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笑癡二人既已主動上前來打招呼,蘇曉芸身為此間主人家,自是不能失了禮數的,當下便淺笑嫣然地起身施禮道:“笑公子好記性,小女子方才還與幾位師妹說著呢,看您二位甚覺眼熟,卻未敢冒然打攪二位。沒曾想,公子竟還記得小女子。”
要說這蘇曉芸,不愧是啼紅軒的首席大弟子,遇事毫不驚慌,坦然應對之下十分得體。雖然她一進來便認出了笑癡二人,不過確實也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本想著靜觀其變,既然對方已敞明了前來招呼,那便順勢探明其來意也甚好。
打定了主意,蘇曉芸便示意另外那三位女子,給笑癡二人騰出了位置。這四方桌本也不算小,擠一擠,六個人坐還是沒問題的。邀請了笑癡二人共進晚餐以盡地主之誼,笑癡與疆涅本就為這個來的,自是不會推辭。
兩桌既已並為一桌,美酒菜肴自是要都端上這桌來的。待得擺齊之後,蘇曉芸倒是周到,親自起身為二人滿上了這第一杯酒,而自己則與三位師妹以茶代酒,一同飲了一杯。
別看這啼紅軒被劃入了邪道的一方,可是其宗門對弟子的約束,卻是非常嚴格的,絲毫不差於那些名門正派。再者,自首任軒主創教以來,現如今啼紅軒的門人對於男子的偏見,亦是有了諸多的改觀,再不似以往那般地仇視了。
比如啼紅軒當今之主蘇夫人,便是嫁過人的。只是其夫君在江湖上並不出名,至於其來歷如何,亦鮮有人知。所以認真地說起來,到了今天還將其劃入邪道,對啼紅軒來說,實是有些冤的。
放下茶杯之後,蘇曉芸倒是大方,面帶著微笑,看著疆涅率先開口道:“若小女子所料不錯的話,這位少俠應當是出自疆界吧?”
疆涅倒也坦白,也不做隱瞞,點了點頭回道:“蘇姐姐慧眼,在下疆涅,確是疆界之人。”
“呵呵,原來是疆公子,幸會。疆界向來神秘非常,我也是曾聽師尊說起過一二,再結合公子的行裝,方才有此猜測。”說著,蘇曉芸又將目光看向了笑癡,好奇道:“恕小女子眼拙,卻不知這位公子師出何門,難不成也是疆界的高徒嗎?”
“呵呵,我…”笑癡正欲回話,卻被一邊疆涅搶先道:“哼哼,就他這浪蕩不羈的性子,還嗜酒如命,若是在我疆界,還不早就給趕出去了,不過他也瞧不上我們疆界就是了。”
“哦?”聽疆涅如此一說,蘇曉芸不禁疑惑道:“笑公子確是氣度不凡,不過疆界亦非旁的門派比得了的,竟也入不得笑公子你的法眼?”
“咳咳…”上來便被疆涅嘲諷了一番,笑癡也是難得的老臉一紅,苦笑著回道:“別聽這小子胡說,在下不過是浪蕩江湖的閑人罷了,倒也絕沒有瞧不上疆界。只是在下體弱,讓我整天背著這麽一副棺材,以在下的性格,還不早晚將它劈開來當柴燒了。”
“呵呵。”聽這二人你來我往,言語中暗含譏諷,便更讓蘇曉芸摸不著頭腦了:“兩位公子還真是風趣,來,小女子再敬兩位一杯。”
看著兩人跟沒事人似的,相互間也不生氣,樂呵呵地還相互碰了一杯,這一時之間,蘇曉芸也弄不清這二人到底是何關系。這疆界之人性情向來古怪,畢竟常年與行屍相伴,也不知笑癡究竟是何來歷,竟能與之如此融洽地相處在一塊。
看到笑癡如喝水一般,舉杯就乾,疆涅忍不住提醒道:“你可慢些喝吧,要是喝醉了,我可沒閑功夫照顧你。
” 笑癡無語地點了點頭:“還真是我的好弟弟,把心放肚子裡吧,喝多了我便以天為被地為席,再說了,這不還有蘇姑娘在此嘛,不用你操心便是。”
知道二人是在玩笑,蘇曉芸也不往心裡去。待得幾人酒足飯飽之後,蘇曉芸方才開口問道:“且不知兩位公子蒞臨閉月城,可是有事要辦?我啼紅軒立足於此已有百余年了,若是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兩位隻管開口便是。”
笑癡與疆涅對視了一眼,只見疆涅一副“看你表現”的樣子,笑癡隻得無奈笑道:“我二人近來無事,便想起前些日子曾路過此地。當時有事在身不便久留,眼下正巧得空,便結伴來此想著遊歷一番。卻不想,竟有緣能再遇到姑娘,當真是三生有幸。”
笑癡此話,故意強調了自己二人要在此待上一段時間,且又無處可去。蘇曉芸亦是個玲瓏人兒,又豈會聽不出笑癡此話的言外之意。不過這二人來此既無惡意,且身份特殊,若能與之相交一番,確也並非壞事。
“呵呵,公子客氣了。”與身旁三位同門略一交換了眼神,蘇曉芸笑著接道:“閉月城確也是個繁華怡人的地方,既然二位公子有意在此遊賞一番,我啼紅軒理應招待兩位才是。若是兩位不嫌棄,不若暫且來我啼紅軒住下如何?”
“若是當真如此,我二人自是不勝榮幸的。”說著,笑癡又假裝皺眉道:“可是,聽聞啼紅軒內皆是女子,蘇姑娘你看,我們二人去了,不會不方便吧?”
“呵呵。”蘇曉芸搖頭笑道:“江湖兒女,向來不拘這些個俗理,兩位隻管安心隨我回去便是。”
聽蘇曉芸如此說,笑癡趕緊樂呵呵地應道:“既然姑娘盛意拳拳,我二人若是再推辭,那便是不恭了。能得啼紅軒相邀,在下甚是激動啊,那便叨擾了。”
“哼哼,確實,腎是激動了。”疆涅這邊自顧嘟囔著,眾人倒也聽不出其中的歧義來。
既已敲定了,眾人再不停留。背起棺材來,疆涅與笑癡便樂呵呵地在蘇曉芸四位女子的帶領下,一同前往了啼紅軒的宗門所在。
要說這啼紅軒,確實是有些歷史了。宗門中雖皆為女子,且身處於邪道之中,就連慕容顏所在的傾顏閣,都被其余邪道宗門趁機吞並瓦解了。這啼紅軒尚能屹立不倒, 且發展得尚且不錯,自是有其道理的。
都說這女子一旦認真起來,十個男子都未必比得上。自立派以來,這啼紅軒的女子可是一個比一個要強的,且啼紅軒的門規甚嚴,否則又怎能於邪道之中存在這許多年,且實力仍在穩步的壯大中。
這閉月城可是不小,不過好在這裡馬車隨處可見。一般來說,習武之人都是以輕功趕路的,可這啼紅軒之人又怎知,此刻笑癡修為盡失。看著笑癡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馬車,一邊還真就上去了,隻道他是覺著新奇罷了。
啼紅軒的宗門所在之處,自不會在街亭鬧市之中。一則其門內多為女子,且個個面容姣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二則,其畢竟是邪道宗門,為安全計,自是要隱蔽一些的好。
一路行來,穿過了官道,馬車便行入了一片竹林圍起的羊腸小道之中。遠遠的,笑癡便瞧見了一座座亭台樓閣,相互輝映,不用說,那自是啼紅軒的宗門所在了。
於竹林中時,笑癡便發現林中人影綽綽,想來定是這啼紅軒的哨崗之人。入世以來,笑癡也拜會駐足過不少的宗門了,比起這些個謹慎有序的各門派來,笑癡覺得封魔谷也著實散漫了一些…若是有人誤入了谷內,怕是隻當封魔谷裡不過是一些避世的閑散人罷了。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當笑癡與疆涅隨著蘇曉芸四人,行至啼紅軒的宗門前時,夜都已經深了。都是習武之人,遠遠地啼紅軒護衛的門人便認出,來人乃是蘇曉芸。略一交待之後,蘇曉芸便領著笑癡與疆涅二人,邁步入得宗門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