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邢你以前是哪裡的碩士啊?”胡廣華記不特別清晰邢周什麽時候來的科室,但認識邢周。
畢竟作為科室目前唯獨的兩個碩士。
“胡主任,我畢業於粵山大學附屬第五醫院。”邢周非常尊敬地回道。
胡主任還在骨科的時候,龍縣人民醫院的骨科,是縣裡面最好的。胡主任退下之後,縣裡面的民營醫院把整個科室都挖空了。
如今幾年累積下來,縣裡面的人都說如果有了骨科問題,還是去水電骨傷科更好。
一手手法複位,玩得極溜,打造的是純中醫手法治療,當然也做手術。
胡廣華表情愕然,如同看一個智障:“那你是怎麽想到回來龍縣的?”
龍縣,什麽樣的平台,胡廣華清楚得很,自然很歡迎邢周這樣的高等學府的碩士,但沒想明白邢周為何這樣選擇。
粵山大學的醫學專業,全國前列,碩士研究生,比一般普通院校的博士都要夠打。
不說五年前,即便是現在,邢周在粵省那邊也能夠闖出來一席之地。
邢周看到胡廣華奇怪表情,老臉一紅,倒也稍微實誠:“當時老婆考了縣裡面的編制。高中畢業開始談的。”
“八年的感情,得安家了。”
胡廣華頓時就懂了,這家夥是個情種,玩出了人命。八年的青春,如果相互奔赴的話,這個女孩倒也值得邢周舍棄一些東西。
這種破落往事,胡廣華也就不戳邢周的傷心事,隻把邢周當作是回來建設家鄉的新時代三有青年。
道:“以前有接觸過手法複位麽?”
“以前讓舒嘯山學,他不爭氣,半途而廢了。不然的話?”胡廣華說著,也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還有這麽大的鬥性不好。
好漢不提當年勇。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沒有能夠爭過王先升,負氣出走也是人之常情:“脫位和骨折的手法複位治療,其實蠻好。”
邢周就老實地回道:“胡主任,我實習的時候,就沒見過。讀研的地方,單純的骨折病人基本沒有,有少數幾例的話,都被博士、總住院和主治給搶了。”
粵山大學附屬第五醫院,哪裡有什麽單純骨折給邢周來接觸?
以至於邢周對這種特別基礎的手術,還不算太擅長。
倒是一些複雜感染病人的治療,邢周還算得心應手,現在龍縣人民醫院的骨科,也在為水電骨傷科收拾一些術後感染的病人,能闖出來這個名聲,邢周的功勞不小……
“有想過試試嗎?”胡廣華覺得邢周有點凡爾賽,但考慮到邢周的確有凡爾賽的資格,也不多計較。
邢周點頭,不然他怎麽會來?
一些基礎的學問,邢周早就熟稔無比了,而且科室裡目前的策略就是看能不能把骨折和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給做起來。
不為和民營醫院爭什麽,隻為強化自己科室內部的實力。
主要是邢周覺得,一個縣人民醫院去和民營醫院爭強好勝,說出去都有點丟人。
胡廣華正好就是經驗的集大成者。
大道功名不成,取之有道的名利,邢周覺得不算過分。
……
爺倆聊了一上午,聊到後面,邢周就發現,他與胡廣華差不多算是互補。
胡廣華,中專學歷,慢慢摸爬滾打到了骨科主任,看過的書不少,但是真正如同邢周這麽系統性地科班學習過程,並沒有。
沒有特別多的理論支撐,
但是知道很多邢周都沒聽過的江湖野路子的複位方法。 據說是從中醫那裡學來的。
而這些複位方法,胡廣華說出之後,實則就是關節脫位手法複位術的變種或者雛形。
只是,知道理論和知道如何去操作,是兩回事,還得靠經驗慢慢錘煉手感。
邢周給胡廣華分享的一些總結性的東西,也讓胡廣華頗為震驚,苦笑一下,摸了摸肚腩,歎氣:“看來是我們真的老了,總是覺得傳統醫學幾千年的傳承,就該是不傳之秘的獨門絕技。”
接著胡廣華認真說:“以你現在的基礎,可以嘗試一下在臨床做手法複位!”
邢周如今三十二歲,主治了三年,接觸了不少病人。理論、操作的儲備,都已足夠。
邢周倒是想做,但也有自己的難處:“胡主任,我現在跟著的是舒主任。”
水電骨傷科醫院作為民營醫院,能闖出名氣,胡主任以前的學生打包出走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還是,目前的舒嘯山主任和王先升主任,都不太支持。
王先升以前就是‘野生’的,升了副高級職稱後,在胡廣華下面壓了很多年,一朝翻身,根本不理那一套,只是想老老實實的把現代醫學做好。
胡廣華眯了眯雙目,道:“沒關系,只要你自己心裡有這個想法,你就放心去做。”
拍了拍邢周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
邢周當時便大喜過望,作為粵山大學附屬第五醫院的專業碩士,他自己在臨床上摸爬滾打了八年,自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負的。
只是礙於王先升與舒嘯山兩位主任,他才慢慢學會了收斂。
一直聊到上午的門診結束,胡廣華七十五了,就只能坐上午的門診,而且還是上午九點開始,比年輕的醫生饒了一個小時,到十二點結束。
邢周把胡廣華主任送到了門診門口,因為要值班為由,就拒絕了胡廣華主任一起吃飯的邀請。
去吃飯了要喝酒,喝酒不能值班,胡廣華就不再堅持。
邢周也就回家吃飯了,他的房子距離醫院不遠,有兩套房,父母買了一套在樓下,他與老婆用他的安家費買了一套。
隨時都能十分鍾內趕到醫院與急診科,因此不慌不忙。
吃完飯,小憩了一會兒,然後急診科的值班醫生就直接打了邢周的私人電話,讓他去急診科會診,說是又有一個年輕人來了急診科,也是關節脫位。
上午剛和胡廣華聊過,一切都還是熱絡的,邢周頗為有點信心地走到了急診科。做手法複位,他其實之前私下裡也做過,但是極少,基本上都是碰特別簡單的……
到了急診科一看,正好就是今天聊得最多的肩關節脫位。
而且胡廣華還把早上那個患者的片子,拿出來詳細地給邢周講了一遍。
並且還衍生了許多其他亞型。
理論足夠,差的是經驗累積的手感,但一切都需要重頭開始。
細細觀摩之後,邢周雖然發現與早上的那個脫位不一樣,可鑒於自己系統地對每個亞型進行了梳理,因此邢周就叫上了急診科的值班醫生就上手了。
複位了一次,沒複位進去。
痛得病人開始懷疑邢周的能力了,也是看在邢周還算老成,不算新手的份上,暫時沒發作……
邢周當機立斷地打了胡廣華的電話,胡廣華在喝酒,電話裡面給了建議。
“三次手法複位還複位不上去,按照原則推手術室裡進行手術切開複位,與病人詳細談過嗎?”
“談了。”邢周當然不會犯這種原則上的錯誤。
“那就和病人解釋清楚,打舒嘯山的電話,我給舒嘯山打過招呼了。”胡廣華喝了酒,喝了酒之後上臨床被舉報,事情可大可小。
但沒必要惹這個騷。
邢周再馬上打了舒嘯山主任的電話,舒嘯山今天沒手術,這會兒在家裡,趕來稍微還要一段時間,估計二十多分鍾……
邢周覺得可能是牽引的專業性不夠,於是想到了,多一個助手,可能會好些。
馬上準備打舒岩安的電話,撥了過去,還沒接通前,才想到,方雲最近跟他急診。
所以這才撥通了方雲的電話,聲音冷冽,不容拒絕:“方雲,來急診科。”
說完就掛斷,根本沒給方雲說到底在哪裡,在幹什麽的機會。
方雲聞言,馬上把筷子放下,站起來就要走。
對面的謝蘭蘭還以為方雲這是生氣了,於是面色一正,認真道:“方醫生,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沒其他意思。”
方雲回頭,愣了愣,然後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邢哥喊我趕緊去急診科,你幫我看一下飯啊,等會兒我回來還要吃,被倒掉了就浪費了。”
“應該很快。”
謝蘭蘭錯愕地看著方雲離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不已,神色莫名。
原來他回頭是因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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