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
李乘風雙目瞪圓視線下望,緊盯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掌,隨著呼吸逐漸不順暢,猛的將手中長劍向前懟了懟。
“爺TM捅死你個鬼東西!”
他憤憤不平艱難吸氣,罵罵咧咧將穿透鐵門的長劍用力一捅。
門外頓時傳來悶哼。
“咳~”
三魔使嘴角沾著血跡,喉嚨一陣發癢忍不住咳了一聲,低頭凝視扎進左胸的劍刃片刻,隔門咬牙切齒氣憤道:“好狠的小子……”
“哼!”
“我若是要死…你也一同陪葬吧!”
噗~
它本以為抓個普通人手到擒來,沒成想竟毫無防備讓人洞穿心臟,一時間越想越氣表情逐漸猙獰,幽綠雙眼透著一絲絲猩紅。
穿透鐵門的手臂猛的向前一探,捏著脖子的掌心突然用力一爪。
“呃……”
李乘風眼睛越瞪越大,左手急忙脫離劍柄扒拉掐住他脖子的手掌,用力試了一下眼看著便要窒息。
抓著脖子的掌心猶如精鋼所製,任憑他用盡渾身力氣都無法掰開,只能仰頭感受著視線越來越暗。
院內三人心急之際卻又不敢抬起靈能槍,深怕威猛恐怖的靈能流光洞穿屋內的人。
“我……”
陳勝氣急罵了一聲,抬手正要控制火焰人巨掌拍下,刺耳呼嘯突然在耳邊響起,他急忙停下靜觀其變。
咻~
一道流光從天際落下,瞬息間洞穿客廳門前的黑霧身影頭顱。
“呃~”
三魔使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神魂瞬間被攪碎,身子一軟無力趴在門上,用盡所剩的力氣扭過頭望著天際。
它太陽穴兩側被洞穿,口中模糊不清呢喃:“青~城劍宗無……”
噗~
隨著它話音未落到地,黑漆漆的身影逐漸化作一縷縷霧氣消散,原地僅剩一件黑色袍子滑落門邊。
“別~”
兩名隊員正要上前查看情況,陳勝急忙伸手攔下二人,看著兩名隊員疑惑的表情,一言不發搖了搖頭。
他仰頭望向天際,微微躬身拱手道:“感謝這位大佬出手相助,敢問閣下是……”
未等他話說完,天際落下一道飄渺之音。
“無情劍,劍無情!”
天上一道流光落下,天空中遮住小月亮眼睛的烏雲退去,柔和的月光將一人捧在掌心。
來人白發蒼蒼一身黑色道袍,背著雙手神情淡然,從空中緩緩落入院內腳尖輕點地面,穩住身形後並未多看院內三人一眼。
老者朝屋內輕聲呼喚:“小家夥!老道救你一命還不出來道謝?”
呃~
陳勝抬腳剛要上前打個招呼,臉上都已經擠滿了笑容,聞聲臉色一僵笑容逐漸消失,訕笑著撓了撓頭緩步退到一旁。
他心裡直犯嘀咕,按自己平日裡行事作風,別說是高了一個境界的部長。
哪怕是鎮魂殿分部殿長,那個連部長都看不透修為的老頭兒他都敢去招惹一番。
可是這老道……
他視線恍若不經意間掠過院內老者,隻覺雙眼一陣刺痛,兩行清淚頓時順著鼻翼滑下。
“咳~”
陳勝一臉尷尬清了清嗓子,順手用袖子抹去臉上淚水,生怕身後隊員發現他臉上異樣,還特意側過頭盯著院牆。
至於那道袍老頭,他是絕對不會去看了。
老家夥身上泛著一股銳氣,衝天而起的氣勢仿佛一道巨劍,
直直插入天空攪得烏雲四散。 當真恐怖!
“切~老騙子!”
陳勝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屑笑,頓時滿臉錯愕扭頭看向客廳門,鐵門打開未半突然被卡住,一名年輕人出現在他視線內。
那名叫李乘風的小子躬身瞅了眼黑袍,頓時露出如獲至寶的表情,蹲下身揪住袍子瘋狂拉扯。
“這是否有點……”
他聽著李乘風嘿咻嘿咻的聲音,呢喃著大腦陷入錯亂,有些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連望月教最不願招惹的劍修都喊罵。
‘若是罵個只會哼哼哈HI的弱雞劍修也就罷了,他特娘竟敢罵一名疑似天境之上的恐怖存在!’
‘好家夥!’
‘我直呼好家夥!’
要不是場面有些不合適。
陳勝真想和李乘風結拜為兄弟,往後若是有劍修鬧事處理不了,他直接讓這小子上就完事。
至於是死是活就看這小子命硬不硬了!
“嘿!你這小鬼!”
老道士看著使勁揪黑袍的身影,隻覺這小子特別有趣,頓時臉上帶笑手指點了點李乘風。
他招了招手笑道:“別和那東西較勁了!”
“跟我回山脈裡修煉吧!”
“你不是身負殺父之仇嗎?以你的天賦我保證不出三年便能修得劍氣,一步踏入地境,再加上你這一身劍骨,定能報你父親之仇!”
“如何?”
李乘風拽著黑袍的手臂一頓,抬頭看了眼背著雙手的老道,一股銳利的氣息向他襲來,卻又在身前一米瞬間消弭於無形。
“嘿~”
他晃了晃腦袋輕笑:“啥仇不仇的啊!人總會有死去的那麽一天,不過是分個早死晚死罷了。”
“唉~可惜呀!”
“我那老父親命不好呀!沒有像我這勞什子修煉天賦,還有個通天大修要收我為徒呢~”
“呵呵~”
李乘風譏諷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腳用力蹬著鐵門,拽著黑袍的手臂瘋狂使力,以至於臂膀不停顫抖。
他整個人像是羊癲瘋似的,狀若癲狂表情猙獰,仿佛與掌心黑袍有深仇大恨,又好似忍受著極大痛苦。
咬牙切齒兩頰鼓起,氣鼓鼓像隻河豚一般。
“嗯?”
老道眉頭一皺,右手撫了撫下巴胡須,盯著門邊小子略有遲疑問道:“你在恨我?”
他話音未落。
“哪有!”
李乘風擺手應聲,搖頭晃腦笑著:“嘿~我就一小小凡人,哪敢責怪您這修為通天的大佬啊!”
“那我豈不成了廁所裡打燈籠了!”
他雙眼有些模糊低頭與黑袍較勁,並未扭頭去看院內一眼。
“呵~”
老道意義不明一笑,盯著那蹲坐門邊的身影片刻,搖頭不語陷入沉思。
這小鬼明顯在恨他,明明把門翻個面就能揪出黑袍,刻意拽著一小撮使勁從後方發力,明顯就是不想搭理他這老頭子。
臭小子話裡話外夾著恨意,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想看不出都難。
甚至還暗罵自己是屎!
哼!
冥頑不靈!
“你真不和我回去?”
老道沉靜如水的面容泛起一絲波瀾,眯眼盯著門邊頓住的身影,瞄了眼屋內牆上掛著的黑白相片。
他眉頭緊皺語氣有些嚴肅:“莫非你真不想報仇?”
“如此不孝之……”
“就不!”李乘風嘴一癟扭頭對著室內,哼哼唧唧憤憤道:“哼~哪有人想收徒弟,還眼睜睜看著別人父親死去的!”
“咦惹,修為再高有什麽用呢?心臟都被挖出來喂狗……”
“誒不對!小狗那麽可愛,可不能吃這麽髒的東西!”
“還有啊!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盯著咱,想收徒又不肯現身,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麽變態的嗜好,嘔~”
“好惡心!”
李乘風一邊數著手指陰陽怪氣,一邊做乾嘔狀揉著胸口,表情像變戲法似的作古作怪。
父親死狀突然從腦海浮現。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把甩開看起來很值錢的黑袍,起身重重關上客廳門。
嘭…
隨著門框一聲巨響傳開。
院內頓時鴉雀無聲,靜悄悄的仿佛陷入死寂。
過了片刻。
四周逐漸響起蟋蟀叫聲。
zzZZ~
一道道接二連三的蟲鳴聲傳入院內,仿佛連蟲子都在嘲笑老道無情,聽得他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挪了挪腳。
“啊這個……”
陳勝看著場面有些尷尬,鬥膽支楞一聲踏出半步,見老道停下走向屋內的身形看了過來。
他頂著猶如劍芒的視線露出兩排大白牙,笑著擺手:“誒那個,大佬沒必要跟個小鬼生氣!”
“消消氣消消氣,年輕人嘛!”
“一時想不通頂撞尊師,這可以……”
“呸~”緊閉的客廳傳來唾棄聲,伴著一陣嗤笑:“呵呵~他配嗎?”
“就這家夥還想當我師尊,我呸!”
“……”陳勝瞬間無語,聞聲語畢整個人尬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勸老道,又或是勸屋內的小年輕別出聲刺激這老頭。
眼看著老道身上一股氣勢升騰,蓄勢待發的劍芒衝天而起。
“誒別!”
他急忙上前幾步攔下,頂著老道欲要殺人的眼神訕笑道:“老先生,咱修道之人講究的就是個心平氣和,咱們不和屋裡那沒見識的小鬼一般見識啊!”
“他只是還不了解您的修為,若是真投身修煉幾日,那還不得對您這身修為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您說是吧?”
老道緊盯身前陳勝的臉,聞言也覺得這絡腮胡大漢言之有理,順勢點頭道:“嗯~你說的確實有理,那……”
他話音未落,頓時被屋內聲音打斷。
“有理個屁!”
“老不死的修為再高有什麽用?人品不行就是人品不行,都能作出見徒父死而不救的事了,還修個屁道啊?”
“趁早回家種地算了!!”
“我呸!”
屋內罵聲隨唾棄聲落下。
“額……”
靜悄悄的屋外陳勝身子僵硬,滿臉迷糊沉吟著推到一旁,低著頭內心憤憤嘀咕。
‘不救了!誰TM愛救誰救去!’
‘這蠢貨的破嘴也不知道消停會,老子特娘說的口都幹了!’
‘媽賣批!’
罵罵咧咧的念頭一停。
他手下輕撫左手腕黑色腕表,盡管心裡巴不得那小子被捶一頓,又怕這老道士下手沒個輕重將人恁死。
陳勝只能盼著部長聞訊趕緊搖人,最好把鎮國分部的秦老頭兒也帶上,否則就他一個人真不定打得過這老道。
呼~
老道眼神凝視著客廳門,不知想到什麽忽然舒了口氣,背著雙手原地來回渡步。
他身形一頓突然扭頭看向絡腮胡,語氣有些生硬道:“來了嗎?”
“啊?”陳勝愣了下瞬間回神,頓時明白老道發現自己小動作,一臉訕笑晃了晃戴著腕表的左手。
“馬上到了,您先別急,能做主的人正在趕來。”
他姿態擺的低微,表示自己只是個乾活的,做不了某些事兒的主。
若是陳勝沒猜錯,這老道還沒放棄屋內小年輕,準備知會鎮國殿來人一聲便強行帶走李乘風。
各大宗派的(強行)招人場面他也見過,這麽給面子的人少之又少。
特別是這等修為高深的大佬。
基本就是默不作聲直接將人先帶走,隔了幾個月有修煉天賦的苗子屈服了,才派人到部裡甩下一句。
‘人我帶走了,你們看著辦!’
如此種種的話陳勝聽了不下百遍,宗派來人各個恥高氣昂,仿佛眼底從未容下凡間一切。
每每回想他便氣急。
入了個宗派都這麽牛批衝天了,若是給他們插上一雙翅膀,豈不是就能原地飛升成仙?
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當然。
這話陳勝沒敢對他們說出口,他就一個小小鎮魔司隊長,那能像部……
誒!
俺老孫搬的救兵來了!
“哈哈哈……”
隨著一陣笑聲傳來,天空出現一道金色流光,瞬息間院子上空一人翩若驚鴻緩緩落下。
一頭斑白短發的中年人穩住身形,捋了捋風衣笑著朝面前老道伸出手。
“在下山城鎮魔分部部長林長青,老先生怎麽稱呼?”
老道伸手一握即分,看著面前中年人他沉默片刻,右手向著院內平房劃過,沉靜開口:
“青城劍宗無情劍正是在下,本座蘇簫要帶走裡邊小子,你可有意見?”
他語氣緩和卻不怒而威,話裡話外蘊含一絲霸道之意。
“啊~不敢不敢!”林長青揉了揉頭上斑白短發,笑著擺手搖頭道:“您請自便就是,咱也就來湊個熱鬧。”
看著老道臉上表情逐漸緩和,他話鋒一轉。
“不過……”
“這畢竟是咱轄區內,若是真莫名其妙丟了一兩個人,咱林長青也就一個小小鎮魔部長,若是鎮國殿那邊怪罪下來,咱可擔不起這責任啊!”
“您說是吧老先生?”
“嗯?”蘇簫臉色一僵抬起的腳停在半空, 扭過頭一臉嚴肅盯著林長青片刻,突然莫名一笑:“呵呵~”
“想不到小小山城竟有你這等人物,想必就憑你這身硬骨也能抗下妖魔邪祟,看來我等劍修沒什麽必要出山了。”
“你覺得呢?”
林長青聽出了老道話裡一絲威脅之意,臉上帶笑的表情頓了頓,擺手笑道:“誒蘇老哥,您這說的哪裡話!”
“哪有什麽骨頭硬不硬的,咱就一個小小金修,若是說我這身金靈氣夠硬,那我還能勉強應下。”
“咱這身骨頭可真不硬呀!軟綿綿的哪有那能力抵禦邪魔。”
“怕是在某個山裡一摔就碎了,您說是吧?”
“呵~”蘇簫攏了攏道袍袖口,笑著搖頭剛要出聲,遍布幾裡的靈覺中閃過一道龐大氣息。
他頓時抿了抿嘴不再出聲,靜靜等著來人現身。
林長青靈覺不如老道,但來人速度飛快,瞬間便進入他靈覺能夠感知的范圍。
感受著那股厚重的氣息,他瞄了眼面前老道,搖杆都不自覺挺的直了些。
“呸~老騙子!”
李乘風躲在客廳門後唾棄一聲,透過門縫暗中觀察盯著門外對峙的幾人,視線掠過老道身上之際忍不住憤憤道:“休想抓老子回去修道!”
“就你這破無情劍老子不稀罕!”
“哼~”
他哼哼唧唧起身往沙發上躺下,一把抱住帥氣的自己昏沉睡去,打定主意死都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