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炎的家境只能算作一般,非是什麽大宅只是一處略顯陳舊的小院而已,家中沒有什麽人煙,從外看去,只有地面上一些習武的痕跡。
江徹站在院外端詳了一番,授意徐成虎前去敲門。
很快。
挎著長刀的鄧炎便從裡屋走出,打開了大門,而當看到來人竟然是江徹一行人時,沉悶的臉上也閃過一抹驚疑。
“傷勢如何了?”
江徹此刻的態度,與之前在校場時有著極大的反差,那時是霸道,不將原西城武營的人放在眼中,現在則是像一位老友。
“還....還好。”
鄧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江徹那一拳,結結實實的落在小臂之上,若非他反應迅速將僅剩的內息匯聚於此,當場便會被生生打斷,可饒是做了防備。
他仍舊是傷到了筋骨,需要休養一些時日。
不過還好是傷的左臂,若是右臂的話,那他一身實力便廢了大半。
“不請我進去坐坐?”
江徹笑問。
無論是從之前的調查,還是自己的接觸,江徹基本上已經能夠判斷出鄧炎是一個什麽樣的性格。
孤寡、沉悶、寡言少語、嗜刀入命。
妥妥的一個武癡,甚至都不太通正常的人情世故。
不然,以鄧炎的實力,但凡鑽營一些,西城武營便會多上一位副統領。
“請。”
鄧炎側開身,微微躬身以表示對江徹的敬意。
他是不通人情世故,但卻敬畏江徹的實力。
年歲比他小,實力卻遠遠超過他,這樣的人值得他敬畏,而縣裡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將自己塞的肥腸滿肚的官員,他卻打心眼兒裡瞧不上。
鄧炎所居住的屋子更為簡陋,除了一張桌子一張床外,屋子裡面便只剩了一副刀架,上面則是擺放著十余柄長刀。
長刀樣式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分為木刀、鏽刀、斷刀,以及完好的長刀。
江徹一進來,便被這幅刀架所吸引,忍不住打量。
“屬下十二歲修行刀法,從木刀練起、時至今日,已有十年光景,這些便是屬下這些年的見證。”鄧炎沉聲道。
“有毅力。”
江徹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下才明白鄧炎的根基為何如此扎實。
他與對方比武,完全是仗著修為和大成的蠻牛樁功,而剛開始鄧炎是不顯敗象的,只不過是因為消耗太過嚴重,方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若是鄧炎體力足夠,誰勝誰負恐怕還是尚未可知。
“屬下也只是空有毅力,而無天賦....”鄧炎自嘲的笑了笑。
“那只是你本末倒置了。”
“大人何解?”
“你刀法根基的確扎實無比,但在我看來,一身修為才是身之根本,若你修為再進一步,達到鍛骨境,屆時一招一式間又該如何強橫?”
這是江徹的看法。
“這....”
鄧炎有心反駁,但面對擊敗他的江徹卻啞口無言。
“當然,我並非是說專注於刀法不好,只是二者最次也應該並進,以身禦法,方才是修武正道,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見解。
孰對孰錯,還要時間來印證。”
“大人教誨,屬下銘記。”
鄧炎點了點頭。
.....
院中。
鄧炎泡了壺野茶倒了幾杯,端給幾人。
“條件簡陋,大人勿怪。”
“呵呵呵,你這也是高看江某了,就在幾個月前,我還只是青臨江一個打漁的漁民而已,只不過機緣巧合方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野茶....正合胃口。”
江徹端起茶杯便抿了一口。
不如劉志的那壺靜心茶,但這尋常野茶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屬下也早聞大人之過往,深感敬佩。”
一介漁民,旬月翻身。
堪稱是逆襲的典范了。
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像是他家,之前也算是一富戶,只是因為練武方才淪落至此,不過鄧炎始終堅信,只要自己能夠再進一步,些許身外之物,他唾手可得。
“對於你,江某也是早早聽聞了。”
江徹淡笑道。
“屬下就算是有些名聲,恐怕也只是迂腐不化,嗜刀入命吧?”
“這又有何不好?唯有堅持,方可成功,若你能夠無敵於陽谷,手上之刀,敗盡方圓高手,那時....他們只會敬畏而已。”
“大人也這麽認為?”
鄧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火光。
“不然,我又為何來此?”
“大人....高見。”
鄧炎由衷的抱拳道。
“哎,此地不是衙門,何必稱什麽官職,你也算是性情中人,你我兄弟互稱即可。”江徹擺擺手,表現的渾不在意。
“我....我....”
鄧炎心中湧過一股暖流。
如果江徹不是他的對手,那與他平等相交便是拉攏安撫, www.uukanshu.net 但他的那點實力,根本不是江徹的一合之敵,卻仍然給自己足夠的禮遇。
這讓他鄧炎此刻卻有些羞愧難當。
“我也不瞞你,這次來一是為探望,二則是告知你一個事情。”
江徹趁熱打鐵,繼續道。
“大人請說。”
鄧炎連忙道。
“你的實力和品性,江某是認可的,按理說,你當這個副統領是很有機會的,但我卻搶了你的機會...此事....”
“大人不必如此,屬下其實明白的,即便是沒有大人,屬下想坐上副統領也難,當日只是心中不忿而已。”
鄧炎搖搖頭,他當然清楚,除非有靠山扶持,不然想爬上高位根本沒希望。
“你能想開就好,其實你現在的短板便是有個靠山,而我,可以給你。”
“給我?”
“世人皆知,我與劉統領,均是朱縣尉心腹,而我在副統領這個位子上做不久的,之後,我便會向朱縣尉舉薦你。”
江徹開始畫餅忽悠老實人。
但效果卻是出奇的好。
鄧炎聽著江徹的承諾,當即起身下拜:
“蒙大人不棄,屬下自此之後,必當為大人效死,以報恩情。”
“虎子,拿酒來。”
江徹神情‘凝重’,舉起酒碗,隨後立即拿出準備好的小刀劃開掌心,滴了幾滴鮮血,高舉敬天:
“鄧兄果然性情中人,而我江徹也從來都是信人,今日便滴血入酒,當做我給你的承諾,不出半年,必將你扶上副統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