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十月,和巧珍通信兩年多了,終於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偷偷的從家裡拿了300塊錢,買了一張固鎮到玉門鎮的火車票。
在寶雞轉車的時候,在月台上看見一個很瘦弱很單薄的流浪女子,看樣子也就是十五六,買了兩個快餐給她吃,聊天中得知她是四川綿陽,被親戚拐賣到山西,好不容易逃回來的,於是又幫她買了去綿陽的火車票,那個時候的火車票很便宜,寶雞到綿陽僅僅17塊五,一直把他送到四川綿陽的山村裡,臨走的時候,他父親又給了我300多,我當時並不知道,再去甘肅的火車上掏錢買吃的,才發現塞在了我行李包中的一件衣服裡。
到了黃花農場,天已經黑透了,十月的黃花農場,夜晚已經到了零下幾度,非常的冷,舍不得住店,借著昏暗的月光,找到了,我在學校種的那幾百棵樹,但是大部分都死了,只有三顆長的比較粗壯,樹的身上還是能看見我當初用鉛筆刀刻的名字,心裡感到無比的悲傷,抱著那死去的樹,哭了很久,打開行李包,掏出衣服,披著衣服在樹底下蹲著,慢慢的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跟我的小學老師打聽,巧珍已經搬走了,去了金塔縣鼎新鄉。
坐長途汽車,從玉門鎮到金塔縣鼎新鄉,先到酒泉,再到金塔縣,五六個小時的長途汽車,一路上盡是戈壁荒灘,好像行駛在茫茫的戈壁大海中,車窗外,汽車開了很久很久,都看不到一棵樹,慢慢的樹多了起來,終於到了金塔縣,又開了很久,終於來到了鼎新鄉。
鼎新鄉,被一片沙漠包圍著,最大的建築就是文化禮堂,但是牆面的周圍已經堆滿了黃沙,風吹著大禮堂上面的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顯得蒼勁有力,有點像張騫出塞一般。
巧珍,已經上班了,在鼎新鄉最大的百貨大樓裡,當一名售貨員,說是最大,其實還不如現在紹興的一個小超市。當我走進了家百貨大樓的時候,車真穿著白色大褂的工作服,看見我,眼睛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陌生,愣站著不說話。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解放軍軍裝的年輕小夥子,一米六多的身高,長的很憨厚,看見我,問我你買啥?
我說:“我是巧珍的同班同學,想請她吃頓飯,可以嗎?”
那人趕緊從櫃台裡走出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遞給我一隻;憨厚的說”當然可以。”
我試探著問他:“你是?”
他自我介紹說:“我是巧珍的未婚夫”。
鼎新鄉有一間很大的飯店,掛著那種玻璃球子編織的門簾,掀開門簾,飯店其實也不大,找了一張非常乾淨的桌子,請巧珍坐,問她喜歡吃什麽?
但是她始終沒有吭聲,想先點兩盤硬菜,她伸手阻止了,說:“就要兩份炸醬面吧!”
月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