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地下溶洞內,白蘭琪驚恐地看著一旁的水潭,漆黑的水面泛起波浪,拍打撞擊著岸邊。
白蘭琪舉著火把,走了一圈,嬌嫩的臉上毫無血色。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舊日斷崖內的震動已經結束,周圍再次恢復寂靜,克洛維用一捧海水澆在蘭布羅臉上。
“咳……咳咳。”
蘭布羅睜開眼睛,捂住腦袋,忍受著暈眩感。
“我們逃出來了嗎?”
克洛維苦笑著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到水潭邊。
蘭布羅搖晃著爬起來,借助火把的光芒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中,前方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
“我們還在地下,對麽。”
白蘭琪仍然不停地圍著溶洞轉圈,試圖尋找出口。
“我們沒有時間了,迷霧海開始漲潮了,如果不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我們就要去見奧斯辛大人了。”
聲音在空曠的溶洞內回蕩,蘭布羅回過神來。
“奧斯辛大人呢?”
克洛維搖了搖頭,露出複雜的表情,指向蘭布羅身後。
幽暗的角落,奧斯辛靜靜地趴在那裡,背上插著錐形的石頭,傷口流淌出的鮮血在身下匯聚成一灘血泊。
蘭布羅臉色變換,這次伊斯霍姆之行,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不過正如白蘭琪所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從這裡出去。
“怎麽會這樣!”
連續找了幾圈的白蘭琪突然崩潰地大喊,將火把奮力扔出,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把落在在奧斯辛的屍體旁邊。
看著失去生機的奧斯辛,白蘭琪目光深處浮現出絕望的神色,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出口。
除了安靜地等死,她什麽也做不了。
克洛維彎腰撿起火把,沒有心思安慰白蘭琪,開始探查起了水潭。
火把的光線透入水面,往下數米便再難以分辨。
“你最好會游泳,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白蘭琪突然站了起來,衝了過來,只要有一絲希望,也好過永遠留下來與奧斯辛作伴。
蘭布羅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克洛維想幹什麽。
“這裡應該和外面的迷霧海是聯通的,但是我們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地形如何,這完全就是在冒險。”
克洛維泛起一絲苦笑,他當然明白這其中的風險,未知的水潭下甚至有可能是死路。
“我們別無選擇,希望你水中的本領還沒有生疏。”
在兩人還混跡街頭的時候,經常潛入帕索河去偷那幫魚佬們漁網中的鮮魚,也是那段日子,兩人練就了一身水上本領。
說著將火把交給蘭布羅,開始脫下上衣,露出結實精壯的上半身。
“我先下去看看情況。”
他們必須盡可能掌握水下的地形,才能有更大把握在溺水之前遊出去。
克洛維催動陰影魔力,再次進入臨界覺醒狀態,猛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岸邊留下蘭布羅和白蘭琪交集的等待。
進入海水中的一瞬間,克洛維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周圍的一切安靜下來,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隨著不斷往下,上方火把的光亮越來越遠,周圍的光線不斷黯淡起來。
克洛維心中也充滿忐忑,這個深度自己尚且能夠應付,但對蘭布羅來說可能是就是極限了。
突然前方有一絲光亮傳來,克洛維擺動小腿,遊了過去,
發現光亮透過一道縫隙照了進來,那縫隙的寬度完全能容下一人通過。 心中一喜,克洛維快速靠近,小心穿過縫隙,頭頂的的光亮更加強烈,是透過海面照射而下的月光!
克洛維加速上升,卻沒有發覺周圍有幾道碩大的黑影向他迅速逼近。
巨大溶洞內,水潭旁,蘭布羅和白蘭琪死死盯著水面,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鍾了,水面下依然沒有出現克洛維的影子。
蘭布羅神色焦急,不斷地在水邊來回走動,而白蘭琪更是面如死灰,嘴唇微微發白。
突然,水面咕嚕咕嚕地鼓出一連串的氣泡,蘭布羅松了一口氣,是克洛維!
舉著火把,蘭布羅隱約看見克洛維身後,有幾對紅色光點緊緊跟隨。
嘩啦!克洛維衝出水面,張開嘴巴,狂吸空氣,沒有絲毫停歇,翻身上岸,劇烈咳嗽起來。
蘭布羅剛縮回迎接的右手,水面再次炸開,一隻外表醜陋,雙眼血紅的怪魚張著遍布尖牙的大口,衝了出來。
一旁的白蘭琪被嚇倒在地,捂住嘴巴,滿臉驚恐。
怪魚渾身藍色,表皮粗糙不堪,咬了個空後,甩尾重新落入水中。
“克洛維,你怎麽樣?”
蘭布羅扶起還在大口喘氣的克洛維,緊張地問道。
克洛維咳出幾灘苦澀的海水後,勉強穩住呼吸。
“下面有出口,通往斷崖外的礁石群……”
這對三人現在的處境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但蘭布羅臉上並沒有露出欣喜的神色。
“是安托鯊……嗜血的水中惡魔。”
白蘭琪緩緩開口,希望和絕望交織在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安托鯊是迷霧海海岸附近出沒的魚類,相傳是傳說中棲息在舊日斷崖上的黃金獅鷲最喜歡的食物,雖然黃金獅鷲早已消失,但安托鯊卻一直存活下來。
捕獲一隻數量稀少的安托鯊,被伊斯霍姆的漁民們認為是勇氣和征服迷霧海的象征,沒想到在這溶洞的水潭中竟然是安托鯊的巢穴。
蘭布羅也聽說過這種嗜血的鯊魚,曾經也在碼頭上看過被捕獲的安托鯊,不過那隻被吹噓魚王的安托鯊只有一米多長,相比之下,剛才出現的那只要大得多。
命運似乎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出口給了他們希望,緊接著又給予絕望。
回想剛才水下發生的一切,克洛維心有余悸,好幾次那張血盆大口差點咬到自己,憑借著狹窄地形才堪勘回到這邊。
“那些怪物有多少?”
蘭布羅十分嚴肅地問道,這關乎著三人的生死。
克洛維捋了捋粘在臉上的頭髮,站了起來,望向水潭,數個黑色的陰影在水下徘徊,遲遲不肯散去。
“差不多十來隻吧。”
根本沒有辦法從這群怪物中間安然無恙地穿過,蘭布羅第一時間得出這個結論。
“看來只能等他們離開了, 但願這群怪物沒有什麽耐心。”
克洛維盯著水下的陰影,不可置否,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耐心等待。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一旁坐在地上的白蘭琪絕望地說道。
“海水很快就會把我們淹沒,然後被這群怪物撕成碎片。”
克洛維這才注意到,現在的水位已經上升到了平齊岸邊的程度。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克洛維不甘地思索著,心中愈發煩躁,即便自己擁有了覺醒的力量,可面對這種情況依然束手無策。
“可惡!”克洛維忍不住罵出聲來。
突然,水面一陣翻騰,濺起的水花險些將火把澆滅。
克洛維連忙上前查看,水面下的安托鯊突然躁動起來,同時遊向一旁,在水面附近不停地徘徊,顯得十分躁動。
這是……沿著火光看去,那附近的攪動的水面中似乎摻雜了一抹紅色。
是奧斯辛!屍體下匯集的血液不知什麽時候流淌進了水潭中,安托鯊正是被這血腥味吸引。
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蘭布羅和白蘭琪也察覺到了事情的轉機,目光中再次浮現出希望的神采。
三人相視,沒有說話,默契地來到了奧斯辛的屍體前。
克洛維抱住釘住屍體的落石,拔了出來,蘭布羅將屍體拖到水潭的另一邊。
白蘭琪抽出匕首,面不改色地在屍體上添上幾道新的傷口。
“對不起了,奧斯辛大人,反正最後都是被吃掉,就再幫我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