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眾人又順路來到南邊廣德坊的現場,如出一轍的案情,但卻似乎多出幾分抵抗。
這家有人勇敢的站了出來,選擇和狐狸新娘搏鬥,最終的結果也大不相同……
他們死得更加慘烈!
好幾人被活活撕碎,血肉撒遍庭院。
長安縣衙的人過來收拾了一下殘肢斷臂,但卻沒有管其他,現場一大灘血汙叫人看了不禁動容。
面對院牆上一灘遺留現場的可疑肉糜,高峰面色一陣怪異,差點嘔出來。
“真是可恨啊,這戶人家好不容易才把兒子養大成人,看著他娶親,全都給毀了!”
於亮進門之前還是頗為活躍的,但隨著探查的展開,面色就越來越難看,終於忍不住一拳捶在旁邊的廊柱上,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確實,喜事變喪事,簡直人間慘劇。”
“如果放任狐狸新娘一直到處遊蕩,還會有更多人家慘遭毒手的。”
眾人出身不一,經歷不同,但多多少少,都還留著幾分為國為民的熱血。
無論如何,狐狸新娘必須得到解決!
這個共識空前的明確起來。
片刻之後,房洪走了過來,詢問道:“冠雲,你有什麽發現沒有?”
李樗想了想,道:“暫時還沒有特別的發現,不過,我突然想起一些秘檔中沒有提及的東西,比如說,狐狸新娘的攻擊手段。
據我所知,那狐狸新娘會一種隔空取物的異術,能夠憑空掏出人的心肝脾肺!”
“這,這怎麽會?”
“你是怎麽知道的?”
“仵作驗屍和其他人提交的供詞裡面都沒有寫呀!”
眾人聽得此言,不由得紛紛表示莫名震驚。
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直接用眼睛看出來的!
李樗心中暗歎一聲,當然不能這麽說,而是另尋了一個借口:“我出身侯府,當然有可靠的消息來源。”
眾人不疑有他,就連楊妧聽了都非常重視。
她跳到一邊的高處,追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仔細說一下。”
李樗當即把自己想要告訴大家的一些東西說了出來。
這是必須要分享的東西,之前沒有說,只是為了找個恰當的時機罷了。
高峰等人聽到,差點跳腳:“這麽重要的東西,蘭台所接收到的資料怎麽會漏記?”
李樗道:“很正常,好些受害者都被卷進詭域裡面了,仵作沒法驗屍。
再說了,狐狸新娘也不是非得利用這一招來殺人。”
高峰道:“那曾經和狐狸新娘交過手的那些人呢?有人遭遇過狐狸新娘,甚至成功擊殺的。”
於亮聞言冷笑:“他們憑什麽要把自己和同伴用性命探索出來的寶貴情報分享?”
高峰聽到,面色一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房洪笑歎道:“上進兄,你十年寒窗雖苦,但說到底,還是走了最為公平的那條路,真正進入仕途就明白了,勞力者治於人啊。
跑腿乾事,直面危險,付出巨大,但未必見得就能得到回報。
他們的升官發財的速度絕對沒有我們這幫人快,不夠積極也是情有可原的。”
於亮深有同感道:“有些東西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貿然提交上去,準確不見得有什麽功勞,稍有不準卻是個過錯,多一事還不如省一事!”
范仁勇也道:“人和人的處境是不能一概而論的,他們只不過是最普通的隸役,
番子,小兵,沒有那麽多立功和平步青雲的機會,更加比不了那些皇家恩寵不斷的朝天女戶。” 高峰聽得連連搖頭:“這已經不是屍位素餐那麽簡單,這簡直就是犯罪啊!”
李樗搖搖頭:“我大乾承平日久,在狐狸新娘案之前也鮮有邪魔進城,這是幾十年來頭一遭呢。
我倒是覺得,詭譎力量千奇百怪,搞不清楚是很正常的。”
他擁有窺真法眼,看得到一些真相,反而比常人更加理解盲人摸象的難處。
“連專門負責詭譎之事的鎮魔司都這樣,這大乾,遲早要完!”
楊妧的反應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大,氣得毛都炸了。
其實她自己也見過狐狸新娘使用這異術,同樣沒能看出端倪。
人的認知,是有知見障的。
李樗都懶得戳破她,只是道:“事先知道這一招還是不難防備的,要麽就是退至一丈開外,要麽就是注意看它抬手的動作,及時運用詭譎之力護住心臟或者大腦的部位。
狐狸新娘要用隔空取物的異術必先抬高手,有著比平常更大幅度的動作。”
他現在不想和眾人爭論那麽多,隻想討論戰鬥層面的技術問題。
這些才是眼下最有用的。
緊接著,眾人一起查看更多現場,繼續記錄所見所聞,匯集資料。
這不單只是為了對付狐狸新娘,也是為了積攢處置其他詭譎事件的經驗。
不知不覺, 時間就到了下午。
“就快要黃昏了,按照平日裡的規律,嫁娶的應該都快準備新娘子入門了,接下來就該拜堂成親。”
李樗看了看天色,對眾人說道。
“我之前打探過,城南將會有三戶人家各自在不同的坊市舉辦婚禮,過去看看吧。”
於是,眾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不再順路拐入發生過命案的現場查探了,徑直往之前打探到的婚嫁人家趕去。
和別人苦苦蹲守不同的是,他們的隊伍當中有薛安這個關鍵人物,幾乎只要在大街上走過,就能有所感應。
時間,地點都對了,應該就能釣上狐狸新娘。
果不其然,在經過城南永安坊南邊長街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隨之而來的,是令僵顫的寒意。
這種感覺李樗體驗過,也就是其他異人口中常說的氣息。
邪魔的氣息!
當即下令道:“大家靠近薛安,薛安,發信號!”
薛安聞言,毫不遲疑的拿出一支長筒,打開蓋帽。
啾!
一支穿雲火箭射上高空,在天空中炸開了花。
李樗舉起金樽,喝了一小口。
視野之中頓時出現了如同灰霾的霧氣,原本就昏暗的街景變得陳舊起來,如同油漆脫落,露出原來的木色。
突然,霧氣翻湧,飛快從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周圍的光線迅速暗淡下去,就連正在落山的太陽都消失無蹤。
當灰霧沒過眾人所在之地後,出現在眼前的已然是全新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