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小酒館內,坐滿了熱情奔放的客人,碰撞的啤酒杯,飽滿的灌腸,穿行的豔麗酒侍,放肆的笑聲和爭吵仿佛從未間斷過。
咯吱。
酒館陳舊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一個滿臉赤紅,眼神迷離的赤膊大漢,晃了晃腦袋,迷起眼睛看清了進來的人影,陡地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顫顫巍巍地拍了拍旁邊正在和女酒侍調情的同伴。
身影走進酒館,吊燈映照出一個黑發少年的身形。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嘈雜的酒館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牆上掛鍾清脆的滴答聲。
少年捂住鼻子,拍了拍空氣,露出有些厭惡的表情,徑直朝人群中走去。
迎面撞上少年的大漢一臉慌張的神色,緊緊攥著手中的酒杯,可發現少年從自己身邊走過,又馬上露出慶幸的表情。
大手抹過額頭,“唔~”,吐出一口渾濁的酒氣,舉起裝滿麥酒的木製灌杯,仰頭一口倒入喉嚨。
原本擁擠凌亂的桌椅人群,此刻卻筆直地分開一條通道,少年輕松地走了過去,來到了吧台前。
幾名酒侍圍在吧台後,小酒館的老板,一個中年肥胖男人,咳嗽了幾聲,乾笑著迎了上來。
“這位先生,請問你要喝點什麽呢?麥酒?葡萄酒?哦,我們這還有剛剛到貨的杜松子酒……”
少年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雙手撐在吧台上,身體微微前傾,露出認真的表情,沉聲說道。
“我是來找尤裡那個混蛋的,順便送他一個珍貴的禮物。”
聽到尤裡兩個字,老板面露難色,揉搓著手掌,滿是肥肉的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很抱歉,你要找的人並不在這裡呢,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話,我一定很樂意幫你轉告。”
少年沉吟片刻,看了一眼酒館老板,轉過身又掃過人群,露出一股不屑的神色,抬腿打算離開。
吧台後的老板,目送著少年離開的身影,仿佛送走一尊瘟神。
啪嗒!
酒館大門被粗暴地推開,湧入十來個壯漢,個個手持棍棒,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露出陰險殘忍的奸笑。
而從人群中不慌不忙的走出一個褐發男人,男人身穿黑色單衣,袖子被高高擼起,露出一雙肌肉遒勁的手臂,來人正是少年口中的尤裡。
尤裡昂著頭,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一副囂張的樣子。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看來大名鼎鼎的野狼克洛維也不過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呢。”
周圍的酒客們感覺情況不對,拋下酒杯,來不及付錢就起身貼著紛紛離開,酒館內桌椅板凳散亂開來,酒水灑了一地。
吧台裡的酒館老板也一臉肉痛,想出聲呵斥還沒付錢的酒鬼,可動了動喉結,又咽回了肚子裡。
被尤裡稱呼為野狼的少年站在原地,眼神冷漠地注視著尤裡,並沒有在意自己已經被十幾人包圍。
“聽說你要送我一個珍貴的禮物?真是讓人感動呢,既然這樣,就留下雙手吧。”
尤裡摸了摸臉上的青痕,想起了留下這傷痕的克洛維,心中無比怨恨。
“一定要讓你十倍……百倍償還才行啊,混蛋。”
周圍的打手們將克洛維包圍起來,手中的棍棒安耐不住地敲打著桌面。
克洛維淡淡環視周圍,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廢話說夠了嗎?那就好好收下給你準備的禮物吧。
” 看著有些激動憤怒的尤裡,克洛維抬起雙眼,緩緩說道。
“一個教訓!”
尤裡突然暴怒,手中的棍棒猛地砸向一旁的長桌。
“你這目中無人的混蛋!”
站在尤裡旁邊的一個消瘦的男人,陰險地笑著,“嘿嘿,今天晚上野狼就要變成死狗了。”
“給我上!”
尤裡一聲令下,眾多的打手們衝向維克托,揮舞著棍棒就要狠狠敲碎克洛維的骨頭!
而克洛維並沒有表現出驚慌的模樣,衝在前面要讓克洛維變成死狗的陰險男人雙手緊握棍棒,奮力砸向克洛維正臉,棍棒呼嘯而過。
克洛維矮身避過攻擊,後退蹬在地面,猛地發力,沿著男人揮動的手臂直驅而上,揮拳擊中胸膛。
砰的一聲,打手應聲向後飛去,接連撞倒了數張桌子,頓時酒水橫流,酒館地面也被拖出一道痕跡,男人捂著胸口,發出痛苦地呻吟。
周圍其他人見狀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地上同伴的慘狀,燭光搖曳,映照出眾人臉上驚愕的表情。
尤裡也有些發愣,隨後不甘地狂吼著衝向克洛維,其余打手們也跟著衝了上去。
一個十七歲的普通少年打敗一群手持武器的成年壯漢什麽的,也太扯了,只不過力氣大了一點罷了。
面對一群衝上來就要把自己大卸八塊的凶惡之人,克洛維臉上卻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右手抄起一隻板凳,極力後仰身體,猛地砸向一名衝在前面的打手,對方躲避不及,抬手想要抵擋,卻轉眼間被轟飛出去。
板凳碎了開來,被擊中的男人五官同樣也四分五裂,溢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張臉。
隨後克洛維撿起一條結實的板凳腿,滿意地掂量幾下,又是一個側身躲過攻擊,回身一擊橫掃,再次抽飛一人。
狹小雜亂的空間裡,佔據著人數優勢的尤裡等人還是漸漸佔據了優勢,盡管克洛維在桌子上來回跳躍,可還是被一個打手抓住了腳踝,可男人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從手腕處傳來一陣巨大的力量。
克洛維甩動右腿,踢向一個正向自己撲過來的打手,右腿連帶著抓住自己腳踝的男人踢了過去,兩人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人影撞擊後彈飛出去。
尤裡心中暗暗咒罵,雖然知道這個小子力氣奇大無比,可也沒想到能有這麽誇張,連組織裡的頭目和城裡那些騎士老爺也不見得有這麽大的力氣。
尤裡聰明地沒有衝在前面,剛才的衝鋒不過是起一個帶頭作用罷了,這可不是在比掰手腕的公正比賽。
他悄悄繞到克洛維身後,趁著克洛維和其他人纏鬥的機會,突然暴起跳了出來,站在吧台上,居高臨下,握著手腕粗細的木棍朝著克洛維的後腦就全力砸下去。
一聲悶響,木棍應聲折斷,濺射出無數碎渣木屑。
得手了!尤裡心中暗喜。
克洛維瞬間停下了動作,周圍的打手看見尤裡得手的一記悶棍,退了開來,根據他們豐富的街頭經驗,勝負已分,甚至有人開始擔心起來,這混蛋小子會不會被打傻了,變成一個白癡,就像那個老亨利一樣。
深紅的鮮血混雜著頭髮木屑從頭頂湧出,順著克洛維的臉龐脖子滴落下來。
有效果!尤裡心中狂喜,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為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感到荒唐,這一棍子,哪怕是一頭健康壯碩的公牛,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吧。
尤裡站起身來,正準備向手下宣告勝利,可他發現對面的手下個個面色鐵青,雙手微微發抖,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順著手下的手指,他視線下移。
只見克洛維身形搖晃卻沒有倒下,脖子微微轉動發出骨頭炸裂的聲音,扭過頭來,赫然披頭散發,滿臉鮮紅,赤紅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尤裡。
尤裡感覺有些恍惚,又有些可笑,周圍的世界像是正在遠離自己般變得遙遠,耳畔只剩下嗡嗡地轟鳴聲,腦海中孤零零一個聲音在回蕩,“野狼……”。
“你還真敢乾啊,尤裡”
從克洛澤嘴角清淡地說出的話,卻讓眾人覺得心驚肉跳,除了尤裡,他現在什麽都聽不到。
“你的禮物很棒,那就讓我回禮吧。”
……
貝克蘭德,空氣清新,涼風怡人,一個讓人心情舒暢的夜晚。
紐斯卡酒館內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板凳,混雜著酒水食物隨意散落一地,讓這裡看起來像是剛經歷過一場過分的狂歡。
而讓人奇怪的是,為什麽有人會掛在牆上?或者是栽在吧台裡,只露出一雙腿伸在外面,如果只是喝醉了倒在地上,也沒必要擺出這樣高難度的姿勢吧……
酒館前門口,一群看熱鬧的行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今天發生的怪事情。
遠處的黑暗中,克洛維甩了甩手,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後捋了捋因為血水而結塊黏在一起的頭髮,長舒一口氣。
“這種飯後運動果然最適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