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意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凱撒與楚子航的員工休息室，閉眼之後溝通著大地與山之王的權柄，房間裡的地磁力被徹底扭轉，在整片空間形成了電磁波的屏蔽，確保不會有任何監聽設備捕捉到現在的畫面。

　源稚女拿出了一個錄音筆，在幾人面前的桌上緩緩播放著。

　“親愛的邦達列夫少校，你好，這是來自北極圈內，二十一年前故人的電話。”那聲音滄桑而悅耳，帶著巨大的回聲，就像一架古老的管風琴在嗚咽。

　“說句話吧，讓我再聽聽老朋友的聲音，我們曾分享蘇維埃的光榮，像同志那樣舉杯痛飲紅牌伏特加，杯中沉浮著十萬年歷史的老冰。”

　“赫爾左格博士，是你，你沒有死。”是橘政宗的聲音，“黑天鵝港的故人，應該就只剩下你我了吧。”

　“是啊是啊，你早該猜到是我。”管風琴般的聲音帶著笑意，“也許我們都該換個稱謂了，我稱呼您為大家長，您稱呼我為王將。畢竟我們都無法回到過去，曾經那巨龍一樣的巨大王國已經成為了歷史的塵埃，我們這些舊時代的孤魂野鬼不想被時間淘汰就得適應自己全新的身份。”

　......

　那是王將與橘政宗的對話，兩人打招呼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親切，唯獨語氣是那麽的冰冷，那不僅是滔天的憎恨，更有著來自於地獄的寒意。

　敘舊聲描繪了1991年那個巨大王國倒下之後，在北極圈內的黑天鵝港裡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個燃燒的夜晚，他們往胚胎培養室裡倒了兩百公升燃油，那些小小的胚胎、那些還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的小生命在火焰裡熔化。

　無窮的殺戮之外，兩個人如同兩隻惡鬼看著這些生命的消失，臉上滿是猙獰的笑容。

　“敘舊到此結束，你我都不是喜歡敘舊的人。說吧，為什麽打電話給我?”

　橘政宗的聲音先行打斷了敘舊，那是極致的不耐煩的表現，無論從蛇岐八家的大家長，還是其他的什麽身份來說他與電話對面的人都是死敵。

　“想約你見個面。”

　“我們有見面的必要麽?”

　“當然有，我們該好好談談，看怎麽分配白王的遺產。”

　“我對白王的遺產沒興趣，我已經老了，沒有力量在浩劫之後爬上世界的王座了。”

　這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拒絕了來自惡鬼首領王將的請求，宛若正義的夥伴。他的人設就是這般，一直為了對抗以復活神為目的的猛鬼眾努力著，仿佛要燃燒自己一般。

　“在只有你我的時候就不用偽裝成正義的朋友了吧?”，王將的聲音變得極度猖狂與放肆，他在瘋狂的大笑，“我們是天生的合作夥伴。”

　“為了什麽而合作?”

　“當然是復活神，或者說打通黃泉古道，那是人類進化為純血龍類的至高道路！”

　“不怕我在你背後開槍?”

　“為了爭奪世界的王座，彼此在對方背後開槍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麽?任何一個王都不會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權力啊，如果您再度抓住機會，記得千萬塞一顆手榴彈到我的嘴裡，十七年前已經證明了你的子彈打不死我。”

　電話被掛斷了，音頻到此為止。

　“王將約橘政宗見面?”愷撒打破了沉默，“他們不該是合作者嗎?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啊，我們的大家長和王將大人出招了，我今天還帶來了兩人的資料。”源稚女說。

　“赫爾左格是黑天鵝港的首席科學家，有史以來最了解龍類的基因科學家，原本隸屬於**的第三帝國科學院，柏林陷落的時候被蘇聯紅軍俘虜，直接送到無名港研究龍和混血種。”

　“那橘政宗呢?”楚子航問。

　“從資料來看，他的本名是邦達列夫，那個巨大王國的情報部門‘克格勃’的人，那一年就是他負責清理黑天鵝港。”

　“他們是怎麽做到平安無事合作這麽多年的?”，收起玩鬧之心的芬格爾首先察覺到了不對。

　“不知道是來自老朋友的默契還是什麽別的東西，總之就是這麽多年相安無事。”

　“可是他們太默契了，默契的就像一個人。”穆意開口，這倆人其實真是一個人的事情說出來太過匪夷所思。

　“他們約定的地點呢?”楚子航已經在腦海裡開始制定計劃。

　“一個是前任大家長，一個是猛鬼眾的王將，他們都不會冒險踏入對方控制的地盤，所以他們約在一個無法控制的地方見面，”源稚女緩緩地說，“王將提出的見面地點是‘無天無地之所’。”

　“聽起來像是一個謎語。”凱撒皺起眉頭，猜謎什麽的不是他的強項。

　“是個謎語，但並不難猜。”源稚女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了房間的窗簾。

　遠處黑壓壓的雲層下，金色的尖錐直指天空，仿佛著火的利劍要切開天幕。那是穆意與繪梨衣上過一次的‘東京塔’。

　“時間?”

　“明天午夜12點。”

　“所以我們有計劃了嗎?”芬格爾看著眼前的幾人，新來的他並不知道計劃是什麽。

　凱撒與楚子航面面相覷，其實他們倆也不知道計劃，唯一的計劃製訂者是穆意，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已經到了公布計劃的時候了嗎?”穆意笑了笑，走到窗邊，外邊的霓虹燈光芒照在他的臉上，讓這個少年身上充滿著神秘感。

　“在做出針對性的計劃之前，我們先要了解對方的目的。”穆意背對著眾人緩緩開口，“你們說他們此次會面是戰是和?誰生誰死，原計劃的觀眾會有誰?”

　“應該是商議白王的分配吧。”凱撒不確定的說。

　“不，他們的目標是盡快的找出白王，只有一種情況下動工是最快的，那種情況他們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們切身經歷過的東西。”

　“你是說冷戰時期的軍備競賽?”楚子航睜眼看著眼前的穆意，他幾乎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沒錯，二戰結束後美國與蘇維埃進行了四十年的軍備競賽，從原子彈到三相彈、氫彈，甚至1961年蘇聯在“阿爾扎馬斯-16”絕密實驗室製造了一顆1億噸當量的超級氫彈，理論殺傷半徑達到了1000公裡，與之配套的導彈與雷達系統、icbm也在迅猛發展著。”

　“所以只有蛇岐八家與猛鬼眾同時動工的時候才能最快達到他的目的！”，穆意的手敲在窗戶之上，指尖點著遠處的東京塔，在那裡他著過赫爾左格的道，此次就是他的反擊。

　“而王將如果死了，猛鬼眾就會在稚女的命令下停止，橘政宗要是死了，蛇岐八家才會全力動工，意圖在猛鬼眾之前取到白王的骸骨。”楚子航說出自己的推測。

　“所以那裡將發生一場死鬥，死者是橘政宗，源稚生大概率會作為觀眾出席。”

　聽到自己哥哥的名字源稚女看了看窗外亮起來的高塔，那一雙眸子裡是期待、是害怕，還有著一絲怨氣。他不知道再見之日該如何對對自己的哥哥?用眼淚，沉默，亦或是刀鋒?

　“想要假死脫身嗎?真是個瘋子。”芬格爾做出了自己的點評，從電話裡他聽得出來兩人關系並不好，假死有可能變成真死。

　“他們就是這種瘋子，橘政宗與王將是一類人，王將曾經說有一天東京燒起來的時候，他一定會站在東京塔的最高處欣賞。”，源稚女緊握著櫻紅色的刀柄，即使現在穿的是服務生的西裝也能讓眾人感覺到驚豔。

　“還有最關鍵的地方，橘政宗的後手，他表面上不是什麽超級混血種，所以他的武器是各種高科技槍械，而王將出行帶上一堆死侍才是最合理的選擇，這就是他們的觀眾。”

　穆意轉過了身，背光使得眾人不太看得請他的臉，“我們的計劃就是帶上我們的觀眾，破解他所有的局，將這兩個表面上的大人物踩入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接下來就是對於場地的布置，通往特別瞭望台的路只有兩條，一部高速電梯，還有外面的檢修用鐵梯。凱撒與子航分別把守電梯出口和鐵梯。”

　“兩隻老狐狸見面會清場的吧。”凱撒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在塔下面有一座五層樓高的鐵塔大樓，那裡有著一個地下車庫，你們得事先躲在那裡。”源稚女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不行，王將也會讓他們的寵物躲在那裡，準備來給橘政宗致命一擊，我的建議是電纜管道，應該足夠你們通行。”穆意對於躲藏的地點做了補充。

　“至於稚女你，負責盯著你哥哥，他也會成為明天的觀眾，不要讓他破壞了好戲。”

　“好，我沒有問題！”

　“師兄你負責監聽， 不過那裡會有著電磁的屏蔽！”穆意將目光掃向芬格爾。

　“我可以用激光竊聽，需要一架飛艇。”正經狀態下的芬格爾也是很可靠的夥伴，能在第一時間提出自己的方法。

　“飛艇會按時送上天的。”穆意將目光鎖定在最後的傑茲米身上，“死侍群大概率會是源稚生的對手，但是以防萬一，如果死侍群沒有與源稚生交戰，那麽稚女看緊稚生，而死侍群就要交給你！”

　“好！”傑茲米沒有任何猶豫，仿佛死侍群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她從來不會有害怕等多余的情緒。

　“不要小看了王將能放出的死侍數量，一旦死侍群將你作為目標，你會是最危險的一個！不要死了！”

　“我知道的。”傑茲米還是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對著穆意淺淺一笑。

　“我會拉上我們的觀眾，將這場戲慢慢的鋪開。”穆意看著遠處的東京塔，命運之輪已經轉動，他準備的喪鍾也即將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