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意留給上杉越足夠的時間去求證,而這三天他並沒有閑下來,在棋局上的迷霧消散之前他也閑不下來,畢竟與自己對弈的是一個優秀的陰謀家,現在自己正巧在暗處就要多多積攢底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畢其功於一役。
大阪的一座深山中,穆意的賓利匯入豪車的車流,賓利雅致在這車流之中並不顯眼,這裡的豪車足夠舉辦一場車展。今天的他帶著夏彌來到流傳於上流圈子的傳說夢想鄉——極樂館。
看著眼前厚重的黃銅大門,大門上的浮世繪描繪著諸神賜福,這種神聖的東西刻在賭場大門上顯得有些可笑。
不過其他人不這麽認為,能來這裡消費的大都向神明祈禱過,希望自己在賭桌之上有著神明相助。
“不知道這位貴客是?”
穆意走過大門,看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身穿十二單的女人,面容姣好,唇邊帶著一抹弧度,美麗妖冶中有一種深深的誘惑,似乎整個人都是為了抓住男人的心而存在的。
所謂十二單又名五衣唐衣,是日本公家女子傳統服飾中最正式的一種,實際是一種穿著方式,她並不是十二層單衣,而是在單衣上疊十二層被稱為袿的服裝。
唐衣布料采用有職織物中最豪華的二倍織物,又稱唐綾,是在綾織或二重織物的圖紋上,另外再以絲線在表面浮織上的一種複雜編織法。
“我有很多個身份,比如‘美歐聯合會教育促進基金理事長’”穆意遞過去自己的身份卡,那美歐聯合會教育促進基金理事長身份是實打實的,原本是蘇恩曦馬甲之一,被他一個電話短暫換成了自己。
穆意露出職業化的笑容,接著就感覺到腰間一緊,旁邊的夏彌傳來危險的眼神,對面的女人對男人的殺傷力確實強。
穆意輕輕的拍了拍夏彌的手,示意自己知道分寸,而在腰間擰著自己軟肉的手變換了姿勢,動作變成了輕撫,這姑娘是真的覺得自己會被她擰疼嗎?
“不知是否有幸來極樂館一觀?”
“當然,極樂館歡迎任何有身份的客人,我是這裡的老板,櫻井小暮。”身穿十二單的櫻井小暮看了一眼穆意的名片之後微微欠身,讓開了身後的路,在她身後的兩排侍女也對著穆意行禮。
穆意看著猛鬼眾的大本營,走過大門是一座小橋,橋下不是河流而是溫泉,絲絲水汽飄向空中,在幾盞燈籠的照耀下給整個場館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穆先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嗎?”看著腳步遲疑的穆意,身後的櫻井小暮開口問道。
“只是不喜歡吵鬧,不知可否有幸找個靜謐的地方和老板娘對賭?”
“榮幸之至,貴客請跟我來。”
一般的客人不該有這樣的待遇,不過穆意同名片遞過去的還有一張卡片,卡片上燙金的線條描繪著一朵罌粟花,旁邊是瘦金體的《楊貴妃》戲詞,整張卡片都是手繪出來的,精致無比。
他沒有請柬也沒有籌碼,但這張卡片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穆意跟隨著櫻井小暮走到了二樓的包間,一路上的男人都對他怒目而視,能來到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可是櫻井小暮卻偏偏能抓住所有男人的心。
在極樂館,很少有客人會被老板娘獨自邀請,這些富豪勳貴的眼中他們自己更應該和老板娘發生美麗的邂逅,現在佔著名額的穆意就是所有人的敵人,在仕蘭這種情況被稱作‘此僚當誅’。
不同的是在仕蘭大家的心裡除了嫉妒更多的是自愧不如的調侃,
而在這裡他們是真的嫉恨,恨不得取而代之,恨不得殺了眼前人,將其踩在腳下宣揚自己的強大,像發情的紅毛猩猩。 可惜當他們的眼神與穆意對上的時候大腦都會感到刺痛,隨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死狀以及屍山血海。
這只是穆意掌握的低階言靈·威懾,他沒有慣著這幫人的想法,能在這裡對他呲牙咧嘴的都算不上什麽好人。
“先生嚇到我的客人們了,這裡是極樂天都。”櫻井小暮的神情有些不悅,這破壞了極樂館的規矩。
“極樂天都?極樂酆都吧!你看看這幫人,不都是一副將死之相嗎?”
“穆先生,這不符合極樂館的規矩!”
“是他們不符合我的規矩!”赤金色的黃金瞳亮起,穆意的瞳孔中似乎有熔岩在流動,櫻井小暮還想反駁但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她甚至隱隱有了臣服的想法,最後只能別過頭不敢再看穆意。
而穆意在二樓的樓梯上背對著大廳,這些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感覺樓梯上那個男孩的身影在無限拔高,再也不敢對他表露出一絲敵意。
“當然,我今天還是來和老板娘做一場賭局的。”穆意收回了所有氣勢,似乎只是一個想試試賭場氛圍的孩子,“不過有一種賭客喜歡掀桌子罷了,老板娘遇到了可要小心啊。”
“那真是多謝提醒了。”櫻井小暮輕哼一聲,推開了包間的門,這是純密封的包廂,牆壁與門都加入了鋼板,更沒有窗戶,只有中央空調承擔著通風的作用。
“不知穆先生玩點什麽?”櫻井小暮在賭桌前坐下,看向對面的穆意。
“其實我不會賭來著,今天來本來是拜訪你的老上司的,給他點壓力以方便我的計劃開展。”穆意靠在櫻井小暮對面的椅子上,夏彌就靜靜靠在他身邊充當一個花瓶,“如果是他的話我可能會玩一人砍對方一刀賭誰先死的遊戲。”
“所以穆先生今天真的是來消遣我的?”
“要不還是玩點什麽吧,比如賭一賭王將的末日?”
“穆先生你就那麽有自信?”
“你應該看過那個男孩殺過很多次王將,可他一直沒死,不是因為他殺不死,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出現過,對吧。”
“不錯,所以我很想知道穆先生如何能確保殺死王將!”櫻井小暮看著眼前的人,她是王將挑選出來的擋箭牌,用以遮掩他自己的存在。
王將的命令她會去執行,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王將有多麽忠心,如果王將與那個男孩命令相悖的話,她會選擇聽從那個男孩。
“我不保證能徹底殺死背後的人,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王將這個身份他無法再使用。”
“所以要怎麽賭呢?我們的籌碼是什麽?”
“我的籌碼是王將的秘密,知道這個秘密之後你也就明白我為什麽那麽有自信,你的籌碼就是猛鬼眾,我需要由你親手覆滅猛鬼眾,作為你與源稚女洗白的憑證,如何?”
“穆先生的算盤真是響亮,一個不知真假的秘密就像換掉猛鬼眾上千條性命,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
“先聽我說完這個秘密吧,你會同意的。”穆意笑了笑,開始講述起一段一人分飾兩角的傳奇。
半晌過去,穆意早早就停止了講述,但房間裡還是安靜的可怕,櫻井小暮呆愣地坐在那裡,似乎連呼吸聲都不存在,穆意把玩著手上的籌碼,眼神完全在身邊的夏彌身上。
直到手上的籌碼被穆意不小心彈飛落在地上的時候,那突兀的聲音才讓櫻井小暮回神,她呆呆地看著穆意,“不可能吧。”
“信不信都由你,不過計劃應該快開始了,王將沒有在這裡說明他已經行動起來了。”穆意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向櫻井小暮,“所以我希望櫻井小姐不要藏私,我需要掌握更多的資料!”
“好吧。”
櫻井小暮已經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不過最後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既然心中那個男孩相信了,那麽她也相信!
“另外,我希望櫻井小姐可以出手破滅猛鬼眾,要知道你和源稚女都是‘鬼’,是不符合密黨契約的存在,但如果你出手覆滅了猛鬼眾,那麽之前的行為都算得上隱忍與必要的犧牲,我與密黨也就沒有了出手的理由。”
穆意沒有再等櫻井小暮的回復,他相信這個女孩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這一選擇無關乎理性,只在於情感。
她是一條魚,被王將強迫扔在陽光充沛的海岸上,可是,她需要的是幽暗寂靜的海底。她是一朵蒲公英,被王將貪欲的風吹起四處飄蕩,可是,他需要的只是被某個男孩摘下,哪怕代價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