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皇城在他眼前曾經那麽神聖,可如今再瞧,卻覺得盛滿罪惡直叫人犯惡心。
太子殿下跪在地上,一步步磨到太子印璽面前,隨後將它板板正正的放到盒子中。
他雙手捧著印璽盒子跪在地面上,脊背挺直,極盡乎嘶啞的聲音,跪請道:“罪民自請廢去太子之位,自願被褫奪皇家姓氏。”
全場嘩然。
百姓們難以相信。
就連八皇子都驚愕的抬頭,衝太子殿下看去。
他竟然這般決絕?
太子不做了,但是還有皇家姓,即便沒了太子之位,可他仍舊是皇子。
但是被褫奪皇家姓氏……便是跑去皇家身份,淪為一個罪民。
“你!你!你竟然什麽都不要了,你這是要給朕難堪嗎?”皇上從未想過,自己曾經最看好的孩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求褫奪皇家姓氏。
他不是沒想過罷了他太子的身份。
而且已經開始實施了。
但是不應該是由他提出來的,況且……褫奪皇家姓氏這種事情……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皇上打量著太子,“開城放敵軍求和,割讓十座城池求和這些事情,朕尚未找你算帳,你倒先逼起朕了,你別以為朕不敢撤了你的太子之位。”
太子雙手仍舊保持著捧著太子印璽的動作,“罪民一直以為您不會,可嘉石關之行,我明白了,廢了這個太子之位只是時間問題,如果皇上仍舊被高高在上的權利蠱惑,亡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全場再度嘩然。
百姓跪在地上,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裡。
他們以為殿下能說出自請廢太子,已然是膽量十足。
接下來他們聽見了太子懇請皇上褫奪皇姓。
本以為,這等膽量已經頂破了天,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當著皇上的面,詛咒亡國。
饒是八皇子也沒想到,如今的祝坤羽膽子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皇上氣得渾身顫抖,“你、好啊你,來人,把他的印璽給朕收回,從今以後,我鳳陵國再無太子祝坤羽,只有罪民邢坤羽。”
皇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廢太子:“嘉石關一戰,朕不會要了你的命,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暗無天日的黑暗。”
刑部地下監牢終年不見陽光。
廢太子被人帶走時,他張狂大笑,“國一日不亡,戰魂便一日不安息。”
“瘋魔了,當真是瘋魔了。”八皇子立刻走至皇上身邊:“父皇您別生氣,廢太子他一定是被刺激到了,這才……”
皇上回宮之後,皇城門口人群久久不散。
所有人回想到剛剛那一幕,隻覺得太子此次回來,確實很不正常。
彼時陽光大盛。
廢太子在進入監牢之前,回頭看了一眼,他好似看見了曾經的將士們在衝他笑。
那一束光打在他身上,即便照在他眼睛上,他卻也不帶眨一下的,“……將士們,此生或無望接回你們,他們不會放我離開皇都,若有機會,我必定生死相迎。”
***
陰靈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不動容那都是假的。
他在用自己的力量同皇權抗爭。
縱使渺小,仍舊不屈服。
畫面結束之後,所有人仍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實在是剛剛的沉浸感太強,有那麽一刹那,謝巡以為自己還在皇都,還身處在剛剛那個朝代。
所有陰靈於此刻全部跪下,齊聲道:“我等拜見太子殿下——”
邢向陽心裡不動容那都是假的:“若這些是我是前世,那我只是一個廢太子,擔不起諸位如此一聲稱呼。”
陰靈將士們說:“在我等心中隻認太子殿下,
皇上如何我們不管,我們隻認你。”或許有那麽一刻,明白自己名字的含義了。
他們是他的一束光。
他從未忘記他們,一直都在等他們。
縱使忘記自己是誰,可那些記憶在午夜夢回一直盤旋在他腦中。
“我不忍打斷你們敘舊,但此刻還有其他事情。”薑棠忽然拿出了那個陰骨,“這個陰骨帶有輪回之力,你們可以先附身於此,屆時等事情結束了之後,我給諸位短暫敘舊的機會,屆時,就送諸位去轉世,你們覺得如何?”
陰靈將士們全部看向邢向陽。.
邢向陽點頭:“麻煩薑姑娘了。”
薑棠點點頭,“舉手之勞罷了。”
薑棠手執陰骨,只見她念了一聲咒,地上眾多陰魂悉數被吸入陰骨之中。
玄學閣的玄術師睜大眼睛,“您、您竟然能控制陰骨?”
薑宿白他們一眼:“不是說了嗎,我姐姐什麽都會。”
薑宿的眼神若有似乎的掃向還在驚顫的白長老,“老頭,怎麽樣?我姐姐是不是會因果符陣,而且比你手中那個要強。”
白長老還沉浸在剛剛極其強悍的畫面感之中,他剛剛腦中的驚人的猜測再度鑽了出來,他試探的問:“薑姑娘,你、你可認識空白大師?”
伴隨著陰魂全部被收入陰骨之中, 眼前的血霧也已經開始消散。
謝巡和夏冰等人正準備抬腳,聞言忽然愣在原地:“白長老,你剛剛說什麽?”
謝巡:“我棠爺怎麽可能會認識空白大師?”
謝巡心心念念薑棠超越空白大師,在玄術界封神,但是若是他們兩人認識,這棠爺怎麽會好意思超越空白大師。
謝巡心裡不太希望這件事情發生。
謝巡隻思考了白長老字面上想表達的內容,卻沒有注意到白長老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裴唯瀟和景善他們想起白長老剛剛說——空白大師當年就是因為因果符陣一度封神。
而薑棠剛剛展示的因果符陣效果是要強於白長老手中之前所露出的那手。
這說明了什麽?
他們眉眼驚顫,滿是不可思議。
場上人的神色也大多不相同。
晏辭卻好像沒什麽震驚的模樣。
薑宿則是頂著一張驕傲臉,那表情好似在說:瞧瞧,這就是我姐姐,什麽都會億點點,什麽都無所不能。
薑棠自然也是明白白長老想問的什麽,她答:“曾經認識,怎麽了?”
“我們一直在尋找空白大師,玄學閣想招攬的不止是句號大師,還有空白大師。”白長老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麽人突然。
他在玄學閣這麽多年,行事從來穩妥,萬萬沒想到此刻的他,竟然也帶著曾經的毛躁。
因為激動,一時間他也開始變得有些手足無措,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最後說了一串話之後,才問到他最想知道的:“那、那您可是空白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