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嶺寨中,原木客舍,呈“凹”字形。
手心出汗,青鋒劍在雲澤手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雲澤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再三告誡自己,穩住。
黃袍女子一步一步向雲澤走來,目光狡黠,滿臉的悠然自得。
周圍惶恐的士兵畏畏縮縮,想上又不敢上。手中一杆長纓槍握著,在那兒瑟瑟發抖。
雲澤鼓起勇氣,向前一步。青鋒劍出,一招縮地成寸,配合著橫貫八方,直接向著黃袍女子的頭顱斬去。
其勢凌厲,迅如雷霆。
黃袍女子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笑著。
青鋒劍至,攜雷霆之勢。
砰的一聲……
一股有形無形地存在橫亙在兩人之間,讓雲澤存步不得進。明明眼前空無一物,卻似乎有一堵無比堅硬的牆。
難道是結界?雲澤心中生出疑問。
劍六,青花。
雲澤將劍迅速抽離,又驟然而至。
只見眼前一道道裂痕出現。一條條裂縫就像蔓延在冰面之上,哢哢的聲音響起。
元氣裹著雲澤的身體,就像九天而降的隕石,勢要穿透這結界。
看著眼前的裂縫越來越大,黃袍女子眼中終於浮現一絲不可思議。
只見她的臉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藍色的雙眼慢慢變黑,一股黑氣從她的雙眼中迸射而出,直奔雲澤的面門。
雲澤抽劍自衛,那一條條裂縫刹那間消散不見。
黃袍女子繼續向前,同時一個古老幽暗的聲音響起。
“長生驚落,雪殿生花。”
顯然這聲音並不屬於黃袍女子,這聲音像老樹皮一樣,讓人渾身起疙瘩。
雲澤不懂這賤人說的什麽胡話,隻覺得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抑。連手裡握著的劍,都似乎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召喚,顫動不止。
“啊——”
雲澤歇斯底裡地咆哮,讓自己清醒過來。
氣海中的幻光不斷變換,所有的筋脈在流光中逸動。
劍七,飛雪。
以有我入無我。
青鋒劍出,再次劈向那面厚厚的無形的牆。
一切變得緩慢,審食乞額頭上冷汗、士兵的喘息聲、就連眼前那個黃袍女子的眨眼,對雲澤來說都如同被放慢一樣。
世界仿佛又靜止了!而雲澤,是唯一的看客。
這,才是真正的飛雪!這便是劍七的真意,刹那永恆。
那道牆,已經消失不見。當一切都放慢,便沒有了牆。
青鋒劍上的淡淡青芒劃過,在黃袍女子的胸前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黃袍女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滿臉的不可置信。
“該死,我要殺了你!”
黃袍女子滿臉猙獰,臉上開始變得扭曲。然後五官移位,臉上一個泡泡冒起來,又沉下去,又冒起來,又沉下去。
如此驚恐的場面,將周圍的士兵嚇的連連後退。繞是雲澤身後的審食乞,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吐了起來。
黃袍女子的臉扭曲的越來越快,突然一道黑線從她的額頭出現,將她的臉撕裂開來。
然後在場所有人畢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一張枯老松弛、滿是褶子的老臉從黃袍女子的臉上鑽了出來。那張老嫗之臉上,一對漆黑如墨的雙眼,如果直視,仿佛凝視深淵一般。
讓人一看就像掉進去一樣,失去了勇氣,唯有驚恐。
然後……然後還有一隻手。老嫗不斷地掙扎,
齜牙咧嘴地看向雲澤。似乎她的身體都在黃袍女子的體內。 “啊!”
太可怕,雲澤啊地大叫一聲,一道劍氣劈了過去。
然而那道劍氣就像劈進了深淵,無影無蹤,毫無波瀾。
老嫗見雲澤如此無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然而這種笑,卻讓本就松弛的臉,更加猙獰惡心。
雲澤雙腳發軟,直接坐了下去,驚恐地看著那老嫗半條身子從黃袍女子的臉上鑽出來。
“雲校尉?雲兄弟?”
審食乞見雲澤陷入迷茫,大聲地呼喚。
可雲澤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他了。全身發軟,毫無力氣,青鋒劍從雲澤手中脫落,他就像即將被宰殺的羔羊,一動不動。
老嫗的兩隻手,一手撐著一半臉,正努力地將自己的下半身從黃袍女子體內拔出來。
“唔!”
看著這惡心的一幕,雲澤吐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流星一般,驟然而至。
方天畫戟一刺,直接洞穿了黃袍女子的頭顱。正當老嫗轉身之時,一道金梭飛來,從她的眉心穿過。
緊接著黃袍女子倒下,而她臉上鑽出半個身子的老嫗,慢慢癱軟,變成一灘黑水。
“雲兄弟?”
未等張小平走到我跟前,雲澤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胡亞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霍木耳隨後跟進。二人看到院中的場景,紛紛松了一口氣。
連忙來到審食乞身前,作揖問道:“驚擾到了使君,罪該萬死!”
審食乞在張小平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擦拭了一下嘴邊的汙漬。
“幸有雲兄弟舍命相護,又有張校尉及時趕到,本使並無大礙。你二人快看看,雲兄弟可是被這妖人傷到?”
胡亞聞言,趕緊上前查看。又是翻眼皮又是把脈,良久,終於一臉放松地對審食乞說道:“使君放心,雲校尉只是驚嚇過度,致使暈厥,待小民開些藥草服用,不日便可醒來。”
審食乞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剛才的所聞所見,跟眾人細說。
尤其是聽到那老嫗從黃袍女子臉上鑽出來,聽得人們一驚一愣的。
張小平指了指地上腦袋裂成兩半的女子對霍木耳說道:“霍驛丞,這人可是黑女巫?”
霍木耳搖了搖頭。“那妖人已經化成一灘黑血。”
這時審食乞又問起前寨的戰事,才知道闖寨的刺客見佔不到便宜,見遲遲無法攻破後寨,反而留下十幾具屍體,便知難而退。
這時審食乞遇襲的消息傳到前寨,眾人知是黑女巫現身,於是趕緊回援。
“幸虧你們趕了回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審食乞有感而發,仍然一陣後怕。
張小平目送士兵將雲澤抬回審食乞的屋裡休息,才與審食乞打趣道:“雲兄弟年紀輕輕,卻是一身絕頂的修為。剛才要不是被嚇到,估計這黑女巫是奈何不了他的。”
審食乞笑了笑,對張小平說道:“畢竟剛畢業,哪裡見過這些詭異之事。別說他了,就是老夫,也忍不住吐了兩次。”
想起剛剛的事,審食乞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