來大院裡居住的千余家庭,未來的一年多時間裡,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聚居了,他們要暫時脫離早已習慣的熟人社會,分散到東川城區的各個角落,經歷一段新的生活。
范韋爺爺奶奶的房子比較大,他們家就搬過去跟老人住個一年半載,那地方離一中也不遠,但和齊然家租的房子在不同的方向,今後兩位朋友就不會一塊上學放學了。
所以今天早晨,齊然和范韋的腳步比平時更慢一點,看看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就連那些打太極拳的退休老人,和拎著豆漿油條匆匆而過的大媽大嬸,感覺都比以前更加親切。
走近大門口,齊然怔了一下,王建松等在那裡。這家夥每天跑步去城郊的協信,要提前一段時間出發,所以早晨齊然和范韋出門的時候,他早就沒影兒了。
“松哥,今天沒跑步?我們在一中都聽說你的光榮事跡,每天早晨八公裡牛啊!”齊然笑著打招呼。
范韋也拍了拍他的胳膊:“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丫居然沒裸奔是不是痿了?”
王建松本來猶猶豫豫的,有那麽點不好意思,自從上了不同的高中,彼此間好像無形中就添了層隔膜憑空變得生分起來,就連今天等在這裡,也是經過了一番考慮的。
但齊然和范韋還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王建松終於確定和朋友之間的友誼,並沒有發生任何他所不希望看到的變化。
“齊然,再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吧,以前你過生都請咱們撮一頓,這次是不是…”王建松嘿嘿笑著搓手。
從前齊然過生日,都會請這兩個最好的朋友吃頓飯,王建松這吃貨每次都塞得最多,不過今天王建松專門等在門口提出來,可不只是為了吃飯
上了不同的高中隨著家屬院的拆遷,今後一年多又不住在一起,他想到這點就心頭空落落的,擔心童年結下的情誼,就這麽隨著時間空間的阻隔而日漸淡漠。
最近這段時間齊然忙得夠嗆,先是在學校準備國慶晚會的演出,好不容易放假了又忙著廣告公司的事情,要不是王建松主動提及他還真沒想起馬上就要過生日了。
“當然要請”,齊然擂了王建松一拳,不假思索的說:“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好久沒聚了你在協信那邊混得怎麽樣,咱們都不知道呢。
范韋就豎起大拇指一臉得瑟:“我們在一中風生水起,妹子都搶著投懷送抱哦,松哥,就看你在協信有多拉風了!”
“吹牛,拉風的是齊然吧?”王建松笑著把范韋踢了兩腳,倒是一語道破天機,范韋在二班的地位,以及經常有長相出挑的女生找他問東問西,全都是沾了好朋友的光。
齊然笑笑:“那麽說定了,十號見!”
國慶節後重返校園,齊然明顯更受歡迎了,從走到一中門前的大街開始,直到進入教室,不斷有同學主動和他打招呼。
往往是陳志超、萬婷婷、張揚這些老同學,或者現在高一一班的遊藝男等新同學,看到齊然之後就眼睛一亮,帶著幾個男生女生走過來,和他很沒營養的聊上那麽兩三句話,得到他的回應之後臉上就掛著點小得意,以此來向朋友們炫耀:看,我和齊然都說得上話呢!
他們的那些朋友就好奇的打量齊然,其中有兩個算得上漂亮的女生,還隱晦的對他表露出好感。
國慶晚會上的演出,讓齊然成為一中學生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聚光燈下和王夢楨熱情相擁,與林嫣雙手交握,就算男生女生們絕對不會相信他真的和美女老師、冰山校花存在著什麽超友誼的關系,也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希望找到這個看似平凡的男生,究竟有什麽與眾不同。
那些情竇初開,有點少女式小聰明、小狡猾的女孩,則尋思著如果能把校花林嫣的好朋友從她身邊奪走
即便齊然還不是林嫣的男朋友,更大可能隻被她當作萬年備胎
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滿足少女的虛榮心,因為冰山校花林女王如此的強大而完美,就算搶走她的備胎,那也是個非常輝煌的勝利。
可惜齊然完全不解風情,對前後兩位女孩的示好都視若無睹,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林嫣,趕緊擺脫這些人,拉著范韋追上去。
等他和范韋走遠之後,碰了釘子的女孩被女生們嘻嘻哈哈一頓笑,面紅耳赤之余,看著齊然背影跺腳發狠:哼,神氣什麽?不就是被林嫣當成萬年備胎嗎?林女王會給你機會?還是跳到姐姐我的碗裡來吧!
齊然追了幾步,看起來像林嫣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學樓門口。
“剛才那兩個女生好奇怪,和我說話幹嘛紅臉?好像穿粉色風衣那個,眼睛還有問題,一直眨呀眨的。”齊然撓了撓頭皮,很有點莫名其妙。
丫除了一門心思喜歡林嫣,另外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少年那樣看到漂亮女生會有本能的心動,在感情方面簡直就遲鈍得像塊木頭。
十五六歲的要生,本來就比女生遲鈍一些。
范韋白了他一眼,恨恨的磨著牙齒:“齊然,如果你不裝逼,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和范韋分手進了一班的教室,和齊然打招呼的同學更多了,連以前不怎麽待見他的文藝委員陳普青,也笑著誇他為班上爭得了榮譽。
“哈哈,不算什麽啦,林嫣也是一等獎嘛。”齊然謙虛著想擺脫陳普昔,目光投向了林嫣。
少女正朝這邊看,眼神兒和他剛剛接觸就挪開了,低頭假裝看英語課本,唇角輕輕的抿著,很明顯她看到了剛才那兩個女生的表現。
陳普昔還不放過齊然,笑眯眯的說:“那不同啊,林嫣代表的藝術團,你才是咱們班選送的嘛!”
一句話就拉近了距離,劃清了界限,好像她才是跟齊然站在一邊的,而林嫣在另外一邊。
隔了個位置的團支書張遠航,捏著鋼筆的右手,指關節就有些泛白。
林嫣突然抬起頭,清麗的面龐笑容莞爾:“是啊,齊然你真得謝謝陳普普,多虧她的選送,你才能站到領獎台上呢!”
和我一起,少女在心中默默的補充。
陳菁菁的臉色頓時變得尷尬,事實上她也有個芭蕾舞的選送節目,可惜被刷了下來。
林女王輕易不出招,出招必見血。
旁邊的許悅蘭睜大了眼睛,林嫣很少會這樣說話,她一直都是清冷、淡漠,做出凌厲的回擊,相對於過去那種高傲的表現,已經算得上失態了,是什麽讓她這樣在意?
“林嫣,我……。”齊然想問問剛才的背影是不是她。
“十號是你生日對吧?”林嫣打斷他的話,很自然的說:“到時候我和蘭蘭會去的。
陳普薦小嘴微張,附近的男生女生都非常驚訝:林嫣連齊然的生日都記得這麽清楚,難道她真的喜歡這個貌不驚人的男生?
不遠處的座位上,正在筆記本上抄寫什麽的李逸風,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緩緩、緩緩的合上了筆記本。
林嫣朝那邊瞥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知道大概不會收到花體字書寫的英文詩了。
她絕對不會以追求者的眾多為榮,很多時候與其給別人無謂的希望,浪費寶貴的時間,讓對方飽受煎熬,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斷絕那點念想。
只有真正喜歡的人,她才給予機會,無比的慷慨。
瞥了眼愣頭愣腦的齊然,林女王嘴角微翹,幽黑的眼眸裡映著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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