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大人也與劉家站在一起啊。看來今天這保命錢我是必須得交了?”
“陸沉,本官也聽說過你父親的往事,衝哀年間,本府受旱災影響,那年顆粒無收,然而你父散盡家財,購買糧食來接濟當地百姓,人人都感恩戴德。”
“是啊,就算如此,李大人也從未考慮過我陸家的仁義,如今再來取我錢財,這青天白日之下,竟無半分公平之地。”
“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你的生殺大權都在我手中,今日和你說了這麽久,已經口乾舌燥,頗給面子,倘若讓劉家來,你今日能不能走出去,還是個問題!”
一旁的差役連忙敬上一杯茶水,高位上的知府接過茶水,喝了幾口,緩了好一會,又繼續勸說起來。
“陸沉,我想你應該是個聰明人,現在朝廷征兵,國庫空虛,監督此次收稅的巡撫正是劉家的人,劉家家大勢大,在我這裡你還能訴苦,可是換做劉家,那恐怕就是逼供上刑了!當年你父親能為國家散盡家財,在你這裡為什麽不行了呢?陸沉,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關乎你自己的性命。”
堂下跪著的陸沉低頭不語。
十天前,那個前身陸沉挨了悶棍,早已一命嗚呼,如果不是穿越的他附身與這具身體上,之後在各個勢力之中周旋,陸家的錢財早已被瓜分一空。
這封建王朝,世家官僚,魚肉百姓,就連這公堂也無半分公平可言,士農工商,商人本就地位低下,自己雖說家財萬貫,也要被人隨意拿捏。
洪州造反,王朝下令征兵收稅,國家危機時刻,卻是這些世家官僚發財之時,他們借著征兵收稅的由頭,對下面百姓加以重稅,甚至巧取豪奪。
可是又能如何,世俗王朝之中,自己只是一介商賈,又如何與這些龐然大物所對抗,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是要服軟的,家財肯定是要交出去的,但是如何利用家財來為自己換取更多的利益,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也要有一番對策。
在來公堂之前,他早已有一番計劃,於是他開口了。
“李大人,國難當頭,我父親當時可以散盡家財,那我陸沉也可以,只是……”
公堂的知府微微一笑,仿佛一切盡如他所料。
“說吧,本官就在等你的要求呢。”
“我陸家五代行商,商人雖然賺錢,但是從我爹開始,就厭倦了金銀銅臭,厭倦了四處奔波,他老人自始至終都想有一片自己的土地,可以悠然自得地耕作,只求,李大人能給我陸家一片土地,好讓我與後代去耕種。”
知府捋了捋細短的胡須,低頭思考了片刻,面露難色道:“你的想法我也認可,只是,咱們未宮府可是位於京州,雖說離京都稍遠,但也人口密集,土地早已被分的一乾二淨,這當下,未宮府在籍土地似乎都名下有主,本官雖有心也無力啊。”
“我知道有一片土地,尚未在籍,也名下無主,我願為洪州戰事交上所有家財,雖然家父當年能散盡家財後再次白手起家,但我不及家父,還要考慮生計,還請李大人將這片土地賜予陸家耕種。”陸沉再次懇求,並且重申了交上的是所有家財,交稅之後他就沒有生計了,必須要有一片土地。
這時一旁執筆記錄的師爺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問:“你說的可是十年前突然多出來的那片土地?”
“正是。”
師爺繼續說:“你可要考慮清楚,這片土地有不少妖獸,十年前剛出現時,
不少官兵也曾進去查看過,裡面有不少妖獸,那次查看死了不少官兵。這十年間,也曾有不少人進去過,可是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利益,反而死傷慘重……” 這時知府大聲地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師爺的話,並斜了一眼這沒有眼色的師爺,才開始說話。
“咳,陸公子,其實師爺所言並不全面。這片地總體而言還算不錯,不僅土地肥沃,裡面更是有不少高大的樹木,如果耕作的話,這三畝地每年會有很多的糧食產出,而且這些高大的樹木砍了也能賣很多的錢。”
頓了頓他又感慨道:“拿到這片土地,陸公子那可真是賺大了啊!”
接下來,知府讓師爺擬定了契約,一份是自願交出家財支持朝廷戰事的契約,一份是關於那片神秘土地的地契。
待到陸沉在兩張契約上簽字並按下手印後,知府笑哈哈地雙手一揮,直接就讓陸沉回家去了。
翌日清晨。
李知府和劉家很早就帶著一大批的人來到陸家,將大批大批的金銀財寶抬走,甚至就連家裡的馬匹都沒有放過,美名其曰前線需要馬匹,一齊征收了去。
抬珠寶的人皆是紅光滿面,一邊盤算著金銀珠寶的數量,一邊猜測老爺們將如何處理財產。
而李知府和劉巡撫則是在春風樓裡擺起了宴席,宴席上將陸家家產做好了劃分,其中有多少要資助戰事,又有多少用於兵器打造,都分了個清清楚楚。
只是嘴上都是正義,心裡都是生意,這些財產到底多少去了軍營,又有多少去了自家倉庫,那就沒人能知曉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陸家門口,管家和一眾侍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
“少爺,為什麽啊少爺,沒錢以後你和我們可怎麽辦啊!我舍不得離開陸家啊……可是我家中弟弟妹妹還是幼年,父母賺錢不易,雖侍奉少爺已有數年,但是人與人總會有個離別,為什麽啊,少爺,我真不想離開陸家啊!嗚嗚嗚……”
一時之間就像奔喪一般。
“少爺,我其實真的不想離開你,可是我來陸家也是為了賺取傭金,如今到了這個地步, 少爺……我怕是要走了。”
“我……我也是。”
其余眾人皆是點頭。
陸沉看了看周圍的這幾個仆人,其實認識他們也就寥寥數日,感情幾乎沒有,但即使如此,也讓他感到些許失落,世間本就如此,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如今沒有了錢財也就不再有主仆之分了,大家要各奔前程去。
告別了這些仆人後,財產也被搬空了,陸家就只剩他一人,還有一座空蕩蕩的宅院。
陸沉躺在宅院的地面上,沉寂了許久。
惋惜嗎?
惋惜啊!那可是那麽多金銀珠寶,足夠自己躺平一輩子。
後悔嗎?
不後悔!十天前就有人敲了悶棍,那黑手可能是劉家,也可能是知府,也可能是其他人。不交出這些財產,後面會不會還有類似的黑手,自己不敢賭,金銀珠寶雖好,但也要有命來享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恍惚間,陸沉回憶起了穿越的那一刻看見的景象,那是多麽偉大而誇張的畫面啊,大世界與小世界碰撞,法則與秩序交織。
一個很小的世界上,其中有達官貴人,貧民百姓,勾欄畫舫,宮殿樓閣。
而另一個大世界是何等的恐怖,無數高聳連綿的山脈中,白骨大軍從墳塚爬出,巨型孢子成林,一處泉眼旁有株古木遮蔽一片世界,還有無數巨大而特別的建築。
而當時在他眼中,這兩個世界正在快速合並,大世界將逐漸吞掉小世界。
今天拿到的這片土地上,一定有相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