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記得回去的路線吧。”老楊的話打斷了金子熙的思緒。

　　“應該記得，路還算好認。但是你們不跟車嗎?”方舟問。

　　“唉，實在顧不上，人手不夠，我得盯現場。”

　　“你不怕我們把金子拉走了?”方舟很詫異這裡怪異的信任感。

　　“不怕不怕，一車金子能幹啥。但凡你們想要，這裡多得是。”老楊揮手示意工人裝車，“你們把金子運到院子門口，找院主拿張金票，攢夠十張再來找我，我帶你們找地方安置你們的金子去。”

　　貨車裝滿後，方舟發動車輛，金子熙從車窗望著漸行漸遠的山脈，好像看到女媧張開手掌，將一把黃金肆意扔下，散落在地平線上，被歲月風化成石。

　　方舟開車原路返回。

　　她問金子熙喜歡這裡嗎?

　　“不喜歡，感覺到處都很冰冷，我喜歡有生命力的地方。”

　　這個回答令方舟感到很意外，“你知道剛才你看著金山的樣子像什麽嗎?”

　　“像什麽?”金子熙還拿捏不住方舟的幽默尺度。

　　“一隻雪地裡的呆鳥。”方舟抬了下眉毛。

　　“啥?這比喻，還挺有意思。為啥會想到這個?”金子熙感到出乎意料。

　　“不知道，就是一瞬間的感覺。”

　　車輛行駛在馬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整個城市都透露著與金碧輝煌建築物不符的淒涼感。

　　“這個城市怎麽人這麽少?”金子熙非常不解。

　　“每棟房屋佔地面積都太大，裡面可能也就住房主一個人，人口密度小顯得人少。”方舟邊開車邊觀察街道。“另外，可能有錢的人都躺在黃金床上睡大覺，沒錢的人都去賺錢了。”

　　“慢慢的，人人都成了富翁，只有像我們這種‘外地人’才需要搬金磚賺錢吧，哈哈哈！”金子熙沒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搬上金磚。

　　方舟將車輛平穩的停在院子門旁，工人們將黃金卸下車。

　　金子熙跟著他們走到院子裡，去找院主領金票。

　　超大的四合院和電視上看到的感覺很相似，四面都是房間，已經基本建造完工。透過門窗，能隱約看到房屋裡擺放的也是閃著金光的家具。

　　院主不知從哪裡走過來，將金票遞給金子熙。這是一個60多歲的老先生，看起來還算比較和藹。

　　金子熙禮貌的打過招呼，回到車上。

　　“估計我們下一趟就完事了，裡面都蓋完了。工人把金子拉進最裡面的正房，估計就是做點家具和擺設吧。”

　　“無所謂了，我也沒打算在這住下來。”方舟撇撇嘴，“我的生活雖然不富裕，但是也算滿足，怎麽會做這種純金錢的夢呢?”方舟感覺不到自己心底是否埋著對金錢的渴望。

　　“你要這麽說，可能是我這個月光族想當暴發戶吧。”金子熙還是沒有搞清楚，她和方舟所在的異常空間到底是什麽規則。

　　方舟和金子熙開車向金山駛去。

　　再次看到金色的山脈，金子熙總覺得它發生了變化，好像山峰在緩慢的舒展和呼吸。

　　工人裝車時，方舟找到老楊，“車還裝這麽滿啊，看樣子房子快蓋完了。”

　　“我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完。沒準我攢夠錢的時候還沒蓋完呢。”老楊說。

　　“啊?那院子不是已經快完工了嗎?”

　　老楊呵呵一笑:“這個院主看起來不起眼，可實際上他可不簡單。他當初想蓋城裡最豪華的房子，

可是越大片的地離金山越遠，最後你猜怎麽著?　　他就選了一塊小地皮，設計了地下室。說是地下室，我可不知道有多大，除了乾活的工人，別人都沒下去過。可金子是一車一車的運進去，就沒停過。”

　　方舟和金子熙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跟我說，他還是覺得四合院即樸實又低調，但誰知道他在地下建什麽豪華宮殿呢。”

　　裝好車，發動後，方舟忍不住吐槽:“咱倆運氣真好，整了個大活。”

　　“是啊，我本來想著整點金子蓋個蘑菇屋體驗一下就得了，回頭要真蓋起來，不得被笑話死。”

　　四合院外，院主正在散步。他穿著金絲縷衣，背著雙手，欣賞著高大的院牆。

　　並排坐在駕駛室，看著工人們像螞蟻搬食物一樣將金塊運進院子，金子熙歪頭問方舟:“錢這個東西，到底是夠花就好，還是越多越好呢?”

　　“再平凡的人，內心也會有壓抑的欲望。所以我覺得能滿足自己心裡欲望的，就是好的吧。”

　　再次駛向金山的途中，兩人一路相對無言。

　　隨著離金山越來越近， 金子熙總覺得金山又變得不太一樣，她讓方舟將車停在路邊。

　　“我剛才專門仔細觀察過山峰的形狀，真的不一樣了。”她手指著一個山峰，“這裡的山峰本來是尖銳的斜角，現在角變得圓滑了一些。還有那裡，山的裂縫更寬了一些，我是以旁邊那塊突石做的參考。”

　　方舟因為開車的緣故，沒有過多的在意金山。但她記得老楊說過，就算一直開采，金山並沒有變小。

　　“確實奇怪，雖說愚公移山有點誇張吧，但都建成一個城市了，金山總會被挖去一角，怎麽可能沒有變化。”

　　金子熙撇撇嘴:“我感覺最近見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好像就沒什麽正常的。”

　　“說的我有點好奇。”方舟調轉方向盤，將車輛駛離主路，“走，咱們去看看山的另一面是什麽樣子。”

　　車輪壓上粗糙的砂石地，揚起陣陣塵煙，她們向照射不到陽光的山體背面駛去。

　　和金山光鮮亮麗的正面不同，山背面的地勢低窪。失去了陽光的照耀，古銅色的山體顯得堅硬、冰冷無比。

　　“怪不得通往金山的大路就一條，那裡應該就是它最美的地方。”金子熙感歎。

　　“山前山後兩個景觀，好像一個雙面人，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再隱藏掉不為人知的地方。”方舟將顛簸的車輛停下，此處的地勢一路向下傾斜，路面崎嶇不平，布滿石塊和雜草。

　　“好想到山頂去看看。爬過一次金山，能吹一輩子吧。”金子熙興奮地說，向著山體間較為平緩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