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身陷聖餐議會泥潭之中的人還有許許多多多,他們有的還保持些理智,意識到不對想要想辦法脫離,有的則被聖餐議會強大的勢力所折服甚至不自量力的想要借他們之手斂財或者達成自己的目標,各種各樣的人身陷聖餐議會,洛法裡斯王國似乎在暗中日漸淪陷。
不過其中也有些不一樣的人,柯妮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外,和其他人相比,傑德裡克手下的這個性情無常的女人只是假裝被聖餐議會所蠱惑。
在‘抓捕’了試圖逃出王宮的傑克裡克王子後,柯妮沒有任何情感波動般的離開了這位王子的住處,路上的王宮侍衛見到她都側身行禮,和傑德裡克身邊的鐵罐騎士不同,柯妮在王宮中並沒有任何的職位,對這些王宮侍衛來說,她實際上應該是個闖入王宮中的外人。
但畢竟在這些侍衛眼中,她可是傑德裡克王子手下最得力的一員乾將,既不是貴族也不是王宮侍衛的她在王子的官邸中也有著自己的房間。
盡管最初的時候有人私下裡揣測過這個女性魔劍士和王子間的關系,但在那個倒霉蛋被剛巧路過的柯妮抓住然後大庭廣眾之下抽了三鞭子後就沒有人敢在明面上揣測了,起碼他們認為像柯妮這樣殘忍而且喜怒無常的人是不可能當上王子妃的。
暢通無阻的走在王宮中,柯妮卻臉色不太好,她面色陰沉隱隱感覺到大腦內傳出的撕裂感,這是融合的靈魂自行分離撕裂的征兆,除了麗茲與阿蓮娜這二位稱得上是自己恩人兼恩師的存在,只有傑德裡克王子才知道她的秘密。
“快要撐不住了嗎......”柯妮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跳,體內的魔力甚至都開始有些暴動,她全力壓製自己體內的不適,從王宮中離開。
一位王宮侍衛探頭確認柯妮已經離開後,才小聲和同伴吐槽著說道,“柯妮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剛剛我看了她一眼,感覺她能直接把我在城頭上吊死......”
身旁的另一個侍衛則是見怪不怪的瞟了他一眼,“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不挺正常的嘛。”隨後回頭偷偷拿出一個小本子,小小聲嘀咕著“這個月柯妮小姐似乎心情不好的日子晚了一些......”本子上題頭寫著《王宮侍衛生存手冊》。
從內城走到城外這段不算短的路,柯妮卻沒有任何印象,她只是遵循著身體的本能向著外城的那個小村子走去。
艱難的站在那座質樸的小房間外,柯妮衣服下的皮膚近乎開裂,鮮血從細微的傷口中沁出,暴走的魔力在她皮膚表層頂起成一個個蠕動的小包,胸口原本矚目的薔薇紋身泛著血色。
房間裡傳出一聲淡淡的歎息聲,籬笆小門自動打開,一陣柔風將已經站立著昏迷過去的柯妮卷進了房間裡。
......
柯妮睜開雙眼,入目是充斥著白色、乾淨整潔的房間,窗外耀眼的白光讓她有些無法直視,柯妮看了眼身上,她穿著的不是平日裡的那一身皮衣,而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睡衣。
柯妮從床上坐起,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也變得小小的了,仿佛回到了八九歲的年紀。
從床上爬下,小小的柯妮想要出門看看,她知道自己此時多半是在做夢,但即便是夢中的家她也還是有些懷念。
輕輕的扭動房門的把手,柯妮走出了房間,這裡的陳設和她記憶中兒時的家一模一樣,只是現實當中那棟房子早就已經被賣掉了。
柯妮的兒時有著一個不錯的童年,
她父親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王城裡某個貴族家的大管家,母親在家撫養著兩個女兒,柯妮的姐姐名為凡妮莎,比柯妮大了六歲,在凡妮莎十二歲那年她進入了王宮成為了一名王宮侍女,多虧了柯妮父親的那位貴族老爺推薦。 自那以後凡妮莎便久住在王宮之中,偶爾休息時會回來看望父母,盡管王宮裡規矩多多,但在柯妮的印象裡,凡妮莎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樣子,這讓小時候的柯妮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姐姐一樣進到王宮之中。
在聽凡妮莎說起她平日裡是在照顧那個比柯妮小上幾歲的傑德裡克小王子後,柯妮更是覺得姐姐比起父親似乎更加厲害。
一切本來都是十分美好的,直到她的父親因為過勞而去世,母親積鬱成疾病重在床,年紀輕輕的凡妮莎也很快成熟了許多,看著年幼的柯妮和病重的母親,凡妮莎賣掉了自家的房子,將她們的母親送到了教會修養,那裡有七神教會的治療師可以為她調養身體,而年紀輕輕的柯妮則被凡妮莎帶到了王宮之中,還好有那位同樣離不開凡妮莎的年幼二王子向他的母后求情。
柯妮搖了搖頭,將這些回憶從腦海裡丟出去,而這時一個久違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那聲音溫柔而又充滿溫暖人心的力量。
“小柯妮,怎麽從房間裡跑出來了?”
......
質樸的小屋裡,麗茲·肯達爾周身魔力外溢,她姐姐阿蓮娜不被常人可見的靈魂漂浮在她的身後同樣盡力在操控著那些魔力,魔力化作根根纖細的針刺,刺進昏迷且因魔力暴走而整個人都漲大了一些的柯妮體內,替她安撫著她體內另一個無意識掙扎著的屬於凡妮莎的半個靈魂。
“以往這個時候你都會罵我兩句的。”阿蓮娜的話語只有麗茲可以聽到。
而這位自稱很弱小實際上比自己那位曾經身為宮廷法師的姐姐還要擅長靈魂魔法的女士則冷冷的回應道,“那是因為之前沒有這麽嚴重,凡妮莎的靈魂本就殘破,而且又不像你一樣從小接觸靈魂魔法,即便是靈魂狀態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對凡妮莎的靈魂來說,柯妮的身體就是一座阻止她消散的牢籠......自從凡妮莎死去,你因為惻隱之心將她們姐妹二人的靈魂塞進一個身體後已經過去太久了,這種違背世界根源規則的行為只會不停的積攢它反抗的力量,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就連我們也無法再維持柯妮體內兩個靈魂的平衡......”
“......”麗茲的話,阿蓮娜也同樣心裡有數,柯妮和凡妮莎的身上讓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和麗茲,原本只是潛入王宮之中想要研究明白自己祖上的那個詛咒魔法的她,最後還是出手滿足了柯妮的願望,將她為救傑德裡克王子而死去的姐姐凡妮莎的靈魂封印進了柯妮的體內。
柯妮這個年幼的小丫頭對不懷好意靠近傑德裡克王子的阿蓮娜永遠是笑的那麽燦爛,親切的叫著她阿姨,求阿蓮娜多給她講講外面旅行的故事,而阿蓮娜也被這個單純的小姑娘所感染,甚至偶爾會帶她來麗茲這個外城的小屋裡一起吃點心,偷偷教導她魔法。
如果說麗茲是實踐派的靈魂魔法師,那阿蓮娜就是理論派的,在那之前她僅僅用過一些弱小、愚笨的生物進行靈魂魔法的實驗,所以她在留存凡妮莎靈魂的魔法進程中犯了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錯誤,導致了柯妮與凡妮莎的靈魂並沒有成功共存而是糾纏著半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某種畸形的連體嬰兒,死亡的恐懼和對眷念之物的執念糾纏在凡妮莎的靈魂之中,她沒有重新喚醒自己的意識,只是永遠被那種痛苦折磨著,連帶著將柯妮的靈魂也拖入了痛苦的深淵。
可歎的是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竟然扛了過去,醒了過來,阿蓮娜看得出柯妮眼底的痛苦與分裂,她並沒有真正的留下凡妮莎的靈魂,只是讓柯妮會經常沉淪在那種恐怖的心悸與死亡的噩夢當中。
阿蓮娜還記得當時自己慌慌張張的抱著柯妮跑來找麗茲時,自己妹妹給的自己那一巴掌,文靜內斂的麗茲對柯妮的喜愛或許還要超過阿蓮娜,即便麗茲很少表現出來,所以阿蓮娜並沒有怪自己的妹妹,她隻想拜托麗茲救救柯妮。
在麗茲和阿蓮娜的聯手之下,柯妮的狀況終於好轉了,但很快她們也發現了遺留的問題,柯妮小小稚嫩的靈魂是靠著她對姐姐的喜愛和對曾經美好的過去的回憶在對抗著來自凡妮莎靈魂中的痛苦與折磨,只有在凡妮莎的靈魂沉睡之時,柯妮才不會太過痛苦,因此每隔一段時間,柯妮就不得不再次來到麗茲的小屋中接受對凡妮莎靈魂的安撫。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的話,誰又能來照顧柯妮呢......”麗茲沒有回頭看阿蓮娜,只是沉默的說道,一人一魂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而是全力去安撫麗茲體內已經越發變異的躁動靈魂。
......
棕發的凡妮莎看著小小的柯妮,臉上帶著柯妮記憶力最熟悉最溫柔的笑容。
“姐姐......”柯妮轉過身來已經變回了少女的樣子,緊身皮甲露出胸口那赤紅如血的薔薇紋身,她伸出手想要去擁抱之際卻被凡妮莎拉起了手,手牽手走進了客廳。
“我們好久不見了,給我說說你最近的經歷吧?”凡妮莎對著柯妮甜甜一笑。
......
麗茲的額頭滲出了汗珠,這一次柯妮體內靈魂的異動或許是因為壓製太久而又沒有及時處理因此反彈的格外劇烈,盡管柯妮身體上的異變漸漸平息,但她體內逸散出的那股陌生且恐怖的靈魂之力讓只有七階的麗茲有些難以抵抗。
柯妮胸口的薔薇印記漆黑如墨,周邊似乎隱隱還綻放開了新的花瓣,不停的向著周圍擴散覆蓋在柯妮雪白的皮膚上,一股令人有些膽寒的魔力從她妖嬈的體內散出。
阿蓮娜看了眼自己苦苦支撐的妹妹,飛身撲向了柯妮,她作為靈魂體或許可以干擾柯妮體內異化的另一個靈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