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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謎夢》間章1 地理雜志(6)
  身後的護衛艦雖然是小型船,但駕船人的技術遠不及舵手,反而慢慢的被謳歌號落在了身後,浪潮翻湧的聲音依舊在每個人耳邊響起,古代種魔獸的致命壓迫感如影隨形般跟在身後,隨著禁忌觸須的詭異嘶吼聲響起,一隻隻鋒利的水箭如同暴雨一般射向了兩艘逃命的小船。

  “都小心點,找掩護!”雷丁斯向著瞭望台上的伊凡大聲喊道,船帆上已經被水箭刺出了不少破洞,好在帝國軍友情提供的魔導爐沒像之前一樣掉鏈子。

  可是身後的小型護衛艦就沒謳歌號這麽好運氣了,落在後方的一船賞金獵人成為了禁忌觸須的主要攻擊目標,在船體破損之後,那隻古代章魚成功的抓住了這隻飄在水面上的小東西,粗壯的觸手將護衛艦直接卷起高高的拋在天上,數道水龍卷無情的將它攪碎,仿佛是被丟進洗衣機裡的衣服兜裡被遺忘的一張手紙

  消滅了一隻小蟲子的禁忌觸須轉向了最後的目標,即便雷丁斯再怎麽能口吐蓮花,也是沒辦法說服這隻古代種魔獸自己等人沒有攻擊它,好在周圍的景色已經熟悉了很多,謳歌號已經進入到了那處海中的無底大洞海淵之眼所在的海域。

  若是禁忌觸須處於正常狀態它是絕不會靠近這片海域的,和雷丁斯等弱小而又無知的人類不同,誕生自數千年前的它知曉那裡有多麽的危險,即便強大如它跌落進去也是十死無生,然而此刻的禁忌觸須已然衰老不堪,空有強悍的魔力卻不再有清醒的神志,加之身上的新傷舊痛折磨,這隻一心毀滅眼前一切的古代種魔獸跟著謳歌號衝進了海淵之眼周圍的旋渦海域。

  和水面上的謳歌號相比,禁忌觸須絕對是位重量級選手,在這片旋渦水域中它受到的影響更為巨大。

  “這東西不要命了!他還在追我們!”雷丁斯恨恨的喊了一句。

  緊接著便聽到了舵手同樣咬牙切齒的聲音,“有我在那東西追不上,新的魔導爐動力比之前足,我們可以再往裡面去一點!”

  雖然處於瘋狂狀態但禁忌觸須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在這片巨大的旋渦之中它受到的牽引力格外巨大,連帶著體內的魔力也被這片海域獨特的場域力量干擾不受自己控制,釋放的魔法的威力和準頭都直線下降,這樣下去自己必然會被旋渦卷進海底的無盡深淵。

  可是對這隻古代種魔獸而言千年時光已過,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早已與他無關,一直以來所侍奉的神靈也已將他拋棄、再也無人會呼喚他的名字,存活於世間的僅僅是一隻恐怖的怪物,死亡於這隻古代種魔獸而言無非是另一場長眠,於是禁忌觸須鼓動起體內的魔力,將它漆黑的血液自觸手末端噴出,借著巨大的反衝力抵消掉旋渦帶來的阻力,決死撞向了謳歌號,他在臨死之前也要向這些卑賤的人類種做出最後的復仇。

  恐怖的碰撞將飛速航行的謳歌號撞飛上天,雷丁斯手中的繩索將他寬厚粗糙的手磨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天空仿佛在向自己墜落,雷丁斯的腦中一片空白,有鮮血灑在了他的臉上,但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吐槽舵手竟然比雷丁斯飛的更高。

  舵手腹部的傷口便是他剛剛咬牙切齒說話的原因,身為謳歌號最好的舵手、這片大海上最好的舵手,全船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中,因此他不可能撒開手逃命,所以當所有人都在尋找掩體躲避古代種魔獸釋放水箭時這位舵手卻一動沒動,盡管水箭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傷口他也依舊堅持,

但此刻整艘船都再次遭受重擊,這位經驗豐富的老水手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失去了意識。  “不!!!”雷丁斯隻喊得出這一個字便重重的砸進了水中,頭昏腦漲之中他憑借著本能上浮抓住一塊破碎的甲板,剛剛的撞擊加上和水面的親密接觸讓他此刻有些暈眩,隱隱約約他看到了一個影子,出現在空中,而隨著這個有著一頭及腰綠發的妖異男人出現,附近的空間仿佛被定格住了。

  風暴瞬間消散,肆虐的海浪重新歸於平靜,甚至雷丁斯肉眼可及之處那永不停息的旋渦都消失了,空氣與海面平靜的宛若此處的空間都被凍結了一般。

  “尤恩……我還是來晚了嗎……”綠發的男人並沒對雷丁斯等人說話,他的眼中似乎根本就沒有謳歌號等人的存在,而是對著那隻似乎恢復了少許神志漂浮在水面上奄奄一息的古代種魔獸靜靜的說話,剛剛的舍身撞擊似乎是耗盡了它全部的力量,而尤恩似乎是那隻古代種的名字。

  “帕妮的失蹤對你們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嗎?”綠發居高臨下的看著禁忌觸須,歎了口氣,尤恩身上傳出一股股魔力波動,似乎是在和男人交流。

  搖了搖頭,男人依舊淡漠的說道,“作為她眷屬的你都感應不到她的所在,更不用說如今的我了,但是她應該性命無憂,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你安心的回歸吧……至於這些人類,我會處理的。”揮了揮手,巨大的古代種魔獸緩緩的沉入了海中,名叫尤恩的古代種魔獸將會緩緩的墜入海淵之眼的最深處抵達他生命的終點。

  雷丁斯在綠發男人看向自己時,仿佛精神上受到了某種衝擊,終於還是徹底昏厥了過去。

  當雷丁斯從甲板上醒來時,他仍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覺,撫摸著陌生的褐木甲板,雷丁斯緊張的爬了起來向四處張望,除他以外這艘陌生船隻的甲板上還躺著十幾個熟悉的船員。

  雷丁斯匆忙的跑過去,發現雖然他們被人擺放的像是停屍一樣,但好在都還有氣活著,菲奧娜和伊凡也在其中,但他的老朋友、那位堅持到最後的老舵手卻不在。雷丁斯知道,無論誰救了他們,眼前這些人可能就是謳歌號上最後的幸存者了。

  看著這艘詭異的空船,船體甲板和桅杆上的花紋有些讓雷丁斯覺得有些熟悉,他曾在一本古代遊記中看到過類似的記載,“幽靈船,古代風鈴號?它是真的存在的?”

  在這艘空無一人的詭異船隻上張望了一下,雷丁斯發現了船頭的綠發男子,他咽了咽吐沫走上了前去,如果他真的有敵意,那又何必將自己等人救上來呢。雖然不知道他誰是,但能駕駛這艘只在傳說中出現過,一直以來被人當做海上恐怖故事的幽靈船,又能和古代種魔獸對話的人,怎麽想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您好……您就是維德船長?”雷丁斯回憶起那本老舊的古代遊記上對幽靈船主人的稱呼,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過如此拘謹了。

  男人連頭都沒回,名字對他而言只是種稱呼,雖然那個名字已經有數百上千年未曾用過,但他也不會因為被人叫出了名字而感到震驚。維德自然是知道雷丁斯已經蘇醒,但這不代表他會對雷丁斯笑臉相迎,“尤恩知道你們沒有攻擊他,但這不影響他想毀滅你們,只是最後他改了想法而已。”

  “呃……那也請允許我表達感激之情……”無論如何眼前這個妖異高傲的男人救了他們,雷丁斯單膝跪下表示感激,畢竟眼前之人絕對是什麽大佬級別的人物,雷丁斯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尊敬。

  維德背著手轉過身,連視線都沒往雷丁斯身上掃一眼,更不用說客氣的扶起雷丁斯,他臉上的神情並非高傲或者不屑、只是單純的冷漠與毫不在乎,居高臨下神情淡漠的說道,“沒必要,我也不在乎你是恨我還是感激我,你的船我只能恢復成那樣,把東西交給我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這艘巨大的古典木製帆船不遠處的海面上漂浮著仍舊有些破損的謳歌號,但相比被撞擊後折成兩半的樣子,起碼她現在可以稱得上是一艘船,而不是一堆漂浮的木板,雷丁斯沒想到眼前的大佬竟然還好心的幫他們修複了船隻。

  “您需要什麽東西?”對於這個冷漠的男人,雷丁斯心中感激卻不敢放肆,因為他注意到遠處依舊是海淵之眼,自己等人所在的海面卻平靜的宛若鏡子,這一切自然是眼前這位維德船長所導致的,面對此等實力之人無需多言,雷丁斯本能的畢恭畢敬。

  “你懷裡的東西,”綠發男人勾了勾手,那張殘缺的迷之海圖從雷丁斯懷中飛出,維德隨時可以拿走,但不聲不響的拿走被稱為偷竊,他不屑於那樣做,況且即使雷丁斯不同意,他也可以在被拒絕之後將雷丁斯抹殺然後取得戰利品。

  雷丁斯精神一震,他沒有想到,這個神秘的男人竟然知道自己身上有這張海圖,甚至可能救了自己等人也只是為了那張古怪的羊皮紙,雷丁斯知道自己沒得余地拒絕,但他確信這個男人一定知曉海圖的秘密,他這半生都在追尋這張海圖上的土地和秘密,沒了它,雷丁斯可能此生再也沒可能找到那片土地。

  於是他鼓起勇氣,向著綠發男人問道,“您自然可以收回那份海圖,但是您可以告訴我其中究竟有什麽奧秘嗎?我為此追尋了半生,或許您可以為我的這份冒險畫上最後的句號?”

  仿佛早已料到雷丁斯會說出這句話,維德抬起了手,指向了船後方通向船艙的一扇木門,“你若想知道就推開那扇門。”

  於是雷丁斯走到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裡面是一條沒有一絲光芒的黑暗走廊,他心中雖然猶豫了一下,但腳仍然動了起來,他不知道這條走廊會通向哪裡,但知道如果不走進去自己會悔恨終身。

  看了眼依舊在沉睡的菲奧娜,雷丁斯心中暗道一聲對不起,走進了漆黑幽深的走廊,木門在身後嘭的一聲關上,雷丁斯推了推,卻怎麽都推不開,木門好像和空間固定在一起一樣,他沿著走廊摸索著前行,腦海中想了很多可能出現的場景。或許在這條漆黑走廊的盡頭是通向另一個大陸的門扉,又或者自己將在這條目不可視的漆黑走廊中就此迷失,再也走不出去?

  好在走廊並非沒有盡頭,雷丁斯很快便觸碰到了另一端的木門,他輕輕的推了一下木門,絲絲刺目的光芒從縫隙中射入,雷丁斯眯著眼,一手遮著光一手推開了木門。

  滿眼的疑問和不解是雷丁斯此刻唯一的表情,眼前是一如之前的‘停屍’甲板,身後是自己剛剛走進去的那扇木門,他可以肯定自己是一直沿著走廊向前走從未回頭的,但最終他卻從進入的門再次走了出來。

  維德看著錯愕的雷丁斯,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思,能懂或者一輩子都不懂是雷丁斯自己要做的思考,維德從來不屑於解釋自己的任何行為。破碎的海圖拿回手中,雷丁斯為他找回這張圖紙的報酬也已經付清,綠色長發的妖異男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打了個響指,甲板上依舊在昏睡的眾人加上雷丁斯緩緩的被一陣柔風卷起運回了謳歌號上,而謳歌號也無風自動、毫無阻礙的自動駛離了這片旋渦海域。

  被記載為幽靈船的老式純木製帆船、古代風鈴號也緩緩的從水面上飄起,仿佛浮在水中一樣的漂浮在空中向著另一個方向駛離,“把壞掉的東西拚回去這種活果然還是不適合我……那艘船應該能開到岸邊吧……”維德想起了一個更擅長製造東西的老朋友。

  將船員們送回船艙休息的雷丁斯來到了船舵旁,看著這個曾經被舵手長期佔據的位置,雷丁斯的眼神似乎又變得滄桑了許多,正如諸多無畏的水手和冒險家一樣,舵手也將生命留在了海上,但他的故事將會流傳在海上和每個人口中。

  神秘的維德留下的謎題雷丁斯還沒想出答案,但此刻盡快到岸邊安排受傷的船員們治療才是重中之重。

  雷丁斯對於附近的海域還算了解,沒有領航員他也可以獨自駕船駛向最近的港口,謳歌號離開海淵之眼的方向同之前去往戈塞爾帝國的方向相反,更何況考慮到帝國艦隊全滅,雷丁斯擔心此刻戈塞爾帝國內部多半會出現什麽狀況,原路返回霍特姆洛港肯定不是什麽好主意,於是他決定到最近的卡特裡亞公國的一處港口暫做休整。

  不知為何,雖然謳歌號斷了一隻桅杆,但雷丁斯感覺駕駛起來似乎更加順滑,乘風而行的速度相比之前用魔導爐做動力甚至還要快上一些,順帶一提,那個綠發人維德似乎在修複謳歌號時將帝國軍友情提供的魔導爐整丟了。不過雷丁斯現在也找不到維德讓他賠帳,況且真的找到了他也不敢開口說出這樣的話。

  當謳歌號抵達卡特裡亞公國的港口時,殘破的船身吸引了不少目光,但雷丁斯也沒聲張,只是借口碰上了一場大些的海獸暴動。多虧長年以來駕船航海冒險讓雷丁斯在大陸各處都有不少的朋友,拜托一位卡特裡亞公國的老朋友為受傷的船員們安排治療修養後,雷丁斯也又找人對謳歌號進行了修複。

  ......

  菲奧娜依偎在雷丁斯的懷中兩個人仿佛新婚夫妻一般膩在一起,距離討伐古代魔獸一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菲奧娜聽話的一直躲在船長室中並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 因此也是最早醒來的幾個人之一。或者說當初古代風鈴號的船長維德在救人時已經做過了某種篩選,因此幸存的船員們其實都傷的不重,關於犧牲的夥伴的葬禮也在半個月前,拜托了七神教會的人員進行了祝禱,今天正是謳歌號再次出海返回海上城的日子。

  放下手中的報紙,雷丁斯開始換衣服,這一個月來,他每周都按時的翻看冒險家行會發行的大陸紀聞報紙,然而並沒有任何跟古代種魔獸有一絲關系的新聞,甚至和戈塞爾帝國有關的消息都沒有多少。雷丁斯姑且當做此事暫時告一段落,為了那張海圖他已經旅行了太久太久,一路上也失去太多,現如今雷丁斯也已經得到了等待解讀的答案,同自己的愛人共度美好的退休時光是雷丁斯現在最期盼的事。

  “我跟你講啊,等到咱們回到了海上城,我就去找冒險家行會拿《阿斯凱特大陸地理雜志》的分成,然後咱們可以換個新房子,我舊房子那邊離港口太近,每天吵鬧得很,我們可以搬到城裡繁華些的地方,最好帶個小花園什麽的~”迎著朝陽,雷丁斯和菲奧娜絮絮叨叨的說著,身旁的女子則是甜蜜的聽著。

  “船長!怎麽才來啊~~~好幾個月沒碰水了,咱快點出發吧!”謳歌號的老船員們早已登船等待著雷丁斯到來,重新修複過的謳歌號變回了最初質樸的模樣,但船身上似乎還流轉著一些淡青色的符文。

  “好了!謳歌號出發!”雷丁斯站在船頭對著老船員和新招來的臨時船員們振臂一呼,他們乘著風,帶著無數回憶,再次踏上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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