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當經理,我要做銷冠!”
“我要當經理,我要做銷冠!”
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們,穿梭在人群中趕往要去的目的地,而這一聲聲口號聲自靠近一棟商務樓路口位置響起,但見一西裝革履的青年像打了雞血,右腳衝前踏地,雙手揮舞,伴隨著這有力的節奏,一聲聲高喊著口號,小夥面色漲紅,不知是興奮還是羞澀,但口號聲依然鏗鏘有力,連綿不絕。
距青年旁邊五六步的距離,停放著幾輛電動車,電車旁邊擺放著幾塊舉牌,寫著幾個鮮豔大字“幸福房產,六字開頭”,而倚靠在電動車上,也有幾位與呐喊青年製式一樣,西裝革履的青年,他們都注視著喊口號的青年,每個人目光中閃爍著不同光芒,而其中一位看著身材比較圓潤,戴著金絲眼鏡看似小領導的青年,時不時指著其中一位指指點點說些什麽。
沒一會兒,金絲眼鏡看向旁邊一位另類,這位看著比較帥氣的青年,一米八左右個頭,倒是一副清秀俊俏的長相,如小白臉般,(沒去做小白臉著實可惜了)。此刻他沒有像其他青年一樣,目光注視呐喊的青年,而是呆坐看著對面馬路的燈紅酒綠,不知正在想些什麽,亦或是在思考人生,與其他成員明顯格格不入。
“梁楓”,金絲眼鏡帶著些許憤怒。
“組長”,青年回過神來,轉頭看到走來的金絲眼鏡,起身站立。
“你這個月的業績又不達標,連基礎責任業績都達不到,已經連續兩個月沒達標了,讓你們出來加強業務水平訓練,你就是這種工作態度?你看看別人”。金絲眼鏡帶著怒氣一邊呵斥一邊指向其他人。
......
面對呵斥,梁楓沉默不語,眼角掃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眼中更加迷茫。
動動嘴角,他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
“離月底沒多少時間,到時候還不能達標就給老子卷鋪蓋走人,我們小組不養沒用的廢人”,看梁楓不說話,金絲眼鏡更是憤怒。
“知道了。”
梁楓只能無奈的回應了一句。
旁邊的同事聽到組長如此怒呵,看著梁楓都不禁的搖頭冷笑,眼中帶著無盡的嘲諷與幸災樂禍,甚至於落井下石。
其實也不怪其他人如此想法,因為所在公司為了促進銷售,每個銷售小組都設定小組業績,達標或者超額完成都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獎金,而梁楓已經兩個月沒達標,拉低了整個銷售小組的業績,也就意味著兩個月來,這個小組一直沒有業績獎金,小組中其他成員自然對梁楓意見很大,都希望能趕走這個“害群之馬”。
晚上回到出租房中,梁楓煮了點面條草草填飽肚子,然後斜躺在床上,手中握著手機斜放邊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時間彷佛靜止了一般,而手機界面顯示著微微信余額不足六百元。
過了許久,梁楓一聲重重的歎息。
“唉,又到了交房租的時間,房租水電六百,信貸卡也要還款一千,平台貸一千二...而且都是最低還款..還有下個月生活費......”,想到這些梁楓不禁頭疼,陣陣無力感襲來。
梁楓大學畢業兩年,工作四處碰壁,生活一地雞毛,已經不能簡單用“糟糕”這個詞來形容現在的處境,大學期間談的女朋友跟自己在這十幾平的出租房住了不到三個月,就開始嫌棄環境差,梁楓沒工作,賺不到錢,兩人三天兩頭吵架,
而她則經常跟著閨蜜出入酒吧,夜總會,一次跟閨蜜出去浪徹夜未歸,回來後就找借口吵架然後搬了出去,據說是在夜總會認識了一個有錢大佬,一來二往好上了。 來自農村的梁楓,家庭情況並不好,家中年邁父母,還有一個比他小三歲的妹妹,父親身上有舊疾,一直無法下地勞作。
梁楓當年考上省內一所比較出名的大學;廣省南民大,就讀計算機專業,當時全村人都對他家羨慕不已,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讚,父母親也是看到了希望,在外人面前更是挺起了腰杆。
原本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在上大學不久也處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但是大學第二年,購置了電腦,梁楓便在網絡中迷失了自己,沉迷於網絡遊戲,再也無心學業,逃課、掛科、補考更是家常便飯,三年渾渾噩噩,跌跌撞撞,有驚無險的混到了畢業證。
畢業後,跟女朋友在城中村租了一間十幾平的房子,沒有了象牙塔的保護,面對殘酷的社會競爭,梁楓感到了迷茫,感覺自己什麽都會,又好像什麽都不會,在學校自己除了玩遊戲玩手機,好像什麽專業知識都沒有學到,自己能做什麽?會做什麽?
一時間梁楓不知所措,在網上許多公司投遞了應聘簡歷,最終也是泥牛入海,毫無音訊,有幸通知去面試的幾家公司也是毫無回音,一連串的不順心讓其氣餒,甚至於擺爛,不想再找工作,而女朋友也一直沒有找工作,跟著閨蜜沉迷於酒吧,夜總會的紙醉金迷,夜夜笙歌。兩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為各種雞毛蒜皮相互指責,爭吵。
女朋友搬走以後,梁楓不願面對現實,更是沉迷在遊戲當中,靠著透支信貸卡,各種平台借,拆東牆補西牆來維持日常的生活開銷。
畢業後梁楓一直以工作忙為由,沒有回過老家,直到妹妹的一個電話,哭泣著告訴他母親患上肺結核病危住院了,情況非常緊急。
趕到醫院的時候妹妹說已經墊付了一部分醫藥費,暫時先住院了,自此梁楓才知道妹妹早很多年就輟學了,前幾年讀大學的費用都是妹妹打工供他的,妹妹看著囊中蕭瑟的梁楓,幾經詢問下,更是明白了他這些年的情況,紅著眼眶奪門而出, 後來父親把家中余糧全部賣了,才交夠住院費,幸得最終母親病情穩定住了,卻需要持續化療一年,母親知道家裡實在負擔不起如此昂貴的住院費,便堅持出院回家療養。
幾人再三勸阻母親的想法,奈何擰不過母親,按醫生囑咐,需進行為期一年的化療康復,每個星期都必須服用進口西藥,費用大概是五千元左右,而回到村裡,父親四處湊錢,村裡人也基本猜測到了大概,看向梁楓的目光已沒了之前的羨慕稱讚,更多的是背地裡的悄悄議論,指指點點,冷嘲熱諷,看到梁楓,更是直搖頭,敬而遠之。
為了應對接下來的化療,父親也是把家裡的親戚走了一遍,只是幾天下來,父親厚著臉皮四處求情之下,也就借回了兩萬多塊錢,勉強能支撐個把月,看著父親雙鬢的白發更多了,就知道為借錢是拉下了老臉,也受盡了臉色和各種不待見。
在家陪伴一段時間後,梁楓自覺沒有什麽臉面呆在家中,說要回去上班,會按時寄錢給家裡買藥化療,匆匆收拾一下準備回城裡。
臨行前,
“哥,努力,要為家人爭點氣,化療的錢我會盡力多寄些回來!”妹妹咬著嘴唇說了一句。
“楓兒,如果在外面太累太苦就回來,啊,別在外面受委屈”,
母親不舍又滿是慈愛的說了一句。
“唉......你安心上班,你母親有我照顧,不用太擔心”,父親輕輕歎了一口氣,仍滿是複雜的安慰道。
滿懷五味陳雜的心情,梁楓踏上了開往省城的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