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一溪,慢悠悠;山路兩條,往西東;峰巒三疊,碧波蕩;老松四棵,穿新裝;路人五個,踏歌行;飛紅落盡還是春?
白玉天抱著崔鶯鶯,從小山腰的一塊大青石上縱躍下來,站立在一條向東南方延伸的小路上,跨開腳步,正待前行。
伏在白玉天懷抱裡的崔鶯鶯挽著白玉天的脖子,感覺右手臂有些兒累,左手掌輕輕地將白玉天紅潤的臉蛋輕輕兩下拍打,嬌羞道:“放我下來,你不累啊!”
白玉天將崔鶯鶯那暈紅嬌羞的臉蛋一瞧,心兒一個喜悅,一個癡癢,再加一個迷戀,快如閃電地將她的額頭親了一個,微笑道:“才不累呢!只要你願意,一輩子都可以不放下。”
崔鶯鶯眼含微笑,柔聲道:“你是不累,我卻累的緊!”
白玉天將崔鶯鶯放了下來,道:“淨瞎說,抱的人不累,那有被抱的人反而先累了的!”
崔鶯鶯低下臉,嬌聲道:“那有一個未婚的姑娘家被陌生男子抱這麽久的,羞都羞死人了!”
白玉天樂呵呵道:“你都願意娶我做丈夫了,哪還是未婚的姑娘家,分明是個溫溫可憐的娘子嗎!”
鶯鶯轉過身去,小聲道:“誰是你娘子?也不害臊。”
白玉天看著崔鶯鶯那清甜甜的背影兒,心兒一片和暖,不自覺地抱了上去,將小臉兒蛋湊在了一起。
崔鶯鶯就想掙脫,傻乎乎地將小手兒放到了白玉天的手背上,試想著將他的手兒搬開,總感覺沒白玉天的力氣兒大,心兒也就安靜了下來,穩穩地讓他暖暖的抱了個越來越結實。
白玉天見鶯鶯手兒柔軟,一點力氣兒都沒有,像極了兩條春水,溫言道:“情愛這東西,害臊的是傻子。像老蔣跟徐三娘那般羞羞澀澀地偷想著對方數十年,臨死前才結為連理,有什麽好!我絕不要學他們。”
鶯鶯聽過,看著前路上行走著的一對中年農夫加三個孩子,極為羨慕,不小心問了出來:“那你想學誰啊?”
白玉天笑答道:“堂上二老是活佛,何須靈山朝世尊。就學我爹爹!”
鶯鶯打趣道:“你這麽壞,你爹爹絕對是個大壞蛋來著。”
白玉天歡歡一笑,道:“真讓你說對了,我爹就是個大壞蛋來著。一輩子-不求名來不求利,求個嬌妻滾床席。”順嘴將鶯鶯的耳朵根親了一下,趣語道:“要不你做回好心人,讓我也變成那種大傻子,跟你滾一輩子的床席。”
“你想的美!”崔鶯鶯咯咯一笑,掙脫白玉天的懷抱,迎著東來的和風,朝著東邊小跑而去,步子輕盈,同著路邊的花草而一起跳著舞,好像要跟美好的時光來個長跑,隻為找尋心裡的那個傻子,一生落個心悅情怡。
白玉天看著鶯鶯那飄舞在清風中的柔美身段,魂銷魄軟,追了上去,一把牽上她的小手,一邊跑著,一邊笑著,一邊說著:“你還沒告訴我,願不願意做我那個好心人呢?”
鶯鶯微笑道:“年華易逝,一輩子的傻子很難做的,我怕你將來煩怨我。”
白玉天將鶯鶯的手兒握緊了來,含笑道:“我媽跟我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心守住伴侶,最普通的生活,其實也是最好的生活。”
鶯鶯一聽,停下了腳步,想起點什麽,憂傷起來,小聲道:“別人都是妹妹嫁哥哥,在我這裡總不能姐姐嫁弟弟吧,別人會說你閑話的。”
白玉天聽過,一把捂著鶯鶯的兩個小臉蛋,歡笑道:“徐娘半老,
風韻猶存,何況你還是一朵鮮花,就比我大一歲,不怕人家說閑話。” 鶯鶯聽過,心兒暖和了許多,將臉轉到一邊,嬌羞道:“你又在哄騙我,不理你了!”
白玉天含笑道:“哪個敢哄騙你!我流浪了一年多,連件好衣服都舍不得穿上,一天到晚臭氣烘烘的,就是怕心兒有了她人的羈絆,減弱了去找尋你的勇氣。”
鶯鶯嬌聲道:“那你怎麽才來找我?一點誠意都沒有。”
白玉天笑答道:“我師傅要我幫他清理門戶,我打不贏他就不讓我出來,我也是沒有辦法。”
崔鶯鶯轉過臉來,輕聲問道:“那你現在打贏他了?”
白玉天嗤嗤一笑,道:“徒弟打師傅,膽大妄為。我給他下了藥,他跟我比試的時候鬧肚子,剛開打我就贏了。”
鶯鶯將白玉天的小手一甩,向東邊走了開去,嬌笑道:“不理你了,跟師傅比武都作弊,不是個好人。”
白玉天跟了上去,兜著她的肩膀,走在一起,歡聲道:“你一走就是四年,從沒給我來個信,我不知道你待在什麽地方,不是心兒有個焦急,怕出來晚了你被別人娶走了,我那敢出此下策。”
鶯鶯將小嘴翹了翹,低下頭,小聲問道:“那個張燕兒姑娘,你不想她了?”
白玉天打趣道:“只要她願意做你妹妹,你說怎樣,就怎樣。”
鶯鶯聽過,扔掉白玉天的手掌,很是不喜,悶悶不樂起來。
白玉天微笑道:“怎麽哪?生氣了。”
鶯鶯失聲道:“你們男人都是騙子!”
白玉天呵呵一笑,樂呵道:“女兒家就是心眼兒多,不請自愁!你倆一樣的花季年華,你還比她美豔三分,嬌羞一分不少,是個男人都願意先選你做妻子。況且我找尋了你一年多,跟她才認識兩三天,就算將來有個移情別戀,沒個三五十載,也別想如願。”
鶯鶯喜樂過來,輕聲問道:“你真的是出來找我的啊?”
白玉天小嘴一抿,歡言道:“哪個說不是!你當年一個赤身裸體,一個尋死覓活,把我的魂都偷走了,我要是不找回我的魂兒,豈不跟死人無異!”
鶯鶯歡喜過來,道:“那我要是不願意還給你呢?”
白玉天笑道:“不還的好,讓我一輩子都離不開你,沒你活不成。”
鶯鶯喜聲道:“那說好了,我不還你了。”
白玉天回道:“好!就讓我天天想著你,念著你,直到地老天荒。”
鶯鶯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卻沒認出我。”
白玉天笑道:“那有,從你出聲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平靜了下來。”
鶯鶯問道:“你又在哄我,一個聲兒就讓你平靜了下來?”
白玉天歡言道:“你那聲兒不一樣,嬌嫩的像朵鮮花,我心兒一聽,就知道自己兒有希望兒成就好事了!”
鶯鶯輕聲道:“若是聲兒不像朵鮮花,你豈不很失望?”
白玉天溫言道:“失望是絕對的,但不會傷心。”
鶯鶯隨口問道:“為什麽啊?”
白玉天拂了拂鶯鶯的嘴唇,笑答道:“我找尋你,隻為能讓你的心兒有個好的歸宿,你既然有了選擇,我應當高興才對。”
鶯鶯聽過,不自覺地將白玉天手兒握緊了來,微笑道:“那你陪我去‘浮萍客棧’吃飯吧,我餓了。”
白玉天打趣道:“吃飯可以,吃完飯能做點什麽你的告訴我先,免得到時不合你心意,你又生我氣。”
崔鶯鶯嫣嫣一笑,小跑開去,回頭一笑,羞羞道:“那要看你乖不乖,願不願意跟著我了。”
白玉天飛奔上去,一把牽著她的小手,小跑在一起,趣樂道:“此身絕對乖,願做跟屁蟲。”
鶯鶯停了下來,含羞道:“我那個客棧,攜妻帶子的不許進,我是老板娘,自己立的規矩怎不能自己破了吧!”
白玉天將鶯鶯的下巴捏了一下,豪言道:“那我做老板,一腳把它踢倒,誰敢說個‘不’字!”
鶯鶯歡笑道:“你真粗魯,還玉面郎君呢!不怕人笑話。”
白玉天笑道:“別人都不承認我是‘玉面郎君’,我何必跟一塊木頭去講斯文。”
鶯鶯嘻嘻一笑,道:“那你以後別叫玉面郎君了。”
白玉天答道:“不叫就不叫, 你幫我起一個。行走江湖,總得有個名號。”
鶯鶯笑答道:“要不叫九哥吧!九,數之最大,至陽知行,窮盡無極,長長久久,其行永恆。”
白玉天一把將鶯鶯兜在懷裡,往前走著,歡言道:“好,就叫九哥,一隻就會給娘子尋歡解悶的鸚鵡。”
鶯鶯打趣道:“那要不幫你買個籠子吧?”
白玉天歡言道:“你就是那個籠子,一生都飛不出去了!別忘了好好養著我。”
鶯鶯趣語道:“好,好吃好喝供著你,一只會逗人開心的鸚鵡!”
白玉天道:“這哪夠,還得抱著睡。”
鶯鶯歡笑道:“那你得先唱首歌兒給我聽,不是我就不好好待你!”
“好!”白玉天一把蹲下,將鶯鶯背了起來,道:“你聽好了,我離開匡廬山前作的歌。”
鶯鶯伏在白玉天的背上,將眼睛閉上,溫柔地說道:“你好好唱吧!我聽著呢!”
白玉天放開歌喉,慢悠悠地唱了起來:
“月隱日出換春衣,”
“坐等湖畔望君回。”
“酒債隨身四處有,”
“人生二十歎古稀。”
“魚躍綠波拋玉尺,”
“鶯鳴翠柳換新枝。”
“共語風光隨風轉,”
“夕陽西去帶雨歸。”
......
歌聲一遍接著一遍,崔鶯鶯伏在白玉天的背上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眼角邊留下兩滴清甜的淚水,慢慢地被和暖的東風兒吹幹了去,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