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口的鐵蓋子看樣子很重,而且上面穿著一根很粗的鐵鏈,鐵鏈被鎖在了另一邊的鐵扣上。
在漆黑無光的小屋裡,黃小石只能憑借感知與觸覺,他伸手摸著鐵蓋子,順著鐵蓋子又摸到了鐵鏈子,再順著鐵鏈子摸到了鐵扣。
這一套傻大粗的玩意,非常結實,以黃小石的內力根本沒辦法將它們扯斷或是掰彎。武功再高強,那也是有極限的,畢竟習武之人也只是血肉之軀,而不是什麽非凡之體。
黃小石又伸手拉了拉鐵扣。這個鐵扣是一根足有五六尺長的混鐵,樹立著被人用力一點一點的砸進了泥地裡,最後只剩下了這個扣頭在外面。
所以想要把它拔起來,看樣子也是不太可能的。
難道,還要去偷鑰匙?
不慌。
黃小石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該露一手絕活了。
只見黃小石掉過頭伸手朝著大鐵鎖摸了過去。
自從進階之後,黃小石就一直在練習內力外放的各種用法,除了武功上的打擊能力之外,他還在嘗試用外放的內力做更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說隔著箱子摸箱子裡牌九的點數,比如說摸著桌面翻動扣在碗裡的骰子。
黃小石越是練習,越是覺得內力隔空外放的作用極其不簡單,它甚至是一種超越“武俠”,進入“仙俠”的新規則。
極端一點講,將來有人把內力外放能力開發出一雙無形之手出來,或是練成刺蝟那樣的神功,黃小石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想象力才是第一生產力,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說的就是這意思。
到那時候,這個世界的畫風可能會徹底扭曲。
先不說那麽多,就說眼前的開鎖,對黃小石而言還是能做到的。
黃小石伸手摸在鎖上,開始透過內力感知鎖的內部結構,無論是哪種機械鎖,它的核心原理就是轉動鎖芯,但是轉動鎖芯並不一定只能靠鑰匙。
這也就是神偷可以用一根鐵絲捅開鎖的原因。
這玩意對當前的黃小石而言還有一些難度,它屬於是一種巧力。就像是遊戲裡的人物操作,方式和規則你都知道,看大神玩的時候行雲流水,真到自己上手了,遊戲分分鍾給你寫個大大的“菜”。
弄了足足一刻鍾,要不是黃小石一直運轉內功平息心境,他早就把這把鎖給砸了。
擺弄了好久,黃小石漸漸找到訣竅了,又試了十多次後,只聽“嗒”的一聲輕響。
鎖開了。
黃小石取下大鎖後,提著鎖鏈用力一拉,一個黑洞洞的地洞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間,一股濃鬱的糞便臭味一下衝了出來,讓毫無心理準備的黃小石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個大虧。
若是說屎尿巷的氣息是多人合力完成,極具有層次感,那麽這個洞裡的氣息則是日積月累,彌久醇厚。
想也想得到,這個洞子裡怕是沒有照明的東西,那個仆人一手提淨桶,一手提食盒,還要用手端著燈燭,所以淨桶難免有打倒的時候。
至於打倒了,那就打倒了,仆人是不可能去清理的。
再加之這裡又不通風透氣,時間一長了,這裡的氣味自然是極為難聞。
……
換好氣後,黃小石屏息後打開感知,翻身跳入了地洞裡。
跳入不是真的跳,是踩著梯子下去的。
地洞很深,大概有兩丈左右,地洞是直上直下的,洞口不大,所以地洞裡面只有一根接近90°樹立擺放獨木梯(用一根圓木挖出來的梯子)。
獨木梯非常難走,說實話,雙手提物還要爬這種木梯上來,確實需要一定的功夫,淨桶撒倒一些也很正常了。
地洞底部是一個平坦的通道,沒有感覺到有風,黃小石緩緩換了一下氣後發現這裡的空氣極為渾濁。
這也難怪,因為一頭基本上都是關著的,就算是另一邊有換氣孔,但是空氣基本上沒有什麽對流,還能供人喘氣都已經不錯了。
這也就是很多洞窟很容易沉澱毒氣的原因。
針對這點,黃小石也是早有準備,他只要運轉著【神農琉璃功】,這裡就算是成了毒氣坑也不怕。
靠著感知摸黑走了好長一段,快讓黃小石走出幽暗恐懼症來時,他聽到了前面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咳嗽聲。
黃小石一聽,也不再收斂腳步聲,他加快了幾步,終於走到了一間大的石屋裡。
雖然當下是一絲光也沒有,但是黃小石摸得出來,這是一個巨大的石屋,除了一個小小的門和頭頂有一個不大的氣孔之外,整個屋子的空間並不大。
黃小石的感覺,這屋子很像是把一塊巨石,硬生生在中間挖一個房間來。
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放著一個空的淨桶,房間的另一邊,有一個小木床,木床上正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系著鐵鏈的項圈,而項圈的另一頭,被打進了石壁裡。
“你是第一次來,這不是送飯的時候。”老人開口說道。
他的嗓音有一些嘶啞,而且聲音很濁。在這種不見天日的汙濁之地生存了這麽些年,肺上難免會有一些隱疾。
“冬”。
黃小石沒有顧及地上濕噠噠,臭烘烘的一片,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對著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下頭了後,黃小石帶著一聲哽咽,對著老人說道:“弟子李桓,拜見老師!”
“哦?”老人聽到黃小石對著自己跪拜,還口稱老師,他思索了一下後,對著黃小石問道:“你是?”
“家父李欽。”
“啊,原來是欽兒的孩子,快過來讓我看看。”老人雖然說是看,其實他現在啥也看不到,只能伸手摸一摸。
黃小石幾步走過去後,才發現厲蒼天真沒辦法走過來,他脖子上的鐵鏈很短,他連門口都走不到,整日裡的活動范圍,就只有這個小小的石室。
堂堂的天王,竟然如同被鎖在如此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
黃小石幾步走過去後,一個乾枯但是很溫暖的手摸到了黃小石身上,隨後摸到了黃小石的臉上。
厲蒼天沒有能伸手就摸到黃小石的臉,說明他已經喪失了暗中感知的能力。
“好年輕啊,你今年多大了?”厲蒼天對著黃小石問道。
“二十一。”黃小石說道。
厲蒼天歎了一口氣後,對著黃小石憐惜地說道:“現在當皇帝的,是你二叔吧。可憐的娃,你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單憑黃小石半夜一個人摸過來,厲蒼天就已經猜到了很多事情,而他的話讓黃小石心中有一些五味雜陳。
無論怎麽說,根本輪不到厲蒼天來說自己可憐,但是他偏偏說了。
因為在厲蒼天心中,黃小石是真的可憐,一個堂堂世子,一個帝國的繼承人,明珠暗投了。
並不是要站在更高的位置的人才能憐惜他人, 這世間更多的是同命相連。
僅厲蒼天這麽一句話,黃小石的心意突然轉變了,他不光是要救出厲蒼天,而且還要治好他的病。
要拯救天下將傾,光是靠自己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厲蒼天這樣如此心懷之人重新執掌天龍教,哪怕他不能為己所用,對天下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當然了,厲蒼天完全有可能是在用虛假的情感來騙自己。
騙了又怎麽樣了。
能把自己感動到心中一酸的人,就算是騙,黃小石也認了。
“老師,這次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黃小石推開厲蒼天后,拔出腰上的短刀。
“刀劍隨心,其勢無形。”
黃小石將內力灌輸到短刀上,對著那一截鐵鏈,一刀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