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有真正見識過初代種的龍威,難道不知道你在純血龍族的眼裡就是侏儒麽?你擁有他們的血統可不完整,你說著大話而又心懷自卑。”
穆意看著那個被自己剃光了胡子的人,因為龍威存在的緣故他連擦血都做不到。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與絲絲血跡融合之後滴落在了他的腿上。
“你們也是一樣,想成為新的龍族?別開玩笑了,你們只是意圖偷竊那黃金。”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參與談判的年輕人,“你關於歷史的演講很精彩,你說偉大的人物不會在乎某些人的死去,因為他們的視野更廣闊。但卡塞爾做不到!”
洶湧的龍威鎮壓著所有人,穆意知道自己和他們講不清楚道理,雙方對於權與力的認知有著根本的不同。
在他們的眼裡,掌握權力的人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歷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一場戰爭。
戰爭裡的人像螞蟻一樣互相踐踏著死去,但山頂的人不會感覺到疼痛,因為他們離你太遠。
這是政治家的思路,也是他們能在絞肉機一般的戰場外指手畫腳的原因。那些人們指點江山風度翩翩,衣袖上不沾染一點血跡。
但卡塞爾不行,執行部專員的位置並不在山巔,而是在山腳下的戰場上。對於老資歷的專員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人離你而去。
學院裡有著特定的心理輔導機構,由富山雅史擔任教員,因為有很多能屠殺死侍的精英專員在夜晚會被噩夢驚醒。
同伴的疼痛圍繞著他們,那些人看見同伴的臉、同伴的血、同伴斷裂的身體、每一張臉都是最為熟悉的同伴。
因為卡塞爾裡不是一群冷血的商人,所以不可能忽視曾經的犧牲,也不可能同意用商路的開辟與經濟的支持來抹去犧牲的累累白骨。
學院裡或許有商人、有政治家,但更多的是殺紅眼的瘋子,沒有人可以跟殺紅眼的人解釋什麽是歷史的車輪,解釋了也不會去聽。
“我想我明白昂熱為何讓你來了,你們是一樣的人啊,被所有校董視作下一個昂熱。”漢高歎了口氣,知道這場談判已經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如果校長在這裡可能會有更多話想說,不過我沒有他那麽強的演講能力。”
穆意收斂了自己的龍威,灼熱的威嚴領域消失,漢高兩側的年輕人才有了喘息之機。剛剛那滔天的氣勢就是一條巨龍,和這種生物的直視會摧毀任何意志不堅定者的內心,甚至毀滅他們的靈魂。
“不過合作也不是沒有可能,當你們付出了密黨那麽大的犧牲的時候再來談吧。”穆意向著門外走去,身後跟著凱撒等人,“你們說生者的交易不要把死人看的太重,我的意見是生者的交易不要拿死者的價碼來開玩笑。”
大廳的大門被粗暴拉開,穆意帶著卡塞爾的人離開了。在離開之際,這個少年又再次回頭,洶湧的龍威再次席卷了漢高等人。
“你們還活著,是因為有人替你們死去了。你們自詡在世界的暗面,卻不明白自己也是被蒙蔽的侏儒,帶著可憐的目光看著世界,還以為自己站在高處。”
漢高沒有回頭,兩側的年輕人只能看到已經走遠的穆意,但剛剛的話語似乎就是在耳邊響起。
穆意真的離開了,房間裡一片死寂,只聽見壁鍾的“察察”聲。
這裡在座的十幾個人都來自優秀的混血種家族,能參加這種場合的也是新一代的精英,在談判立場上就是家族的繼承人。
與那些偶然覺醒的“野生”混血種不同,他們或許少一分血性,但必然會多出好幾分見識。盡管如此,穆意這種手段他們依舊看不透、猜不準。
所有人同時被禁錮、洶湧至極的龍威、沒有人反應過來的急速、看不透的空間之刃......任何一種方式都可以在這裡殺死所有人!
刺骨的寒氣還留在那個失去小胡子的年輕人的喉間,他捂著脖子,粗重地喘息。
所有人的襯衣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們呆坐在那裡,竭力回想時間被斬斷的瞬間以及空間被束縛的壓抑感。
至於那洶湧的龍威,內心已經動搖的人根本不敢回憶,窒息的感覺以及大腦傳來的刺痛他們不想體會到第二遍。
漢高把一張手帕在冰桶裡浸了浸,遞給受傷的年輕人,“擦擦臉。沒關系,我沒期望你能夠和他達成什麽協議。我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風。你做得不錯。”
“哦哦。”受了傷的年輕人惶恐地接過手帕按在臉上,冰水混和著血一路往下流,染紅了他的襯衣袖口。原本的他以為自己經歷過事件之後可能要退出這個圈子,現在漢高還願意認可他,這種結果最起碼不算差。
“看來我們貿然提出合作有些衝動,秘黨表現出相當抗拒的態度。”另一個年輕人說。
“或許密黨並不抗拒。”漢高思索著緩緩說著自己的分析,“卡塞爾學院確實需要我們的幫助,僅以他們的實力,要挑戰四大君主乃至於最終的那位還是勝算太小。”
“那為什麽?”年輕人沒有理會自己臉上流下的血水, 而是看向漢高。雙方都有合作意願的話,他的談判技巧竟然會失敗?
“如果是昂熱站在你的對面,發生這種事情我毫不意外,畢竟他有著他的底線,而你也觸碰到了這一點。”漢高轉向那個受傷的年輕人,“不過這次的小子......我看不出來,最起碼不應該如此。”
“底線?“他在臉上抹一把血水,“您竟然也有看不透的人?”
“如果是昂熱在這裡,他的底線就是他死去的同伴。”漢高站了起來,環繞著長桌慢慢前行,“他已經130多歲了,這個年級的老人早該把棺材準備好,安詳地聽孫子講故事了。可他安靜地坐在我面前喝著香檳時,我卻覺得他的身體緊繃著,隨時會暴跳起來,就像是條捕獵前的鱷魚。”
他走到了原本穆意的位置,撿起了被拋在桌上的子彈。這個老頭熟練的拿起自己金色的老式轉輪手槍。將桌上散落的子彈一一裝回彈艙。
手上的0.5英寸馬格努姆手槍彈翻飛,這種子彈即便不改造也可以一槍打翻河馬,而這顆子彈的頭部刻有煉金武器特有的神秘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