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青山綠水,南孔聖地。
路通三越,五路總頭。
因山得名,仙霞嶺、懷玉山、千裡崗山,三面合抱。
因水而興,常山江、江山江、烏溪江,穿城而過,匯聚一體。
一陣馬蹄聲響起,一輛馬車從一過巷裡閃出,奔跑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之上,朝著城北一處極美的樓閣奔去。
蒙蒙煙雨蔽江村,江館愁人好斷魂。
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花一城,千家暗煙雲。
燕子不歸春欲盡,一汀煙雨杏說寒,零落花無語。
樓閣裡,一對男女半擁半抱,坐於臥榻之上,彼此打量著對方,情意融融。
女子眉黛含笑,眼珠流盼生輝,小嘴輕張,玉齒一口,柔聲道:“你答應娶我的,什麽時候能做到啊?”
男子見女子的臉蛋兒鮮美嬌嫩,情濃意軟,不自覺地將她暖入懷中。
女子見男子不敢回答她的話,泣淚有聲:“你若嫌棄我,以後也就不活了!”
男子聽過,將女子從懷裡送了出來,見一樹梨花霧雨中,值得憐惜,動情道:“我蔣龍威就愛小桃紅一人,願相伴終老,恩愛一生。”
小桃紅轉淚為笑,花兒兩朵綻放在小臉蛋上,道:“那你什麽時候娶我啊?”
蔣龍威笑答道:“婚姻見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我父親從龍虎山歸來,我就派人來提親。可好?”
小桃紅捂住蔣龍威的臉蛋,柔聲道:“都說君子從不失信於人,你可別忘了。”
蔣龍威將額頭跟小桃紅一個靠上,揉了揉小桃紅紅彤彤的臉蛋,輕閉雙眼,道:“我父親有信於天下,門風持正,我身為兒子,那敢失信於心儀之人。”
小桃紅聽過,情緒兒激動,將身子湊進蔣龍威的懷裡,輕閉雙眼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的。”
蔣龍威緊緊抱住小桃紅的身子,道:“又說傻話了,我們之間還有幾十年的好活呢!我還盼望著走在你的前頭,讓我一生都離不開你,嘗一嘗一生被人愛著的滋味。”
小桃紅從蔣龍威的懷裡移了出來,捂著蔣龍威清秀的臉兒,語重心長地說道:“那你要努力啊!以後遇事要學著借力打力,切莫再橫著來,以前那般大少爺家脾氣要不得的。”
蔣龍威將手指兒在小桃紅的鼻尖上輕輕一點,笑答道:“好!為了我們家小桃紅天天有著歡樂,我蔣龍威從今日開始,一切朝著好的方面學,就算成不了聖人,也將跟我爹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小桃紅歡歡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要作數的。”
蔣龍威將左手掌一舉,對著房頂道:“我蔣龍威今日立下誓言,從今日開始,為了我家小桃紅能快快樂樂過好一生,從此隻學好、不學壞。如若違背誓言,下輩子做牛做馬,圍著她轉動一輩子,絕無怨言。你信我嗎?”
小桃紅極為高興,握住蔣龍威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臉蛋上,道:“我信你!”
兩人正想來個情意相融之時,門外傳來一個女兒家的聲音:
“姑娘,龍威鏢局有個鏢師來了,說要見他家少爺。”
蔣龍威朝著門口說道:“他有說什麽事嗎?”
外邊的丫頭回道:“沒有。見他大半臉的痛苦之色,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小桃紅聽過,趕忙下床,遞給蔣龍威衣服,幫著他穿了起來。
蔣龍威將衣裳穿戴好,
對著門口道:“秀兒,你去回他,我馬上來。” 小桃紅幫蔣龍威將衣領整了整,溫言道:“你答應過我的,萬事隻學好、不學壞,切莫忘了。”
蔣龍威將小桃紅抱了抱,微笑道:“好,為了將來有個幸福的家,絕不相忘。”
小桃紅打開房門,挽著蔣龍威的手臂,將他送出閨閣。
目送著蔣龍威下得樓去,將房門掩上,回到床沿邊將衣服穿好。
剛轉過身,一個黑袍人早已立在了門口,好生嚇了她一跳。
黑袍人見小桃紅神色有異,冷言道:“雀女,你不會是對蔣龍威那小子動情了吧?”
小桃紅沒有理睬,走到圓桌邊坐下,倒上一杯茶水喝上,道:“在不在意他,不是你該管的事,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黑袍人隨著門口的風兒一起閃到桌子邊,一把抓住小桃紅的小手腕,道:“可別忘了自己在做什麽?”
小桃紅也不示弱,將右手杯中的茶水潑向黑袍人的眼睛。
黑袍人繡袍一揮,擋去茶水,順勢一巴掌拍向小桃紅的臉蛋。
小桃紅右手掌往前一伸,三根銀針現於指夾之間,將黑袍人的手掌嚇了回去。
黑袍人見小桃紅的銀針朝自己的右手臂刺來,趕忙松開小桃紅的左手手腕,眼珠瞪得像兩個燈籠。
小桃紅見黑袍人安靜了下來,冷言道:“沒腦子的東西,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若是好使,怎麽到現在連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搞定。回去好好想想吧,主公要的是朋友、幫手,不是敵人。硬將他們當成敵人殺了,跟不認識他們有何區別。殺人者被人殺,這麽淺顯的道理,我一個弱女子都曉得,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黑袍人冷冷一笑,道:“你別忘了,成不了朋友就是敵人。此事若是再辦不好,知道自己的下場。”
小桃紅將茶杯斟滿茶水,喝了一小口,冷笑道:“還是顧好你自己吧。蔣道功指定的接班人已走出三清山了,想想該怎麽應對,別到時被人家一掌劈成兩半,還不知自己輸在了那裡。”
黑袍人聽到樓梯上有聲音傳來,自覺無趣,從窗戶口飄然而去,消失了蹤影。
小桃紅喝了幾口茶水,丫頭秀兒走了進來,道:“姑娘,龍威鏢局的蔣總鏢頭死在了龍虎山,信兒剛傳了回來。”
小桃紅聽過,將丫頭秀兒看了一眼,輕聲問道:“秀兒,依你說,一個女人一生到底該圖些什麽啊?”
丫頭秀兒甜甜一笑,將小桃紅看了一眼,小聲答道:“姑娘,依我看,嫁個心疼自己的丈夫,撫養幾個孩子,開開心心活到老,最為重要。”
小桃紅嬉笑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丫頭秀兒羞羞一臉,小聲道:“大多數女人都是這麽想的。都說少數服從多數,跟多數人走,應該不會錯吧。”
小桃紅聽後,樂樂一笑,打趣道:“那你是有看好的相公了?”
丫頭秀兒淺淺一笑,低下臉兒,嬌笑道:“那有,奴婢隻想服侍姑娘一輩子。況且姑娘您都還沒嫁人,奴婢那敢有那非分之想。”
小桃紅起得身來,道:“那好,姑娘我先嫁,你後嫁,一起嫁進龍威鏢局算了。”
丫頭秀兒道:“姑娘,蔣總鏢頭都被人害死了,龍威鏢局是不是不再吉利了啊!”
“有什麽不吉利的。姑娘我身子一個,感情一份,既然都給蔣龍威掠奪了去,那還有什麽吉利不吉利一說。”小桃紅喝了一口茶水,道:“你以後也要記得,我們這些苦命人,自己的幸福靠自己爭取,切莫依賴於他人的施舍。”
丫頭秀兒一本正經地說道:“姑娘,我真的也能為自己爭取到幸福啊?”
小桃紅笑答道:“一定能的。佛說眾生平等,我們只是出生在苦難的家庭,迫不得已寄人籬下,命苦了些罷了。只要心裡裝得下對幸福的渴望,不停地為之努力,總會有個苦盡甘來之時的。就算將來只是美夢一場,我們也算抗爭過,對命運的不公說過不,對得起自己一顆渴望美好的心。”
丫頭秀兒聽到鴿子撲打翅膀的聲音,走到窗台邊,將落在窗沿上的鴿子捉住,取下纏在鴿子腳上的小竹筒,將細小竹筒拿給小桃紅。
小桃紅接過,掏出裡邊的紙條,看了看,思慮一臉。
丫頭秀兒小聲問道:“姑娘,是不好的消息嗎?”
小桃紅答道:“那個白玉天已到了石門鎮,打算前去拜訪金純山江氏三兄弟,請他們出山給自己助威,爭奪龍威鏢局的總鏢頭之位。若是放在以前,自不是什麽好消息,可放在現在,應該算個好消息吧。”
丫頭秀兒有些不解,道:“姑娘,那姓白的野小子是來搶奪蔣大少爺的總鏢頭之位, 怎麽能算好消息呢?”
小桃紅答道:“那些惡人連蔣總鏢頭都敢加害,蔣公子自然不是對手,能藏著總比露在面兒上的好。蔣道功一生愚忠,竟然敢將龍威鏢局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野小子來執掌,定是相信那野小子有能力幫龍威鏢局渡過難關的。”
丫頭秀兒道:“可就算這樣,龍威鏢局以後不就姓白了嗎?蔣大少爺日後怎麽辦?瞿、蔣兩代人親親苦苦打下來的基業,就這樣拱手讓人,蔣大少爺定會難以接受。”
小桃紅笑道:“就盼他難以接受,鬧騰起來,跟那白玉天分個勝負。只有這樣,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邪惡之人才會冒出來,幫蔣公子爭上一爭。到時,事情水落石出,邪惡之人倒下,我們嫁去龍威鏢局也就無憂了。”
丫頭秀兒歡言道:“姑娘想的定沒錯,若蔣大少爺明日來,我定要煽風點火一番,讓他情緒激昂地去爭奪總鏢頭之位,好讓那些惡人原形畢露,再無機會陷害蔣大少爺。”
小桃紅甜甜一笑,道:“你這丫頭,就知道添亂。”
丫頭秀兒笑答道:“都是姑娘平時教導的好,若不能給壞人添亂,就白跟姑娘這麽些年了。”
小桃紅微微一笑,道:“還不喂養鴿子去,在你手上都快餓少了。”
“姑娘就是偏心,心疼鴿子比心疼秀兒還上心。”
秀兒抱著鴿子,禮別小桃紅,向門外走了去。
小桃紅甜甜一笑,喝起茶水來,滿臉思慮之色隨著茶水喝了進去,在肚子裡鬧騰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