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除夕之夜。

　故道縣城以及城外的軍營，過年的氣氛相當濃厚，家家戶戶都變得喜慶異常，或貼門聯，或貼畫相，或掛上紅燈籠。最搞笑的，還是有人居然將張飛與許褚這兩個武將的粗獷畫相貼在門板上，驅災辟邪。

　戰爭的烏雲，仿佛在這一刻突然間消散了似的。不少士卒在劉協的允許下，與當地的城民載歌載舞，特別是西涼有一些少數民族，在他們的族中，古怪的舞蹈很多，比如楊仆這個剛剛投靠劉協沒多久的氐族人。

　當然了，過年歸過年，治安工作也是必須要做好的，特別是這些士兵們在外呆了一兩個月，碰到母豬可能都會當成美女來看。是以，這方面劉協還是需要堤防一下的。同時，也得設法解決士卒們的這種困擾。

　相對於故道而言，陳倉的喜慶氣氛，就沒有這麽濃厚了。

　馬玩與楊秋這二人正率著麾下將領在陳倉衙署裡等待消息，劉協他們在喝酒玩樂，但他們卻完全沒有這個閑情逸致。事實上，越是年關將近，他們二人的神經就越是崩得緊緊的，這都快要崩潰了。

　“報……”

　此時，大堂外突然傳來一聲長喝。緊接著，一個士兵跑了進來，單膝跪地，抱拳道:“稟報將軍，故道縣城以及城外軍營沒有任何異常，所有人都在狂歡之中……甚至……”

　“甚至什麽?”楊秋瞪起了眼。三十多歲的他，此時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但其威勢依然在。身為亂匪出身的他們，身上那股純天然無汙染的匪氣，可不是隨隨便便當幾天將軍就可以輕易改變的。

　“甚至故道縣城內，許多士兵與城民們都在一塊兒載歌載舞，完全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

　楊秋與馬玩，以及諸將率聽了不由松了口氣，但卻有種被赤果果打臉的感覺。這模樣看起來，劉協那是完全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啊！難道他就不怕他們一怒之下。揮軍直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嗎?

　但這也只是想想，誰知道劉協這麽做，是不是只是給他們做個樣子，正好等他們自投羅網呢?

　正因為劉協身邊的能人太多，他們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便越加強烈。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大過年的。相信他們應該不會趁這個時候偷偷摸過來，不過為防萬一。今晚巡邏隊就辛苦一點，加倍巡邏！”楊秋看了眼馬玩，道:“馬將軍，何不留下與某同醉一場?”

　馬玩看了眼楊秋，點了點頭，轉首吩咐手下，道:“照楊將軍吩咐的去辦吧！雖說是大過年，但某也覺得他們若是想出兵，今夜可能就是最佳機會！”

　“喏！”

　幾位將率離開之後。楊秋便坐了下來，微微歎了口氣，看向馬玩。

　兩人的年齡都差不多，三十幾歲的樣子，曾做過亂，最後被長安李郭為代表的偽朝庭收編，當上了將軍。做起了侯爺，過起了吊絲或者高富帥變成超級權貴的快樂生活。

　要是放以前，他們就是這右扶風的土地皇帝，連李郭二人都難得調遣得動他們。可是現在，當人家真的打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看似強大的力量，其實真的很弱小。

　如果不是劉協一來就將馬超打得個落花流水的話，他們還會放心一些。但偏偏，那個在西涼名頭若大的神威天將軍，居然被人家一戰便打掉了氣焰，怎麽不叫他們心驚肉跳。

　“馬兄，這裡沒有別人。楊某就實話問了，你覺得，咱們能擋得住那位孝獻帝的進攻嗎?”楊秋眯著雙眸緊盯著馬玩的臉龐，只要馬玩臉上露出任何神色變化，都難逃他的觀察。

　馬玩的神色沒什麽變化，只是抬頭看向楊秋道:“楊兄，有話請直言，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且，孝獻帝還有另外一路大軍，從褒斜路直出，兵鋒直指眉縣，咱們守得了今天，也守不住明天……那一路大軍，完全可以將李郭二王牽製，肯定無法抽調出兵馬支援咱們，至於其他人，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楊秋聽到馬玩這話，心裡便松了口氣，因為他也很清楚，想要李郭二人出兵助他們，那是想都別想。陳到一路兵馬直指眉縣，威脅鹹陽，長安，李郭二人又怎麽可能再派兵前來支援他們。

　關中其他幾路小諸侯倒是可以，可是看他們的神色，似乎隻想將他們當成馬前卒。

　簡單的說，其他幾位關中將領想讓楊秋與馬玩當前鋒，當炮灰，等到兩方打得差不多了，他們再來收屍，撿便宜。這種想法不能說不對，這年頭，誰還會跟你講道義啊！宰了別人，肥了自己，才是王道。

　否則的話，劉協兵脅陳倉這麽久，其他幾個郡的將領早應該派兵前來支援了。

　“我隻問馬兄，咱們能擋得住那位孝獻帝嗎?”楊秋認真問道。

　馬玩沉思了下，末了搖了搖頭，但又道:“雖然不行，但那位若想輕易將我等拿下，卻沒那麽容易！”

　“然我等，總不能如此死守下去吧！”楊秋唇角微微勾了勾，說道。

　“那依楊兄之見，又當如何?”

　“你說，我等若是願意獻城，那位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保持現有的爵位，或許可以，但想要出人頭地，卻沒那麽簡單！”馬玩對劉協身邊的將領， 了解得相當充分了。是以，他很明白在劉協手底下辦事，想要跟那些猛人相爭，並不容易。

　“總比雞飛蛋打的強吧！”

　馬玩想了想，突然雙眸一亮，笑道:“或許，咱們可以試一試這樣，說不定，還能讓那位好好喝上一壺呢！”

　“馬兄這是……”

　“楊兄，說真的，馬某不願降，到那位手底下做事，哪有我等如今這般逍遙！可若是不將其打退，我等的好日子也便到頭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拚一把！要是我等能拿到那位的項上人頭，這封王什麽的，便不在話下了！”

　“馬兄是否想來一出‘請君入甕’?”

　“正是如此！楊兄覺得此計如何?”

　楊秋眯著眼，點了點頭，道:“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