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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且慢》第96章 大丈夫不留隔夜之仇
嗆啷——

瓦礫如雨的大庫之內,寒光一閃!

在周懷禮撞破屋頂的瞬間,夜驚堂重踏地面,已經飛身而起,左手握刀,銀色長鋒出鞘如白虹貫日,準確無誤劈在刺來劍鋒之上。

咚~

空靈輕響。

伴隨衣袍破裂的動靜。

周懷禮劍法老道至極,側劍格擋同時,劍刃彎曲彈向夜驚堂肩頭,瞬間挑破黑袍。

此招本可挑斷肌腱,廢掉夜驚堂左臂。

但劍鋒彈起,帶出來的不是血肉,而是毫發無傷銀色軟甲!

幾乎同時,長刀蘊含的澎湃力道,自佩劍傳至身體。

周懷禮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百十斤的體魄,如何壓得住夜驚堂從地面而起的全力爆發,身形頓時往上彈去。

“喝——”

墜落的宋馳一身爆喝,手肘向下,一記剛猛至極的肘擊,砸向周懷禮後腦,想要一擊斬殺。

但周懷禮的劍法,絕非浪得虛名。

長劍被夜驚堂悍然爆發的一刀砸向身前,周華禮直接用胳膊抵住了劍刃。

咚~

劍刃彎曲,繞著身體往後彈去,幾乎彎成了半弧,準確無誤挑向宋馳心門。

宋馳打法彪悍,敢以傷換傷,但以命換傷的蠢事兒肯定不能乾,當即移開手肘,一記膝撞砸在周懷禮側腰。

嘭——

雖然凌空無處借力,但僅靠肉體爆發,依舊把周懷禮踢的橫移出去,撞穿了庫房的老舊牆壁。

轟隆——

磚石炸裂!

周懷禮以一敵二,直至此時還基本無傷,甚至還了兩人幾下狠招,不過他知道纏鬥必然落入下風,撞碎牆壁瞬間,就想朝城內飛遁。

但周懷禮雙腳剛落在河岸,後方就響起一聲:

颯——

狂暴刀風撞破雨幕,帶起了破風聲近乎淒厲!

剛才接第一刀,周懷禮還抱有遲疑,但這一刀裹挾駭人聲勢從背後襲來,他便可以篤定,這是江湖上已經消失三十年的八步狂刀!

如果換做旁人,大概率會被這一刀打個措手不及。

但鄭峰當年是‘雲澤三傑’,而周懷禮就是澤州人士,和鄭峰還是一代人,不可能沒切磋過。

雖然背後的刀勢遠比鄭峰可怕,但他周懷禮,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周懷禮。

一刀襲來,周懷禮頭都沒回,左手抬起,右手長劍順勢拍向胳膊。

咚~

劍刃在身前彎曲,再度彈向身後,沿途雨珠盡數被震碎為白霧。

夜驚堂全力爆發,一刀斬向周懷禮左腰,已經提防了‘回馬劍’,劍鋒忽然從左肩處彈出,直接點向心門,著實把他驚了一下。

但發現周懷禮刺向心口,夜驚堂有視無睹,全力一刀斬下。

周懷禮一劍出手,後發先至,點在夜驚堂心臟位置,屬於一擊必殺之技,哪怕夜驚堂穿的銀絲軟甲,也有把握擊穿。

但無堅不摧的青鋒寶劍,貫穿衣袍和軟甲後,卻撞上了什麽東西,再難寸進,導致劍鋒瞬間崩彎。

嚓——

毫無停滯的一刀斬下!

橫移躲避的周懷禮,左側肋下瞬間出現一條血口,直接被斬斷兩根肋骨!

“喝——”

宋馳已經大步衝來,身形如出林猛虎,距離尚有三丈,已經飛撲而出,一拳直擊下盤未穩的周懷禮背心。

咚——

拳拳到肉的重擊,和挑破血肉的聲音同時響起。

天空落下的雨幕,在周懷禮背心處炸開,整個人當即往前飛出去,撞在了河邊的石台上。

嘭——

周懷禮劍術也算爐火純青,

如果單挑,宋馳還真不一定能討著好,夜驚堂根本不是對手。但面對兩個武瘋子,一個渾身寶具難以破防,一個以傷換傷悍不畏死,僅靠單人一劍如何應對?

周懷禮橫著撞在石台上,又摔到汙水橫流的地面,牙縫裡噴出一口老血,尚未拍地起身,毫無空隙的一刀就再度斬下。

“喝——”

夜驚堂今天在周家莊,被周懷禮強詞奪理連帶威脅,可是相當窩火。

當是場合不對不能掀桌子,現在逮住機會,豈能再留隔夜之仇?

夜驚堂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飛躍而起,旋身一刀,帶動漫天風雨,斬向倒地的周懷禮。

唰——

周懷禮知道八步狂刀的力道有多剛猛,直接以左臂抵住劍刃當盾牌,架住住了刀鋒。

擋——

一聲爆響。

河邊震起水浪,岸上的積水也被震起尺余。

周懷禮後背下的老舊磚石全數粉碎,整個人被一刀劈的幾乎陷入地面。

後方就是石台,往後騰挪不可行,翻滾露出後背則是找死,當下只能翻身彈起。

但周懷禮剛躍起一半,毫無間隙的第四刀邊再度落下!

“喝——”

夜驚堂發出一聲爆喝,渾身肌肉高聳,雙手持刀舉過頭頂,而後悍然劈下,再度砍在左臂支撐的寶劍上。

鐺——

雨幕中火星四濺。

周懷禮的寶劍硬是沒斷,但整個人卻再度下陷一寸。

鐺——

鐺——

鐺——

對手根本沒有騰挪空間,夜驚堂也不再管招式,就用第四刀朝下猛砍。

每一刀下去,周懷禮整日便下陷幾分。

八步狂刀太過壓榨體魄,僅僅三刀下去,夜驚堂已經臉色漲紅,額頭青筋似要爆裂,虎口震裂開來。

但作為被砍的一方,周懷禮遠比夜驚堂難熬!

手中寶劍未斷,抵住寶劍的左臂,卻被狂暴的力道震成骨裂,抬起的胳膊一寸寸下落,只要一次撐不住,就必然被砍碎頭顱。

而即便撐住了也是枉然。

宋馳衝到跟前,被夜驚堂瘋子般的刀法逼的不好出手,急的在夜驚堂背後左右橫跳,恨不得一拳把夜驚堂錘開自己上。

當前已是必殺之勢,周懷禮眼底顯出了驚怒,怒聲道:

“住手!”

而遠處的夜幕裡,也傳來了一聲急呵:

“刀下留人!”

夜驚堂一刀落,憑借駭人蠻力,把刀死死壓在周懷禮劍鋒之上,余光看去,卻見三當家陳元青疾步衝來,臉色焦急而震怒:

“你們倆做什麽?!”

宋馳渾身是血,脾氣很暴,當即回應:

“打死這不要臉的鱉孫兒,還能做什麽?”

踏——

陳元青落在附近,又急又氣:

“周赤陽還在,你殺了他哥,這條命誰來還?”

周懷禮被按在坑中,眼底也顯出暴怒:

“你有種就動手!老子這條命,換伱紅花樓滿門被屠,老子半點不虧,就看你有沒有這膽子!”

宋馳脾氣一直很大,今天在周家受的不是窩囊氣,剛才撞上,直接起了殺心,和夜驚堂一拍即合就上了。

此時聽陳元青的話,才想起來這無恥小人,有個位列八大魁的親弟弟。

劍聖周赤陽為人重俠義,確實和周懷禮關系不合,把周懷禮打個半死,可能都不會過問。

但真殺了,就不一樣了。

弑兄之仇,周赤陽若是不管不顧,那可就是無情無義,以後還如何在江湖立足?

宋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發現事兒有點不好收場,看向夜驚堂:

“怎麽辦?”

周懷禮知道紅花樓沒膽子殺他,看著眼神冰冷的夜驚堂:

“你真以為你天下無敵?老子今天讓你砍,你有種……”

噗——

壓在周懷禮胸口的雪亮銀鋒,往上一滑,直接刺穿了下顎,從頭頂穿出,話語戛然而止。

雨夜陷入死寂!

周懷禮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愣頭青,睜圓的雙眼逐漸被血水染紅,眼底迅速失去神采。

“……”

宋馳和陳元青站在原地,望著死不瞑目的周懷禮,神情陷入呆滯。

嚓——

夜驚堂把刀拔出來,在袖袍手腕處擦掉血水,反手收刀歸鞘,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真以為老子不敢砍你……”

“……”

宋馳瞪大眼睛,愣了半晌後,又急又氣:

“驚堂你……”

陳元青臉都白了,看了看地上死透了的屍體,怒聲道:

“宋馳!你把驚堂帶過來闖的禍,自己把事兒扛了。”

“我怎麽扛周赤陽?……咱們把屍體一燒,又沒人看見!”

“你當周家傻?白天起衝突,還揚言要滅周家滿門,晚上周懷禮就死了,人能是誰殺的?”

宋馳想說什麽,但看著陳元青暴怒的眼神,又沉默了下來。

周懷禮忽然死外面,傻子都能猜出是紅花樓乾的。

他抗下,周赤陽找上門,隻死他一個。

他不抗只能夜驚堂抗,夜驚堂死了,紅花樓就沒了。

陳元青看向夜驚堂:“你快回去,和樓主速速離開青陽,就當不知道此事。我送宋馳回天南,去官城躲一陣兒。”

夜驚堂搖頭道:“這事兒現在不能和紅花樓扯上關系,我想辦法解決。”

“人都殺了,你怎麽解決?”

夜驚堂提起周懷禮的屍體,丟進了碼頭倉庫,找來幾桶油澆上,以火折子點燃,以免被人看出皮肉上的拳痕。

而後夜驚堂取出了靖王府的銅製腰牌, 以周懷禮的佩劍釘在牆上。

宋馳瞧見靖王府的牌子,眼前倒是一亮:

“黑衙的牌子……周家瞧見這個,定然不敢妄動,得先摸清朝廷的意思……但黑衙不可能背這黑鍋,一問就露餡了……”

“周懷禮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算見義勇為,和靖王能說清楚。”

“就算黑衙背下,周家也能憑借和官府的關系,查出是誰動的手,還是會找到你……”

“查到再說,有這塊牌子在,至少暫時不會往紅花樓頭上想。只要給我些時間,他周赤陽來了又如何?”

陳元青覺得這是當前最好的解決方式,轉身快步離去:

“你們先走,我去通知樓主立刻離開。”

……

老舊碼頭上火光漸起,極遠處慢慢響起喧嘩。

夜驚堂站在大火之前,看著屍體逐漸化為焦黑,才轉身跳上了一艘小船:

“走。”

宋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飛身落在船上,以撐杆推離河岸,在雨幕中朝清江方向快速行去,沿途還在碎碎念:

“今天就不該出門,以前都是元青拉著我,你這年紀輕輕,脾氣怎比我還爆?”

“我都露臉了,進去就沒想著讓周懷禮活著出門,最後不殺不行。”

“唉……以後咱倆不能一塊走……”

————

今晚上可能要請假了,從昨天早上寫到現在,實在扛不住了or2!

謝謝大家的鼎力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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