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沿著馬路漫不經心的走著
秋日午後的陽光,帶著樹間的斑紋灑在他的身上,伴隨著一陣落葉的拂過,他不由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看著紅綠燈,往來的車輛和行人,以及周邊的高樓大廈,林刻再次感到身處這座城市的渺小。
歎了一口氣,揉了揉乾澀的雙眼,等待著最後幾十秒紅燈,對面街上,又是那熟悉的背著紅書包的小女孩,只見她左右看了看,發現沒車,就踏上了斑馬線,沒有其他人製止,就好像沒有人看到她一樣,林刻感到一絲不安,死死盯著小女孩,正要提醒一下的時候,側面拐角轉來一輛卡車,他腦子一驚,大叫著“危險”然後飛身而去,想要把小女孩推出卡車范圍。
在手觸及小女孩的那一刹那,卡車來到,只見小女孩目光一變,兩道幽藍的光茫冒出,戲謔的說道:“抓到你了,林刻,這,可是你自願的哦。”
白發忽然的卷起,包裹著林刻,不安情緒,充斥著他的腦海。
卡車應聲而至,伴隨著一陣衝擊感,林刻被撞飛很遠,意識迷離之際,他感覺很多人聚攏過來,圍觀著,嘰嘰喳喳,接著他們變得很慢。
腦海裡,草履蟲的聲音響起:“這真是一場漫長而精彩的賭注,不是嗎?林刻,你贏了,遵守了與小童的約定,甚至維護了自己的誓約,我輸了,但卻得到了降臨的機會,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波是雙贏。”
林刻嘴裡想嘟囔著什麽,但內髒的錯位,以及鼻腔的汙血,令他萬分難受,口裡又噴出汙血來,視線模糊之中,他看到外界一道熟悉的白光匯聚,形成唐梓玥的樣子,那白發以及藍瞳,再次昭示了他即將死去的現實。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放心,意識裡的時間還長,足夠我在你上路前,講明白一切。”白發唐說道。
“說起來,這一切都源於一個賭約,它的內容是:我賭你終將違背“不會再看到任何一個孩子倒在你面前”的誓約,賭注依舊是你的生命,當然,我知道這個賭約對你並不構成任何限制條件,因此,我們再次交換了前提條件,我會幫你完成最終小童真相的判定,而你必須忘記這個賭約內容,並且將它埋在思維深處,直到你死,或者違背契約。”白發唐繼續說道。
“你同意了,事實上,這也是個陽謀,我的目的從來就不在乎是你是否違背,一旦你將這個賭約放在思維深處,那麽這個賭約將會不斷影響你,最直接的表現是,你會不自覺觀察身邊的孩子。”白發唐說。
“這個陽謀的目的,就是把你引入你不得不去的必死之地,沒錯,我的確無法傷害你,更何況要求是你必須自願去死,這對我的限制條件太多了,仿佛在玩一個不可能獲勝的遊戲,但你想想,如果利用這個賭約和你的誓言會不會發生奇妙的反應。”
“因此,我剛剛模擬了你的感官,虛構了那個小女孩,但這在事實上是有漏洞的,一個小女孩怎麽可能剛過中午就放學呢?要不是礙事的人來了,我是真不想現在就殺你的,一是我享受追求獵殺的完美布局,二是讓你自己發現案件漏洞解開謎題,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但好在,最後無傷大雅,你沉浸在案件的分析中,無法自拔,因此沒有發現這個事實漏洞,讓我一擊必殺。”
然後只見它半蹲下來,用它潔白的素手撫摸著我充滿血跡的臉,它的手很柔軟,但卻十分冰涼,然後緩緩說道:“其實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也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讓你死,但可惜的是,沒人能夠妨礙我來到現世,安心去吧” 說罷,它立起身來,大口呼吸著這個世界的新鮮空氣,將手舉向天空,大聲狂笑著。
林刻在迷糊中看到太陽正被烏雲籠罩,一聲驚雷,一顆雨點打在了林刻的臉上,胸口帶來二十多年的藍色石頭開始變得滾燙起來,那觸感逐漸由往常的無關緊要變得清晰,在跌入黑暗之時,林刻又看到了那棵詭異樹下熟悉的華麗光影,它低吟著,然後聲音逐漸變得高昂,外界的草履蟲一聲驚呼:“你是誰?”
那道身影沒有理會草履蟲,只是,靜靜的述說著:“
於此鎮斷
寒蟬鳴泣之刻,擁抱死亡,孤者,必將逆時而上。
蕭瑟別離之時,迎接新生,亡者,必將哀悼黎明。
原初終焉之際,登臨王座,始作者,必將承其權柄。
回歸重逢之會,踏碎輪回,超脫者,必將奉還訣別。
永恆刹那為證,時間冥河為約,契命天成。”
外面世界,草履蟲正被五顏六色的光束包裹,它掙扎著,用手中藍劍想殺出一條血路來。
草履蟲怒道:“別碰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對老子使用鎮斷,老子不接受,滾!”
在草履蟲掙扎之際,光影抱住了草履蟲,用手輕輕撫摸上了草履蟲的頭髮,慢慢地,它停止了掙扎,而在它的感官世界,那雙手的溫暖,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故友,相濡以沫的戀人,長夜相伴的父母,這是它作為序列以來從來都沒有過的情緒,而這情緒迅速將它推向了符合它外貌的那一面,或許從此時開始就該稱呼為她了。
在這轉變中,她的力量被迅速封印消解,她沒有憤怒,只是默默的抬起頭,想看看這位身著華麗長袍,熟悉而陌生的人兒,卻被一堵光暈抵擋,她帶著啜泣呢喃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我對你這麽熟悉。”
光暈流轉,草履蟲卻只看到它笑了笑,接著嘴唇動了動說了些什麽,明明完完整整的聽見,但對那句話的記憶卻轉瞬即逝,她驚了一下,趕緊抱緊面前的人,大喊道:“不要!”
光影飄散,她也迅速被吸入林刻體內,光芒一閃,只見林刻右臂上多了條藍色小劍紋路。
隨著她的消失,曾經林刻所處的那做“序列界”迅速崩塌,縮小,成為一座像日晷的棋盤,上面擺著形形色色的棋子,十二個方位皆有突出,如同個齒輪,落到一座不可名狀的宮殿上,卡好
在宮殿前方,一座五顏六色的巨大物體在變換著,大本鍾,日晷,沙漏。。。這些記時之物,靜止著,很突兀,但明顯相同點是,都比“十二”刻度多了一點。
巨大物體之下,黑暗好像蠕動著匯集於此處,那是一個沒入黑暗的王座,此時,蠕動的黑暗好像察覺到了什麽,驚恐的逃向角落,王座之上,一個用右手撐著腦袋的生物,歎了一口氣,打破了整個環境的好似亙古不變的安靜格局,緊接著,眯了一下泛著幽藍光茫的平靜雙眼,打破了這唯一黑色的深邃,成為了此地唯一的轉瞬即逝的光,它對這黑色什麽也沒有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然後閉上雙眼又繼續陷入這黑暗的長眠,仿佛,黑王座上從未有過主人一般,深邃寧靜......
順黑暗周圍向外延伸,11個人影石頭雕出現,他們每個人形態各異,做好戰鬥姿態,唯一詭異的是他們本該持有武器的手上空空如也,但他們身上發出的光茫直衝天際,隔絕了黑暗的綿延。
齒輪動了,這座宮殿動了,巨大物體上時間的刻度也動了,黑暗蠕動著向齒輪湧動的夾角縫隙而去,隱沒不見。
現世,派出所門口樹上,黑衣女看著手上的時趕緊突兀的指向馬路盡頭,然後冒出火花,她驚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一個瞬身,來到發生事故的十字路口,看到了正被搬上救護車的林刻,說道:“他是?”看著救護車疾馳而去,黑衣女剛想追,卻看了看手上已經成廢銅爛鐵的時感器,想到什麽,便放棄了,回到摩托車旁,她拿出一部通訊器,對著裡面說道:“楚局,我想拜托你幫我查一個人。”
那頭傳來一個成熟男性的聲音,說道:“蘇音,不用這麽客氣,你把面容發給我就行了,好好做康復訓練,學院那邊的審查通知也已經下來了,完成後你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蘇音淡淡回道:“好的。”
然後她將通訊器抵住額頭,林刻的面容出現在通訊器裡,伴隨著滴的一聲,她松了一口氣, 將時感器放在摩托上,看了看天上的雨,歎了口氣,接著帶上頭盔,騎著摩托,旁若無人的甩出一陣尾燈,奔著醫院的方向消失不見。
醫院裡,醫生利用林刻的指紋打開了林刻的粘滿血的手機,找到了最近一條來電,撥通了過去,說明了情況,那邊傳來一陣粗獷的驚呼:“什麽!那混小子想不開,讓車撞了,等著我,我馬上過去。”然後電話掛斷。
急救室裡,林刻被刺目的白光照耀著,一時間溫暖好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只聽一位護士喃喃道:“這小夥子命真大,那種體量的大卡車撞過來都挺過來了,內髒骨骼硬是沒傷一點。”
一陣嚴厲的呵斥傳來:“別廢話,抓緊給這孩子包扎輸血,還有其他病人要處理。”
白光消失,林刻意識清醒,想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做不到,試了幾次後,便放棄了嘗試,躺在床上思考這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然後沉沉睡去。
病房裡,一道倩影,靜靜的站在林刻床前,許是濕漉漉的不舒服,她低聲說了句:“加速。”
然後身上的水珠開始迅速蒸發,接著坐在旁邊的椅子是靜靜的看著林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幾顆土豆,再次說道:“匯聚。”
只見氣體在她指尖湧動,開始削起土豆,接著切割成條,然後灑向空中,又是一句加速,土豆就像近了微波爐一樣迅速酥脆,她又變出個紙袋子接好,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邊吃邊看著林刻。
薯條不放鹽,好吃嗎?我不知道,林刻也不知道,但看起來她吃的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