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冗出去了一個小時就回來了，他替換了地下城的水箱又去檢查了三條地下通道目前都沒有任何問題。

　“齊遠認識了不少人，他們正在打牌，他給我拿了一些書，還有平板和充電器，他要打發時間，我都拿給他了。”

　葉扶還擔心齊遠住在地下通道會不習慣呢，沒想到他適應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

　“外面呢?汙染是不是加重了?”

　薑冗點頭，“連我都看不清路了。”

　葉扶心情有些沉重，“咱們種的樹，不會有事吧?”

　“我看了，樹都沒什麽問題，不用太擔心。”

　他們已經盡人事，現在就只能聽天命了。

　葉扶聞著身上的臭味，心情有些煩躁，她現在很擔心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更害怕汙染越來越嚴重，她就算想救大家，也無能為力。

　“薑冗，要是情況變糟糕，把齊遠打暈，將他放進水箱裡，直接從地下城的倉庫入口送進去，讓他回地下城避難，至於其他人，我們多做一些氧氣瓶和氧氣袋，但願這些東西能幫助他們躲過一劫。”

　栩栩在進入地下城之前單獨找過葉扶，她問葉扶，齊遠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要去找媽媽了?

　那一刻葉扶醍醐灌頂，她才明白齊遠沒什麽想要留在外面，他不想獨活，他想以這樣的方式放棄生命。

　看似已經振作，其實他只是讓自己看上去已經痊愈，僅僅是為了不讓大家擔心。

　齊遠看似最沒心沒肺，他只是習慣將敏感脆弱的心包裹起來不讓大家看到，事實上，他受的傷比所有人的都嚴重。

　“放心，若不是這次我出去時他身邊有人，我就把他帶出來了，我看他情緒很穩定，狀態還算不錯，和陌生人相處，可能會讓他更加放松，也許在地下通道待一段時間，他反而會好起來。”

　“那就先讓他在地下通道待一段時間，你說得對，或許和陌生人在一起時，他會更放松，畢竟在陌生人面前，他不需要偽裝，不需要時時刻刻帶著微笑的面具。”

　他們也得抓緊時間生產一些氧氣瓶和氧氣袋，之前播種的小麥再過幾天就能收割，空倉的糧食也能迅速填補，葉扶懸著的心也能放下來，最重要的是，她得再製作一些特效藥，大家現在依賴特效藥，一旦斷藥，身體無法抵禦汙染侵襲，輕則上吐下瀉或者暈厥，嚴重一些，可能會慢性死亡。

　兩天后，葉扶身上的臭味徹底排乾淨，她也能進入實驗室乾活了，她和薑冗分工明確，她負責製作特效藥，薑冗負責生產氧氣。

　兩人那你起來經常廢寢忘食，餓了就吃罐頭，困了就在實驗室的隔間睡一覺，一個月過去，葉扶的黑眼圈比熊貓還嚴重，她稱了體重，這一個月，她瘦了十三斤。

　從實驗室出來，葉扶直奔木屋臥室，她決定睡上三天三夜，再起來割小麥。

　薑冗穿戴整齊，又出了一趟空間，給地下城換水，去檢查三條地下通道，這次回來他帶回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有不少老人過世了，在地下通道裡生活，雖然有大門和過濾器，但為了防止汙染滲透，所有人都戴口罩生活，可這一個月，還是有十多個老人相繼去世，薑問過後才知道，這些老人去世之前，都有呼吸困難，心悸氣短的情況，他猜測，汙染已經滲透到地下通道，老人抵抗力差，所以沒有抗住。

　薑冗將那些死去的老人帶出地下通道，外面濃霧很重，火化只會加重汙染，屍體只能挖坑掩埋。

　葉扶打算和他一起出去挖坑，但被薑冗拒絕了。

　“我出去就行，你安心休息，有幾具屍體已經腐爛，得趕緊埋起來，這個環境要是再出現一些病毒汙染，那就雪上加霜了。”

　葉扶心裡非常清除，在等待汙染消散的日子裡，一定會有人死去，她這些年見過的屍體，不知凡幾，甚至她這雙手上，也沾滿了鮮血，可在聽到有人死去的消息時，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顫。

　人啊，死一個，少一個。

　薑冗拿著工具再次離開空間，葉扶卻沒了睡意，她起床來到廚房，還是打算先吃頓飯再回去睡覺。

　自從火球爆炸到現在，也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這兩年多，無論是葉扶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種植區的牲畜已經泛濫，尤其是雞鴨鵝，還有兔子。

　葉扶抓了一隻雪兔和一隻烏雞，接下來也不忙了，作息要盡量矯正回來。

　處理雞肉的時候，葉扶透過盆裡的水，看到眼角處長出一些細紋，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還真是老了，身材和皮膚會騙人，眼睛可不會。

　吃飯前，薑冗忙完回來了，他洗了個澡才上桌吃飯。

　“想說什麽?”

　“有些感慨，一晃這麽多年過去，我都三十五六了。”

　“嗯，這幾年，你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葉扶哼了一聲，“就會哄我。”

　“沒有哄你，二十歲的你是渾身帶刺，你的眼裡都是警惕和防備，誰看你一眼，你就要扎誰，現在的你更豁達成熟，整個人都變了，可能變得更容易心軟，但正是這份心軟，讓你看上去更有力量，更堅韌，你不再害怕任何後果，也不再計較任何得失，因為你對你自己充滿信心，你有資本試錯，也有能力扭轉局面，葉扶，知道嗎?你一直是我的依靠，從來不是你依靠我，而是我依靠你。”

　葉扶擦掉眼角的淚， 忍不住自嘲一笑，“我怎麽回事，年紀越大越矯情，越愛哭了。”

　“因為你不再小心翼翼，眼淚從來都不丟人。”

　葉扶又感動又想笑，“你哪裡學來的這些話?”

　“看到你就會了。”

　要不是他說這話是非常認真嚴肅，且還長了一張和油膩毫不搭邊的臉，他說這些土味情話的時候，葉扶一定會起雞皮疙瘩。

　“我以為你會像以前那樣安慰我，說我會一直年輕，永遠不會變老。”

　薑冗輕笑，“我了解你，無論是什麽時候的你，都隻喜歡聽實話，葉扶，我對你從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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