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謝子午馬上從驚疑變成了不屑:“山海經這完全不可考證的東西,怎可當作嚴謹的科學記錄?裡面還記著女媧補天后羿射日呢,這些能信就真見鬼了!”
“你還別不信,山海經裡的動植物也有些至今仍然存在的,像狌狌這種動物據記載它人形白耳,食之善走,經現代研究發現和南方的滇金絲猴簡直一模一樣。還有一種鳥,毛色豔麗,會說人類語言,如果鸚鵡八哥早就滅絕的話你們是不是會覺得這種鳥非常的神奇?”
我和王一行對視了一眼,默默承認陸路平的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事實上我們之前就已經接觸過一種山海經裡記載的神奇植物,那就是迷谷。雖不知何故來到地下迷谷失去了它的作用,但在羅布泊地面上一路是靠它準確找到了地面入口的方位,一點都沒繞過彎路。山海經中的記錄可能有誇張成分,但究竟有多少神奇物種還存於世上還真難說,除了大漠鬼魚、虺蛇、檮杌外,這地下河溶洞裡肯定還有許多沒見過的物種。
我問陸路平:“老陸,你說羅布泊地下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一條地下河?水從哪裡來?又是流到哪裡去的?”
“那可就難說了!”陸路平四下觀望著:“地面和地下雖然才幾百米甚至隻幾十米距離,但環境可以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羅布泊地面上幾千年來從水草茂盛資源豐富到漸漸沙漠化,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地下深處可能幾萬幾十萬年來都是這個樣子。至於河水來源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據我大致估計這河流向是自南向北,羅布泊正南方向是青海西部一帶,那裡本來就是我國幾個大江大河的發源地,俗稱三江源,地下河從那裡發源一點都不奇怪。”他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惋惜,搖頭歎息道:“這地下溶洞的科研價值很高,不管是老謝研究生物還是我研究地理地質,幾十年也研究不完,以後如有機會還要多來考察幾次!”
謝子午沒再介意剛才他關於山海經的“胡說八道”,笑著說:“那你以後來的時候千萬記得叫上我,結伴同行,同為獻身科學,豈不快哉?”
陸路平哈哈大笑:“當然當然,那我們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了!”
我們一路走一路聊天也不覺得如何疲累。忽然王一行輕輕喊了我一聲,我回頭一看,見他和胡老刀走在隊伍後面,正衝我招手。
我放慢腳步來到他們身邊:“老王,有事?”
王一行不語,倒是胡老刀開口了:“林隊長,你對剛才中了幻術這事怎麽看?”
我心裡一凜,知道他們的意思是什麽,這問題我不是沒思考過,只是人這麽多沒機會也沒辦法說出來。現在既然他們主動提起,我便對王一行說:“你還認為前幾天的那個問題你是對的嗎?”
王一行衝我來了個示好的笑容:“老林,你是對的!”他向走在前面的一群人努努嘴:“施展幻術的那個人,就在這些人之中!”
我問胡老刀:“老胡,這幻術施展的時候需要什麽很苛刻的條件嗎?比如一些複雜的語言動作,剛才我中幻術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到誰有異常?或者說當時有誰沒和你們在一起?”
胡老刀微微搖頭:“你經過長時間行路身體疲乏,很容易著道的,如果施術者還用迷幻類藥物,是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小動作的。其實我和老王在意的不是幻術,而是這個人為什麽要對你施幻術,這人下手狠毒,通過幻術引導你自殺,想置你於死地,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悚然停下了腳步,細細回想著剛才的一切,是啊,手槍對著自己太陽穴只差那麽一點點就要擊發,若不是他們拚命喊,我早就飲恨於此了!前幾天蘇臨嶽中了幻術毫發無損,凶手甚至都不舍得讓他晚上挨凍,怎麽到我這裡就想要我老命了?真是一點都不公平!
王一行上下打量我:“這些天來你沒有得罪誰吧?這麽大深仇大恨?”
我茫然道:“我能得罪誰啊?前面那些人我才認識幾天?話都沒說幾句,怎麽得罪啊?”說著不禁很憤怒:“剛才你們是一路的,有沒有聽到誰對我有微詞?”
“沒有!”王一行凝神細思:“那就怪了,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胡老刀沉聲道:“凶手這麽做肯定不是沒來由的,這人寧肯冒著很大的暴露風險也要對你出手,看來你真的是他很大的威脅。”
我越想越怕,這幾天我什麽都沒做誰也沒得罪,為什麽讓我攤上了這樣的倒霉事?王一行嚴肅地說:“老林,如果你相信我和老胡暫且把我倆排除在外,你看看前面那些人,把這些天和每個人的來往細細想一遍,任何細節也別放過,一個個都過一遍!你是擅長推理的,這是你的強項。”
胡老刀補充道:“特別注意回想一下私下裡的場合,有時候無意中撞見了什麽,當時你可能沒在意,但別人卻生怕你撞破了他的秘密。”
我抬頭看著走在前方的那些人,一共是六人,尹穎、陽連月、陸路平、謝子午,鄧班長和戰士小廖,這些人我和王一行一樣都是在來羅布泊的路途中才認識的,一路雖然都有交流但也是和所有人一塊,而且都是些普通的聊天。至於私下場合除了睡一個帳篷的我根本就沒和這幾位單獨相處過,若說我撞破了誰的秘密那也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真不知道為什麽會針對我。
我回憶了好久,實在是想不出來:“真的是想不起我和他們誰有什麽瓜葛,你知道的,這些人我確實往來的少,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和程寶譽還有歐陽教授他們在一起,要是我看到了誰的秘密,估計他們也看到了,你說等下匯合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很難說,也有可能的。”王一行認真說道:“本來作為隊長我不能讓內部這麽互相猜疑,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最好暗中留個心眼,當然,我和老胡也會幫你留心的。”
一番話下來隻攪得我心頭亂糟糟的,除了外部環境的危險,還要提防一個內部未知的敵人,想想就覺得煩亂透頂。我不是個有城府的人,心裡壓著事心情就不舒暢,一路上基本沉默少言,不過他們隻當我來回過於勞頓,沒覺得多大異常。
經過幾個小時的急行軍,終於在午夜十二點前到達了歐陽教授三人的位置。只見一根鋼索橫亙在河面上,兩端固定在河岸石壁上,他們已經按我的交待把鋼索架設好了,可兩岸除了對面的一堆屍體一個活的人影也沒有見到!
我急得快瘋了,難道人面獸又回來了把他們幾個吃了?這地下溶洞裡到處是危機,他們三個力量實在過於單薄,我這一去就是好幾個小時,會遇到意外的可能性不小。我情急不由得大喊起來:“大寶!你死哪裡去了?教授!阿葭!你們在哪裡?”聲音在空蕩的溶洞裡來回震蕩,余音不絕。
其余人也一起打亮手電四處搜尋,突然聽到一旁有個不耐煩的聲音在說:“喊什麽啊?我又沒聾,這麽大聲幹嘛?吵死了!”
轉頭一看,見大寶竟從一塊黑色石頭裡爬了出來,緊接著歐陽教授和阿葭也從裡鑽了出來。我仔細察看,原來這塊大石頭是個塗成黑色的小帳篷偽裝的,帳篷四周還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石塊,不是非常仔細還真看不出來。他們大概也是害怕人面獸回來,暫時躲在了偽裝裡。
我一見大寶忍不住撲上去抱住失聲痛哭:“寶兒再見到你實在太好了!老子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再也不打你了……”說著狠狠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
大寶被我突如其來的騷操作嚇壞了,一邊拚命掙扎著一邊擦臉,大叫著:“林櫟陽你發什麽神經?有病吧你,我可不是玻璃,你給我死遠點!”
看到阿葭我也不管不顧一把抱著她,但沒敢像對大寶那麽放肆,我伏在她肩上,眼淚止不住的嘩嘩直流。
阿葭被我弄得莫名其妙,但她沒像大寶那樣直接推開我,等我哭了好一陣才輕輕掙脫,站到大寶旁邊,斜睨著大寶:“喂,你這兄弟怎麽了?突然精神失常了嗎?”他們倆就像看到個神經病一樣驚疑地看著我。
大寶臉上滿是驚懼:“誰知道呢,這廝時不時就要發作一番,哪知道今天吃了什麽藥……哎喲,我這冰清玉潔的名節今天可毀在他手裡了……”
王一行這時笑著說:“你們別慌,剛才他受了個大刺激,以為你們出大事了,現在看到你們還活著這是讓高興激的,你們淡定!淡定點!”說著就把我中了幻術的前前後後講述了一遍。
他們一聽原來如此,都很感動,大寶也忍不住哭了,抱住我在我後背一通猛捶:“你個死老林,幹嘛要這麽對我呢?不保護我還把我踢給了鱷魚……”阿葭卻很開心的樣子,對我說:“我可是為了救你才被鱷魚吃掉的,這筆帳你可要記得不許賴帳啊?”我臉上的眼淚都沒擦,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拚命點頭。
我們正在盡情抒發情感,突然歐陽教授大喊一聲:“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