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帝國。

邊境。

血腐鎮。

一名英俊的吸血鬼在大街上走著。

遠處傳來的騷亂和驚呼完全無法影響他。

在漫長的旅行中，他已經疲勞至極，隻想到鎮上的酒吧放松放松。

酒吧的門推開。

“啊哈，一個小白臉，娘娘腔。”

有人大聲嘲笑。

吸血鬼停住腳步，想了想，把門關上。

他站在門外，取出一枚徽記，別在胸口，再次推開了門。

“哈，嚇的不敢——”

那聲音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

只因為吸血鬼胸口別著的，乃是暗夜薔薇歌舞團的徽記！

那可是亡靈帝國最有名的歌舞團！

酒吧這種地方，天生就是歌姬和舞女的主場。

誰敢在這種地方跟她們作對，簡直是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死！

也許某一次酩酊大醉後就被人直接抹了脖子。

“歡迎！”

站在吧臺後面的酒保高聲道：

“尊敬的先生，請直接到吧臺來，我將免費為您調製一杯雞尾酒。”

“我要果汁，多謝。”

沈夜走到吧臺前，坐在高腳椅上，神情悠閑地望向四周。

人們看著他，眼神充滿了熱忱。

“先生，請問如何稱呼？”

一名神情嚴肅的活屍走過來，坐在他身旁，認真地問。

“巴克斯特。”

“您的職業是？”

“歌姬。”

“啊，太好了，巴克斯特先生，我是亞倫，我一直渴望遇上您這樣的人。”

活屍亞倫將一個小袋子推到他的面前。

“這是幹什麽？”沈夜笑著問。

“能幫我看看技能嗎？求您了。”亞倫低聲請求道。

沈夜抓起那袋子掂了掂。

——其實裡面的骨幣並不多，根本不夠讓一名尊貴的暗夜薔薇馬戲團歌姬或舞女出手。

但沈夜現在身無分文。

還用法相帶著三個人，正躲避殺手團的追殺。

“看在我今天高興的份兒上。”

他以無奈的語氣說。

“太謝謝您了！十分感謝！”活屍亞倫連忙鞠躬。

四周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連酒保也迅速將一杯橙汁放在沈夜面前，然後瞪大了眼睛，準備觀看接下來的那一幕。

活屍有些緊張，乾巴巴地說：

“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刀客，我的斬擊技已經琢磨了很久，都無法再提升一個等級。”

刀客！

沈夜微微挑眉。

自己也有這個職業，並且糅合了“夜遊”，成為幽冥靈使。

刀法什麽的，自己熟啊。

“讓我看看。”沈夜無可無不可地說。

“感謝您，那我獻醜了。”

活屍亞倫後退幾步，抽出一柄短刀，連續朝前斬擊了三次。

一氣呵成！

每一次出手的時候，他都變幻了身體的姿勢，以便於讓出刀的位置也隨之改變。

驟然面對這樣的三連斬，一般人還挺容易被逼得手忙腳亂。

“好刀術！”

“亞倫，還得是你！”

“這就是當初在戰場上殺敵的三連斬嗎？”

“不錯呀。”

圍觀者紛紛喝彩。

亞倫收了刀，轉過身，朝著沈夜一禮道：

“尊敬的巴克斯特先生，您看如何？”

沈夜忍不住笑了笑。

一來是老本行。

二來麽，對方只是一名法界一重境界的刀客。

以自己的悟性，看過一遍他的刀法，基本就已經懂了。

這就不需要黛西女士的那種“絕對模仿”能力。

“我覺得——”

沈夜正說著，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他心頭微微一動，改口道：

“你需要再施展一遍，這樣我能看得更透徹。”

活屍亞倫倒是沒懷疑什麽，只是點了點頭道：“是嗎？好，那我再來一遍。”

他舉起刀的瞬間，酒吧的門打開了。

幾名氣勢洶洶的亡靈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亞倫正在舉刀攻擊，不由紛紛露出不屑之色。

三連斬！

亞倫迅速施展完，收了刀，滿面期待地望向沈夜：

“巴克斯特先生，您看？”

“整體來說還不錯。”

沈夜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剛走進來的那群亡靈。

其中一名亡靈法師頭上懸浮著詞條。

——可能是降臨者。

是亡靈？

還是來自人族帝國的第二撥殺手？

“您能給我一點靈感嗎？”

活屍亞倫問。

“你在血腐鎮做什麽討生活？”沈夜問。

“巡邏兵。”亞倫道。

“原來是為國家效力，可敬。”

沈夜一手托腮，一手在吧臺上輕輕敲出一段簡單的節奏。

原本需要歌唱才可以激活技能。

可對方的技能實在太簡單，沈夜便不願意唱了。

只需要這一段節奏去引動歌姬技——

絢麗開場！

只聽“鏘”的一聲，活屍亞倫腰間的長刀飛出去，落在沈夜面前的吧臺上，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

在這種不規則的旋轉中，長刀時快時慢，以不可預料的韻律，朝四周放射出一道道殘影。

咚！咚！啪！

沈夜敲了兩下桌子，最後以手掌拍擊桌面。

整個節奏在這拍打和擊鼓的聲響中結束。

長刀的旋轉也變得緩慢，最終停住。

立在桌面上不動。

亞倫呆立原地，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長刀。

“我……似乎有靈感了……”

他走上前來，握住刀柄，慢慢地舞動。

長刀帶動著他的手臂，化作幾道殘影，朝四周斬去。

“我創造了新的技能！”

亞倫欣喜道。

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呵！簡直都已經把飯端到你嘴邊，你若還吃不下去，那也太蠢了。”

亞倫回頭望去，只見是幾名陌生的亡靈。

他此時剛剛突破，心情愉悅，倒也不以為意，急急的穿過人群離開了酒吧，找地方去練習刀術了。

酒吧裡重新恢復了熱鬧。

人們觥籌交錯，大聲議論著剛才的那一幕。

英俊的吸血鬼也放松下來，端起果汁朝酒保略一致意，然後慢慢地飲啜著。

那幾個陌生亡靈慢慢走到吧臺前。

為首的亡靈法師開口問：

“你們這裡最好的酒是什麽？”

“燃燒之骸。”酒保說。

“來一杯，我請這位先生——冒昧地問一聲，如何稱呼您？”亡靈法師道。

“巴克斯特，吸血鬼·巴克斯特。”沈夜說。

酒保將一杯暗紅色、仿佛在燃燒的酒放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暗暗覺得有些可惜。

——我未成年，喝什麽烈酒啊！

折現多好。

“巴克斯特先生，我只在第七宇宙‘光音天’見過歌姬這個職業，但他們明顯都沒有您這種造詣，您是怎麽做到的呢？”亡靈法師問。

沈夜笑笑，不說話。

一名醉醺醺的酒鬼卻大聲嚷道：

“他可是暗夜薔薇歌舞團的首席歌姬，巴克斯特！”

亡靈法師朝身後望了一眼。

幾名隨從微微點頭。

——確實有這個人，而且也確實是他。

亡靈法師心裡就有譜了。

“巴克斯特先生，我有一個誠摯的請求。”亡靈法師說道。

沈夜剛要說話，微光悄然浮現，化為小字：

“恭喜。”

“在‘門’能力者中，伱是第一個在透支潛力過程中停下來的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隱患消除，你原本的三種‘門’能力再次就緒。”

“‘次元之門’的不可思議之力殘留了些許，它可以讓你的某一種門能力產生變化。”

“請選擇將此力量注入哪一種門能力。”

“特別提醒：”

“‘次元之門’的力量具有一定的相性偏好，注入相性高的‘門’能力會取得更強的威力。”

沈夜吃了一驚。

提升門能力是很難的。

想不到這次的事之後竟然有機會提升一次。

自己擁有“時間流體”、“不二法門”、“鬥轉星移”三種門能力。

提升哪一種？

吧臺前。

沈夜保持著沉默。

對面的亡靈法師便以為他默認讓自己繼續述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職業技，很久沒有進階，您能幫我看一下嗎？”

亡靈法師道。

一個小盒子被他從空間儲物手鐲裡取出來，放在吧臺上，推至沈夜面前。

沈夜回過神，目光落在那精致華貴的盒子上，說：

“如果是剛才那種程度的刀術，我隨便都可以幫你，但如果是高級職業和技能，我們還是必須回到永夜城，由黛西女士主持。”

“——那樣效果會更好。”

“黛西女士？”亡靈法師重復道。

一名亡靈立刻俯身，在他耳邊飛快地說了一些話。

亡靈法師不住地點頭，欣然道：

“是嗎？擁有‘絕對模仿’的歌舞團主，再加上你這位首席歌姬的配合——”

“真是讓我興奮起來了。”

沈夜掛念著門能力進階的事，沒興趣再跟這名疑似降臨者攀談。

“我很快就要返回永夜城，如果能在暗夜薔薇歌舞團跟你見面，我們再來說你的技能，如何？”

他以和緩的語氣說道。

吧臺上的小盒子被推過去，重新放在亡靈法師面前。

亡靈法師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見酒吧的門“嘭”地一聲被撞開。

七八名殺氣騰騰的亡靈走進來。

他們環顧四周，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最後才來到亡靈法師面前。

他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禮道：

“稟報大人。”

“殺乾凈了，但是沒發現目標的蹤跡。”

亡靈法師漠然道：“看來是通過傳送陣逃往其他城市了，可惜，沒趕上。”

“大人，這裡也有許多可疑的家夥，要不要……”

跪在地上的亡靈刺客看看四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亡靈法師搖搖頭：

“目標不在這裡。”

“——再說了，我正在跟一位尊貴的歌姬交流，你們可不要破壞氣氛。”

那些刺客們身上的殺氣頓時收斂了起來。

亡靈法師任由他們跪在地上，卻轉過頭，沖沈夜微微一笑：

“這個是見面禮，請不要推辭。”

小盒子又被推到沈夜面前。

“我們應該很快就會見面的，到時候我會專程去拜訪您和黛西女士。”

“那麽，再會了。”

“巴克斯特先生。”

沈夜點頭致意：“再會了——不過還不知道如何稱呼閣下。”

“這裡不太方便，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跟您說。”

亡靈法師說完，站起身，帶著所有手下走出了酒吧。

好一陣子。

酒吧裡才恢復了原本的氛圍。

沈夜看了看桌上的小盒子，心知不好在這裡打開，便手一翻，將之收進了空間指環。

現在自己終於有時間，可以思考門能力的進階。

“這杯酒算我請你。”

他將那杯烈酒放在酒保面前，然後端起橙汁喝了一口，正要集中精神去研究門能力，卻聽見了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

這叫聲裡充滿了恐懼和歇斯底裡。

酒吧的音樂停了。

人們都朝酒吧大門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名醉醺醺的酒鬼扶著大門的把手，原本正要離開，卻站在原地不動。

“啊！啊！啊————”

他發出連續的、無意識的喊叫。

一名亡靈忍不住上前拍拍他，大聲道：

“該死的，老亨利你瘋了！”

老亨利張大嘴巴，口中不在發出聲音，卻伸手指著門外。

門外？

那亡靈推開他，自己站在門口，朝外面望去。

“啊啊啊啊——”

他也發出了恐懼的喊叫聲。

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沈夜不得不中斷了思考，大步走到酒吧門前，朝外望去。

外面。

整個血腐鎮不見了。

似乎是為了尋找什麽——

所有的建築被夷為平地，又挖地三尺，變成一個個坑洞。

所有的亡靈被屠戮殆盡，屍體在距離酒吧不遠處的廣場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只有這座酒吧完好無損。

只有酒吧裡的人還活著。

一些人瘋了似地沖出酒吧，嘴裡大叫著幾個名字。

連酒保也跳出吧臺，連滾帶爬地跑出去。

整個酒吧都空了。

只剩下沈夜一個人站在原地，聽著外面淒厲的喊叫聲，慢慢轉過身，回到吧臺前坐下。

“低估了他們……”

沈夜自言自語。

只差一點。

如果自己用其他任何辦法，恐怕都躲不過，必然要打一場。

多虧了可靠的歌姬身份。

——似乎在高層宇宙之中，這個身份也是有用的。

沉默數息。

沈夜再次恢復冷靜，開始思考自己的門能力。

次元之門殘存的力量，究竟與哪一個門能力更匹配？

“時間流體”是時間類；

“不二法門”是把門能力賦予世間的各種門；

“鬥轉星移”是標記新傳送點。

次元……

其實自己主要用來穿梭時空了。

“不二法門”淘汰。

“時間流體”和“鬥轉星移”比較的話，一個是時間，一個是空間。

都符合次元的相性。

但在次元之門中，真正具有價值的，是回到過去的某個時間！

“將‘次元之門’殘存的力量注入‘時間流體’。”

沈夜默念道。

微光小字迅速浮現：

“正在注入，進化需要時間：五分鐘。”

五分鐘。

挺快的嘛。

酒吧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陣空間波動。

沈夜看到了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亡靈士兵從半空落下來，迅速結成戰陣。

——看來永夜城得到了消息。

不過那些敵人已經跑了啊。

沈夜收回目光，默默地注視虛空。

門能力太難進化了。

眼下，“時間流體”進化之後，剩下的兩個門能力想要提升，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沈夜不禁嘆了口氣。

一群亡靈士兵闖進酒吧，四下看了一遍。

“巴克斯特先生！您怎麽也在這裡？”

為首的亡靈軍官吃驚地問。

“正好遊歷到此。”沈夜簡潔地說。

“幸好您呆在酒吧，這真是萬千之幸。”亡靈軍官嘆口氣道。

“是啊，萬千之幸。”沈夜道。

“那您再等一下，我們把幸存者全部集合起來，然後再來請您——您跟他們一起回永夜城。”

“好的，麻煩了。”

亡靈軍官轉身走出了酒吧。

沈夜低頭喝了一口橙汁，默默等待五分鐘結束。

是的。

開一次傳送法陣是很貴的，如果能集合所有人一起傳送回永夜城，才是高效節能的做法。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

忽然。

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

沈夜怔了怔，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不對啊！

如果隻提升“時間流體”，其實自己戰鬥力的變化應該不會太明顯。

為什麽不一起提升“不二法門”和“鬥轉星移”？

“不二法門”和“鬥轉星移”都是“門”能力！

對於同一類別的能力，自己可以——

一個詞條被他迅速喚了出來。

“你發動了‘子’級別的暗金詞條‘吸血娃子’。”

“確定要融合‘不二法門’和‘鬥轉星移’？”

“我確定。”沈夜道。

“正在融合。”

“憑借‘子’級暗金詞條之力，當前兩項稀有的‘門’能力融合在一起，產生了超進化。”

“恭喜。”

“你獲得了全新的門能力：”

“封印之門。”

“描述：”

“1、打開一扇門，隨機通往多重宇宙之中的某一個封印之地。”

“2、標記此封印之地，以便下次再來（無標記則下次依然隨機開門，無法再抵達本次開門所通往的封印之地）。”

“——這是極度危險的門，所以你隨時可以通過心念關上它。”

行了！

這個相當牛！

單憑“通往多重宇宙”這幾個字，就值回票價了！

忽又見幾行微光小字浮現：

“恭喜。”

“你的‘時間流體’接收了‘次元之門’的殘余力量，現已進化完成。”

“時之狂潮：”

“描述：當你打開一扇門，可以讓門一側的時間凝滯，而門的另一邊，萬事萬物的時間處於正常流動狀態。”

“此能力可維持3秒。”

“每施展一次後，3秒內無法再次發動（以你為時間參照物）。”

“——時空側特殊力量、隱藏類規則、眾生無法窺見的兩界門之力。”

能力依然是3秒！

但冷卻時間變了。

以前的“時間流體”要冷卻一周時間。

現在只要3秒！

沈夜興奮地搓搓手。

好啊。

終於鳥槍換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