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真的在蹲馬桶……

貿然打擾，也確實不太禮貌。

沈夜等了一會兒，這才敲門問：

“喂，我能進來了嗎？”

咚！

門震了震。

透過門窗望去，熊貓那龐大的身軀已經趴在門上，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沈夜。

“小子，你叫什麼？”它隔着門問。

“我叫沈夜，你呢？”

“真男人就要像鐵一樣硬。”

“真硬兄，你好。”沈夜抱拳。

“是鐵男啊，笨蛋！”熊貓怒道。

它拿出一個冊子翻了翻，然後朝沈夜頭上望去，嘟噥道：

“吃霸王餐？好吧，這次還真有你的東西。”

門上的窗戶打開，一個包裹被它遞出來。

“這是什麼？”沈夜奇道。

“渾天門留下的委託之物——由我保管這個東西，等到未來再次出現渾天門的人前來，就可以直接取走這個包裹。”熊貓道。

“我門派的東西？”沈夜微怔。

“對啊，你門派當年幾乎滅門，算來已經過去了千年之久……終於又看到渾天門弟子了。”

熊貓擺手道：“錢已經付過，你可以拿走包裹了。”

沈夜接過包裹，一時覺得有些神奇。

……竟然有包裹留給自己。

“吶，既然渾天門弟子再次出世，歡迎伱以後有空來光臨我的事務所。”熊貓說道。

“熊……鐵男，你都有什麼業務？”沈夜問。

“越艱難的任務我越感興趣——比如爲了完成渾天門的委託，我在你們世界附近呆了一千多年了。”熊貓道。

沈夜爲之恍然。

是的。

斗轉星移打開的門通往距離最近的世界。

如果熊貓不在附近，自己就無法鏈接到它的事務所。

——所以它一直在這裡等了千年？

這是一種什麼職業精神！

“真了不起。”沈夜感嘆道。

“好了，你回去吧，我們改天見——以後如果你無法打開世界之門前來，也可以去這個地址找我。”熊貓遞過來一張紙條。

沈夜接了一看，只見紙條上寫着一個地址：

“死亡星球，玉京市世界動物園a園區，熊貓館。”

沈夜有些吃不準對方到底是什麼情況，忍不住道：

“您這是……”

“最近幾千年，我都在你們這裡度假。”

“可是您爲什麼在動物園啊。”

“熊貓館空調很爽，吃喝不愁，有人幫洗澡，園長還給我配了幾個同族靚女，你懂的。”

鐵男朝他飛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也是，人家這出生就是鐵飯碗，不想幹活了就朝動物園一躺。

人生贏家。

“好吧，我有空會去找你。”沈夜道。

“嗯，加油吧，渾天門的小子。”熊貓隔着門衝他揮揮手，便轉過身，朝着房間裡去了。

沈夜解散了門。

“翡淪，它比你有個性。”沈夜說。

“它在害怕。”大骷髏說。

“怕我？”沈夜奇道。

“不太清楚，總之，我覺得它在害怕——我對生靈的情緒感知是很敏銳的。”大骷髏說。

“……神秘的熊貓。”

“沒錯。”

沈夜搖搖頭，打算暫時不去想這些事。

先拆包裹吧。

他隨手抓了一小塊鋒利冰凌，將包裹外層的封紙拆開。

一個貼滿了符籙的木盒出現在沈夜眼前。

盒子上有兩行字：

“末代掌門親啓。”

“需要用掌門寶策開封。”

末代……

還真是給我的。

沈夜想了想，將掌門寶策拿出來，放在木盒上。

啪！

所有符籙頓時從木盒上跳起來，散落滿地，冒起火，迅速燒沒了。

沈夜打開木盒的蓋子。

只見盒子裡面躺着一塊白玉，以及一頁白紙。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先用白玉，再用白紙。”

這聲音好熟悉。

好像就是那老頭兒。

宗門都不在了，還給自己發了個快遞，這操作也是夠可以的了。

沈夜伸手將那塊白玉拿起來。

——沒什麼感覺。

難道是要用精神力？

他將精神力渡入白玉之中。

等了一息。

老頭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辭去掌門之職，潛心研究長生之術，苟活數千年，終於弄明白了我宗門滅亡的原因。”

“你自己看吧。”

白玉忽然放出光芒，在虛空中投射出一副畫面。

漆黑的宇宙中。

一顆蔚藍星球靜靜懸浮不動。

畫面一閃。

卻見一隻蟲子趴在星球表面，如同蜜蜂一樣緩慢抖動着它那長長的肢節。

它的身軀甚至比星球還要大，六對羽翼上長滿金燦燦的紋路，在黑暗的宇宙中，將恆星的光芒反射成一陣陣迷霧般光之符文。

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是一隻帝王種。”

“能在宇宙中被稱爲帝王一般的存在，纔可以用‘帝王種’來形容。”

“它入侵了我們的世界，殺死了星球意志。”

“但奇怪的是，它只進食了一次，吃掉大約三千萬人類後，便在星球上鑽了個窟窿，將自己藏入其中，開始沉眠。”

伴隨着老者的聲音，那蟲子果然在星球上鑽了個深深的孔洞。

它把身體縮起來，連羽翼也收了，體積還不如原來的十分之一，然後便鑽入了那孔洞之中。

“我們不清楚它什麼時候醒來。”

“但是我們絕不能就這麼等着它醒來，然後眼睜睜看着它再次吃掉大量的人類。”

“我們集結各個種族的強者，向宇宙進軍，想要尋找新的世界以供我們居住。”

“但是我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東西。”

“——世界的衛星。”

畫面上。

星球旁邊出現了一顆衛星，體積大約只有星球的十分之一。

老道繼續講述：

“最好的資源，最稀有的礦藏，優秀的傳承，全部都呈現在衛星裡。”

“這是星球意志的偉大手段。”

“它原本準備帶着衛星逃走，可惜卻被帝王種的蟲子盯上，沒來得及動身便被殺死了。”

“我們一直沒有干擾衛星上的一切，任由它不斷髮展。”

“衛星被我們命名爲——”

“噩夢。”

“在對這顆衛星進行全面的探索之後，我們發現了星球意志的後手。”

“——我們稱之爲瑤臺。”

“可惜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還未成長起來，無法對付那隻蟲子。”

“不過在你的時代，它應該已經具備了反擊的力量。”

“去吧。”

“去噩夢世界尋找瑤臺，它是星球爲了對抗帝王種所孕育的最強兵器——”

“它能保護你們！”

話音一落。

霎時間，所有影像全部消失。

咔擦！

白玉碎裂成千百片，從沈夜手中灑落。

沈夜幾乎快聽傻了。

什麼？

噩夢世界是主世界的衛星？

“喂，老鄉，你沒事吧。”大骷髏小心翼翼地問。

一句老鄉把沈夜喊回神了。

“沒事，”他嘆了口氣，喃喃道：“我現在知道爲什麼噩夢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共用一個地獄了。”

——因爲兩個星球來自同一個星球生命本體。

他低頭望向木盒。

盒子裡還剩一張白紙。

當沈夜望向白紙，紙上便顯現出一行小字：

“當你準備好之後，將這張紙放在掌門寶策的封皮上。”

準備……

也沒啥可準備的。

來吧。

看過剛纔那種宇宙巨蟲之後，你再冒出來什麼，我都不會覺得驚奇。

沈夜將那張紙放在掌門寶策的封皮上。

那紙張立刻發出“咔咔”聲響，彷彿在搞什麼事情。

新的小字隨之浮現在紙張上：

“由於太久沒有融合，請等待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

爲什麼需要這麼久？

沈夜疑惑地看着那張紙。

不。

那張紙已經消失了。

它徹底的融入了封皮，成爲掌門寶策的一部分。

風。

不知哪兒的風吹拂掌門寶策，讓它一頁一頁朝後翻動。

在那密密的空白紙頁上，浮現出一個個古代人物的形象，鮮活動人，全都朝沈夜望來。

“這是——”

沈夜遲疑道。

風停了。

掌門寶策幾乎要翻到最後一頁，卻又再次朝回翻來，迅速翻完整本書頁，悄然合攏。

須臾。

這本書的封皮上浮現出一行遒勁有力的大字：

“浮沉三千年，羣雄遍人間；聞君路艱險，萬英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