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爺是打尖還是住店?”
一個漢家少年,極為機敏,看到王浮之後,立馬上前,一邊說著,一邊還將門口靠窗的桌子抹了一遍。
常人看到如此,即便再是如何也得吃上一頓才好意思走。
“隨意上些小菜吧。”
王浮微微一笑,順勢坐下。
“好嘞,道爺稍等。”
少年通知了掌櫃一聲之後,又上了熱茶,王浮一邊慢慢飲茶,一邊在雜亂的聲音之中分辨出了剛上了二樓的兩個江湖人的對話。
九陰真經出世轟動不小,不管是那些高手前輩,還是那些江湖底層,如今討論的事都是這九陰真經。
經過數月爭奪,如今九陰真經暫時落入了恆山派手中,不過這恆山派雖然不算小派,但也沒什麽頂尖高手,這九陰真經恐怕在其手中不是什麽機緣,甚至還是一個大禍害。
知道了九陰真經在何處,也明白了如今的漩渦在哪裡,王浮心中微微思慮之後,便有了計劃。
“道爺,您的酒菜上齊了,您看看還差些什麽。”
王浮氣質不俗,身上的紫金八卦道袍因為出自道祖的八卦爐中,沒有被三豐祖師剝了,如今一身道袍看著頗為奢華,讓這當小二的少年以為王浮是金國大官奉養的道人,故而極為殷勤。
王浮看了一眼,當即笑著一指那盤牛肉道:
“道人不食牛肉,且撤下去吧。”
不管那個時期,除非如藍星那般科技發達的世界,耕牛都是極為貴重的東西,是明令禁止宰殺的,而不管是道家還是道教都有五葷三厭四不吃的規矩。
其中四不吃分別是烏魚(孝)、狗(忠)、雁(節)、牛(義)四者。
少年雖然機靈,但明顯不了解這些,還以為王浮是怕這牛肉的來歷有問題,當即解釋道:
“道爺放心,這牛是摔死的,不是宰殺的,咱們掌櫃與柯利將軍有關系,不會出事的。”
不管是那個朝代,耕牛都是明令禁止宰殺的,甚至有的朝代更是殺牛者償命,因為耕牛在科技不發達的時期,是耕種的一個重要工具,甚至耕牛的多少,都關乎一個國家的國力。
但這些法令往往只能約束普通百姓,那些達官貴人想要吃牛,又不願意公然違反法令,便會讓牛自己摔死,如此便可避過法令的限制。
顯然能在長安城裡開客棧酒館的,也是有關系能弄到這般摔死的牛肉的。
王浮笑著搖了搖頭,索性也不吃了,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之後,笑道:
“貧道還有事,便不吃了,勞煩小哥將這些酒菜散給門外那些窮苦百姓,銀子有剩下的便算小哥的跑腿錢。”
說罷,王浮只是拿起一個饅頭,轉身便出了客棧。
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這位道爺,道士地位頗高,少年心中有些害怕,對於王浮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將酒菜分給了那些來長安討生活的百姓,沒敢自己留下。
而王浮出了客棧之後,沒有立刻東去,而是在長安轉了轉,長安作為關中第一大城,雖然沒落了,但人口還是不少的。
也到處都是鮮衣怒馬的金國二代們騎著好馬,招搖過市,而與這些金國官員的公子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底層的漢人百姓和金人百姓,同樣的困苦,同樣的衣不遮體,面有菜色。
距離完顏阿骨打立下金國不過三十多年,當初那個勢吞山河的金國已經消失不見,當初第一批從黑山白水之中衝出來的猛將豪雄們,也在時間的消磨下都基本死絕了。
如今的金國和當初的大宋何其相似,都是上層歌舞升平,下層百姓艱難求活,只是與大宋稍有不同的,便是士大夫們換成了金國的王爺們,和將軍們。
金國腐化的速度之快,令人怎舌,可惜南邊的大宋更加不堪,也難怪會被後來的蒙古全部吞下,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本來以中原的人力物力,換個靠譜些的朝代,便是蒙古再如何厲害,也絕對拖不過中原的。
可金國和如今偏安一隅的南宋那是一個比一個爛。
離開長安,王浮一路朝著恆山而去。
此時的恆山與另外一個世界的恆山並不是一支,另外一個世界的恆山是一群佛門女尼佔據,而如今的恆山卻是一群俗家漢子。
說來也巧,兩個恆山都是以劍法稱雄,以如今的情形來看,此時的恆山之所以沒有傳承下去,恐怕也是與此次《九陰真經》的風波有關。
此時的王浮功力未複,比之當初才上昆侖還要差些,不過青羊武功都講究內外兼修,體魄比普通江湖漢子要強的多,連日趕路之下,也沒費多少時日便來到了恆山。
恆山腳下,到處都是背劍挎刀的江湖中人,粗粗算來至少有數千之眾,其中還有不少隱藏在暗中的一流高手。
只是恆山雖然不是什麽大派,但佔據地利的同時,還有人和,這些江湖人雖多,卻各有心思,難以合力,一時之間卻是不敢去攻打恆山山門。
都在等著一個先冒頭的鳥後,自己再做那黃雀。
作為五嶽之一,恆山沒有泰山的厚重,沒有嵩山的廣闊,沒有華山的險峻,也沒有衡山的秀麗,但卻都佔了一些其他四嶽的優點,山勢兩分,前山不算險峻,可要去往後山卻只有一座天橋可以通行。
恆山派之人只要把守住橋頭,便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真要到了危機之時,還能砍斷天橋,雖然如此一來他們自己也出不去了。
但有此玉石俱焚的手段,沒有必然的把握,還真沒有人敢上去。
這也是恆山能暫時保住九陰真經的原因。
王浮沒有在山下停留,直接大步往山上而去,本來有人做這出頭鳥,這些江湖人還有些興奮,可一看王浮只是自己一人,瞬間就沒了興趣。
更有一些江湖人衝著王浮的背影罵其傻子,當然也有好心的大喊讓王浮不要上去送死。
王浮皆不理會,王浮當初在羅浮之時行道中原,是來過恆山的,恆山地處山西,就是當初那老狐狸所在,而恆山當初也有一頭化形妖魔,因為不識好歹,被王浮斬殺在山中。
那處天橋所在的懸崖雖然險惡,但卻攔不住王浮,即便沒有天橋相連,王浮也有把握過去。
恆山派還算懂些兵法,沒有隻守後山的橋頭,而是將大部分力量擺放在前山的橋頭附近,不但橋頭有守衛,附近幾處山石之上也有人在放哨。
看到王浮獨身一人,這些恆山弟子倒是沒有太過緊張,也是王浮形象頗佳,不似普通武林人那般。
“此地已經是我恆山山門,還請這位道長止步。”
恆山領頭的弟子是個大約二十七八的年輕弟子,腳下沉穩有力,根基打的不錯,不過沉穩有余靈動不足,顯然功夫還不到家。
王浮手捏道訣行了一個道禮,笑道:
“貧道終南山青羊宮煉氣士王浮,有事來尋貴派掌門,還望稟報。”
青羊宮自然還是沒影子的事,但不妨礙王浮先報出名頭,這三豐祖師的主線任務看似是讓王浮阻止武林浩劫,其實本質上是要王浮揚名。
三豐祖師也算是了解王浮性子的了,要是沒這主線任務,王浮多半是不會出山去管的,畢竟貪欲源自自身,自身把握不住,死了也是活該。
他自來信奉的便是自強,連這點貪欲都控制不住,以後也是沒甚成就的。
聽得王浮來自終南山,這位領頭弟子,先就敬上一分,雖然沒有聽過這青羊宮,但終南山素有‘仙都’之稱,也是道家的第一福地,不管是那個世界,終南山的傳說都是不少。
且不管是那個時代,隱居在終南山修行之人都是不少,也是道人們鍾愛之地。
“原來是終南山來的真人,本來我等不該拒絕真人,只是我恆山如今有大難,無法招待,還請真人速速下山,莫要被牽扯進去才是。”
聽得這弟子如此說,王浮也有些意外,本來王浮以為這恆山得了《九陰真經》定然視如性命,想不到這恆山掌門還是個靈醒人,知道這不是機緣,而是大難。
“無妨,正好貧道就是來為恆山解厄的,請通報一聲。”
看到王浮堅持,加上又說是為自己等解厄,這位領頭弟子稍稍猶豫,便行了一禮道:
“那便請真人在此地稍等,我這就去稟報師尊。”
“勞煩。”
這領頭弟子通過天橋前往後山,其余的弟子則是好奇的打量著王浮,剛才二人對答聲音不小,眾人也自聽到了。
看到王浮獨自一人,眾人實在想不出王浮有何能耐能解恆山大難,要知道如今山下可是聚集了數千武林人,其中不乏高手,只是眾人相互勾心鬥角這才讓恆山暫時安穩。
“哎...也不知道師父說的援兵什麽時候才能來,這九陰真經就是個禍害。”
王浮不知眾人心中所想,不過看這些恆山弟子皆都根基不錯,只是沒有高深法門,這才功力較淺,且個個目光清澈無邪,顯然這恆山教的不差。
王浮心中暗自點頭,“聽說這恆山派祖師與那鐵掌幫上代幫主一般都是這個世界韓世忠的部下,能有如此門風,看來不假。”
王浮沒有等待多久,一個大約四十余歲的壯漢便隨著剛才那領頭弟子快步而來。
“拜見掌門...”
眾多恆山弟子看到這壯漢之後,都連忙行禮,壯漢笑著擺了擺,眾人起身集合站在了壯漢身後,頗有些軍隊的影子。
】
“恆山劉勇見過真人。”
王浮也同樣回禮:“終南山青羊宮煉氣士王浮見過恆山劉掌門。”
相互見禮之後,劉勇先行開口道:
“在下聽弟子言,道長要為我等解厄,不知要如何解?”
王浮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從源頭來解,這場武林浩劫,皆是因為《九陰真經》,只要劉掌門將真經交給貧道,恆山之難立解。”
聽得王浮要九陰真經,劉勇眼神一縮,冷笑道:
“本來看你還有些道家人的樣子,想不到也是來貪圖九陰真經,當真浪費了一副好皮囊。
也算你這道人有禮,我恆山也不為難你,你自下山去吧,下次再見,小心狗頭。”
眼看劉勇誤會,王浮微微一笑,沒有立刻辯解,而是來到旁邊一塊巨石之旁,這巨石比一成人還要高出一倍,雖然不如青石那般密度大,但最少也有數萬斤的重量。
只見王浮微微探手,那巨石便好似軟泥一般被王浮探入其中。
一掌將這黃石打裂,甚至是打碎,劉勇自付以他的功力雖然難些,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畢竟這黃石本就風吹日曬,遠不如青石那般堅硬,可要如王浮這般無聲無息間將手探入這黃石內部,別說是他自己能不能做到,便是聽也未曾聽聞過。
還不等眾人驚呼出聲,王浮一聲輕喝,整個巨石已經被王浮整個抬起,且面色平常,好似只是在舉一個平常石塊一般。
眾人此時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數萬斤臂力是何等概念,這簡直已經超出了眾人的認知了,想起王浮說自己來自終南山,眾人皆不由自主想到:“難道真是神仙?”
眾人還真沒有想錯,王浮還真是位真神仙,只是暫時沒有神仙法力罷了。
“如何,劉掌門還覺得貧道會貪圖這區區的《九陰真經》嗎?”
看著王浮舉著巨石來到自己身前,劉勇呆了片刻才道: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還請真人收了神通,入內奉茶。”
王浮微微一笑,放下巨石,同樣絲毫聲響也無,眾人已經有些麻木了,只能再次心中道了一聲“果然是位神仙。”
“如此甚好,劉掌門請。”
“真人請。”
直到王浮和劉勇離開了半晌之後,這些個恆山弟子才突然一起嘩然,紛紛跑到那巨石之前,有的在奮力試試自己能不能推動巨石,結果十數人合力皆不能動搖這巨石半分。
有的則是看著王浮留下的那個深洞,學著王浮的架勢,想要模彷,結果不是打的巨石落下石粉灰塵,就是反倒被反震之力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