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雙向奔赴的美好

　　第二天，蘇可早早的就出了門，路上的行人很少，馬路上還有沒融化的積雪，被來往的車輛軋出了冰硬的車轍。

　　她雙手緊緊握著車把，全身上下都拿著勁，小心翼翼的蹬著腳蹬。

　　快到學校的時候，她拐進了大路旁邊的一個小路上，坑坑窪窪的小路，雪積的還很厚實。

　　她推著車子走到路的盡頭，身後留下一串深一下淺一下的腳印。

　　跟隨著她的視線望去，窪地處有一條結了厚厚冰層的小河。

　　這個愛玩的姑娘把自行車倚靠在一棵大樹上，脫了棉襖掛在車把上，就興衝衝跑下河坡。

　　她用眼睛大致測量了一下結冰的厚度，又找了一塊青色的大磚頭，使勁的往冰面中間砸去。

　　冰結的很厚，被砸的地方紋絲不動，隻呲出一點冰渣。

　　她又用腳在河邊上用力的跺了跺，見沒有動靜，就歡天喜地的踏在冰面上。

　　剛開始她還只是在河邊上滑來滑去，不一會就壯著膽子朝河中間加速滑起來。

　　那種飛行的感覺，讓她禁不住仰起頎長的脖子，張開雙臂翩翩起舞。

　　冰上的女孩像是一隻美麗的白天鵝在晨光晶瑩的湖面上展翅滑翔，輕盈踏水。

　　蘇可盡情歡笑的變換著各種調皮靈動的動作，完全沒有發現高處小路上，有個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那人正是童維。

　　童維一夜難眠，一大早就起床了，那顆迫切想要見到蘇可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跳動。

　　他給劉斌留了紙條，在街上吃了早飯就騎上車子往學校趕。

　　冰雪覆蓋的大馬路上幾乎沒什麽行人，就連車輛也很少。

　　信紙上那一個個滾燙的文字還在童維心裡翻騰，不自覺的放慢了騎行的速度。

　　他看似漫不經心的環顧四周景色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女孩的笑聲。

　　他雙腳撐地停住自行車，仔細辨認出是蘇可的聲音。

　　他瞬間喜出望外，循著聲音找過去，就看到了她的車子和車子上的棉襖。

　　深深凝望著開心玩耍的女孩，他沒有去打擾，靜靜地欣賞著她。

　　蘇可似乎有些累了，又冰又溫的臉頰泛起了桃紅，汗水隱隱，像晨光裡粉色的雲朵，迷人而又朦朧。

　　她叉著腰呼哧帶喘的抬起頭看天，深而緩的一呼一吸，一團團呼氣在冷氣中蔓延開來，高處的人影就隱約間出現在她的目光裡。

　　她沒有多想，隻覺是普通的同學，剛想要招呼那個人影一起玩的時候，才認清了是童維。

　　她頓時驚呆了，緊緊抿住嘴巴，強烈的害羞和緊張，讓她更加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她扭捏不安的站在那裡，目光四處亂瞟，始終沒有個焦點，滿滿都是雲嬌雨怯，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回過神來緩緩彎下腰垂下腦袋，胸口像漏了風一樣，發出呼哧呼哧的響聲。

　　喘出的熱氣從凍得緋紅的嘴唇飄過，一層接一層的呼在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正當她微微直起身，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了一串紊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向她走來....

　　童維緊緊盯著蘇可，一步步走走下河坡，感覺自己的心飛起來一樣，在胸膛裡亂撞…

　　他右手緊緊的攥著胸前的書包帶子，左手握拳似按非按的貼在劇烈起伏的胸口上，渾身冷熱交替的站到了蘇可面前。

　　盡管是寒冷的野外，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孩，他的額頭上早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嘴角的笑意好像被冷空氣凍住了一樣掛在臉上。

　　他鼓足了勇氣深深的注視著面前的女孩，微微發麻的舌頭不聽使喚的打起了結:“我....我看了....看了信....我....你....我們...”

　　此時的蘇可也不知是天氣真的冷透了，還是被童維的話惹到了心房，整張臉漲的通紅，難以掩飾的驚慌錯亂。

　　她匆忙垂下眼眸，眼眶發熱的盯著毛衣上的那一根凸起的毛線頭....

　　童維看著她害羞閃躲的樣子，心裡有說不出的甜蜜和柔軟。

　　他深深吞咽著不由自主的緊張和興奮，一開口卻還是的極不利索的語調:“謝....你....謝謝....你....我....我好高興....”

　　蘇可聽著他越發顫抖的呼吸，心中頓時生出一種憐惜，緩緩抬起頭來，微眯的眼睛也睜大了，臉上浮出一抹嫣然的笑意送給他。

　　望著美麗而羞澀的笑顏，童維臉上的緊繃和尷尬也漸漸松弛柔軟下來。

　　如此距離的對視，讓兩人都仿佛觸電般的愣在了原地。

　　一個是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一個是深沉如海，脈脈含情，無聲中傾訴著彼此心中的千言萬語。

　　兩個少年的目光在炙熱的呼氣中糅合著溫情蜜意。

　　兩年多來的一往情深早已釀成醇香美酒，自我纏綿的陶醉，回味無窮的芬芳。

　　那蘊藏心底的馥鬱濃烈，像已熱戀多年的情侶，短暫的離別終於等到了更加燦爛幸福的相聚。

　　這兩個氣盛而智慧的少年，從小都是內心而從，並堅持自律自省，又都翻閱了大量書籍，接受了眾多思想的沉澱和滋養，塑造了相似又各有獨特魅力的氣質。

　　獨立生活的能力，積極上進的主見，促使他們早早的擺脫了幼稚和天真。

　　愈加凝聚的情商和銳氣，讓他們的心思更加深沉，心智也比同齡人加倍成熟穩定....

　　彼此之間靜謐而溫柔的相望，越發舒緩的喘息，讓他們都不再如剛才那樣激動萬分，都在各自的臉上浮起深深淺淺的笑意，撫慰著彼此孤寂已久的心靈。

　　誰也沒有想要逃避閃躲的意思，直到蘇可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溫熱的眼淚。

　　她先收回了閃動的目光，嘴角動情，含羞帶笑的看向別處。

　　童維脫掉手套，用溫濕的手掌，輕輕托住蘇可的臉龐，輕柔的為她擦掉眼角的淚珠。

　　他輕輕用力轉過她的小腦袋，面向自己，溫柔的撫摸，深情的注視。

　　童維本想說些撩動的情話，可是剛一張口就被自己的淚水堵住了喉嚨。

　　他雙手捧著蘇可的臉頰，緩緩垂下額頭，直到感覺到她鼻尖上的細細的絨毛，直到發覺她的眼簾微微顫抖，他才停下。

　　童維眼裡深深的愛意炙熱如火，仿佛要射透女孩的靈魂。

　　他的拇指在粉面桃腮上輕輕的摩挲，唇齒之間那溫柔的氣息好似春風拂面:

　　“我們終於找到了彼此....不是嗎....別哭....皴了臉....我會心疼的....”

　　蘇可抬眸相望，拚命的眨眼，擠出噙滿的淚水。

　　她難掩情思，低眉輕語，柔弱的言語裡盡是癡情:“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虛幻，遙不可及....”

　　她的話如一股溫熱的暖流湧進童維的胸膛，忽然升騰的一陣鼻酸，讓他強忍眼淚。

　　他終究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偏過頭，幾次深深的呼吸才稍稍平複了一些，偷偷擦拭濕潤的眼角。

　　他把壓抑太久的愛意，在心心念念的女孩面前，明目張膽的統統流露出來。

　　那樣的深情，那樣的強烈，又是那樣的如癡如醉。

　　童維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大大的敞開自己的胸懷，深深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孩，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眼眸裡。

　　蘇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木然的看著他，剛想問出心中話:“你....”整個人就被他裹在了溫暖的羽絨服裡面。

　　此刻兩顆歡騰跳動的心臟，終於緊緊的貼在一起。

　　蘇可胳膊僵硬而麻木的耷拉著，手指緊緊捏著衣角，害羞不已的想要掙脫出來，卻被強勁的雙臂抱得更緊了。

　　男孩那溫熱的而粗重的呼吸吹在她臉上，令她全身骨頭都酥軟如麻。

　　童維柔軟而炙熱的嘴唇輕輕的貼在她的耳邊，柔情似水的聲音微微發抖:

　　“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嗎?它是在為你而跳，這不是虛幻，是真的我在抱著你，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發瘋了....”

　　童維用力再用力的擁抱蘇可，像是要把她塞進自己的胸膛裡。

　　他梳理著她的頭髮，撫摸她的肩背，緊貼著她的臉龐，用真切而親密的肢體接觸，給與她最美妙的安全感。

　　他急切的想把自己愛的溫度和味道最快的傳遞給懷裡的女孩....

　　童維俯在她耳邊喃喃細語，傾訴著心中滿滿的相思和愛戀，仿佛整個素淨的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呼吸一樣。

　　還在恍惚中的女孩被他撩撥的心癢癢，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逐漸綿軟的身體，仿佛是在傾訴被愛的渴望。

　　她悄悄的用各種方式，努力平複擂鼓般的心窩，漸漸松弛了緊繃的神經。

　　她微微仰起下巴，感受著童維那寬厚的胸膛裡傳出的一聲聲動人的心跳…

　　她鼓足勇氣，眉語目笑的與男孩正視，認真的讀取他盈盈而笑的眼眸裡蕩漾著的層層漣漪。

　　兩人深情的凝望著彼此，周圍寒冷的空氣也被他們的熱烈融化了，彌漫著濃鬱的甜蜜與曖昧。

　　蘇可隻覺著自己的臉頰變成了一個發燙的火球，燒的她頭暈目眩，眼睛裡出現了童維的重影。

　　她用力屏住呼吸，咽住話，紅了臉，低下頭，含著淚，隻管弄衣服。

　　那一種軟惜嬌羞、輕憐痛惜之情，竟難以形容，情不自禁的把腦袋緩緩的靠在童維的肩膀上。

　　她顫動著嘴唇，輕柔的聲音裡透著絲絲慌亂:“信裡我問你的問題，你能回答我一下嗎?”

　　童維撫摸著心愛的女孩，揚起嘴角，眼裡閃動著寵溺般的笑意。

　　他俯下身，把自己的額頭輕輕用力貼在她的額頭上，濃情蜜意的氣息瞬間在彼此的鼻尖縈繞，讓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男孩的聲音依然是那麽的低啞酥麻撩撥心弦:

　　“你願意怎樣，我就怎樣....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你的一切也是我的一切....各自努力，共同守護。”

　　蘇可聽完他的這番話，感動的難以表達，情不自禁抬起胳膊，雙手觸碰到他身上那柔滑的毛衣。

　　童維松開一隻手，抓住蘇可落在半空的手臂，環抱在自己的腰背上，讓心愛的女孩深深的沉醉在自己寬厚而溫暖的懷抱裡。

　　在兩人情意綿綿時，一陣同學之間的歡笑聲和幾聲清脆的鈴鐺聲打斷了他們之間濃濃的依戀。

　　蘇可抬起眼眸，溫情似水的說:“你先走吧...”

　　童維用拇指輕撫著粉嫩如花的雙唇，久久的不願離開。

　　他臉上的喜悅與深情肆意的流露，眼眸裡飽含了無限的寵愛。

　　兩個親昵相擁的男生女生，嫣然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彼此的心都願為對方毫無保留地盛開綻放。

　　童維把害羞急促的蘇可緊緊抱在懷裡，溫熱的呼氣吹在她的額頭上。

　　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令蘇可柳嬌花媚的身子微微打顫....

　　童維感覺到了她的反應，輕而用力的撫摸著她秀美的脖頸，俯身在她耳邊做一個微重的深呼吸。

　　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沙啞的喉嚨裡遊出來，鑽到她紅熱的耳朵裡:

　　“我們現在為高考讓路，那高考結束後，我要你天天藏在我的懷裡好嗎?”

　　蘇可沒有回答他，低眉含羞的輕輕用力的推開了他的胸懷，但她扭捏羞答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童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欣喜滿懷的望著蘇可:

　　“你不要滑了，摔著了我會心疼的....等我....等我的信....”

　　說完還做了一個寵溺的壞笑表情。

　　簡短的話語裡，卻透著彼此難舍難分的情意，還有對再次相聚的無限渴望。

　　蘇可笑眼盈盈的望著童維離去的身影，無限的感慨湧上心頭。

　　從現在開始，童維那溫暖而有力的懷抱，時時刻刻的佔據她全部的思想....

　　童維深深地望著蘇可，眼中滿是依戀的一步步往後退。

　　在他剛要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麽，快步回到她身邊，從書包裡掏出兩個橘子。

　　這兩個橘子比平常看到的要小一些，外皮的顏色很鮮豔，通體金黃金黃的，握在手裡也比之前吃的桔子要軟和很多。

　　蘇可又驚又喜的反覆觀看，抬起頭剛發出兩個字音:“我在....”

　　童維就深深的迎上了她的目光，炙熱如火好似把冰山融化，讓她瞬間嬌羞不已的躲開了，映紅的臉頰更熱更紅了。

　　看著女孩楚楚可愛的模樣，童維的心都麻了，他揚起嘴角輕輕咳了一聲，把手掌輕輕放在她的頭髮上，聲音溫柔而低沉的說:

　　“自從換座位那次，我每天都會帶奶糖放在書包裡，我聽別人說你喜歡吃金絲猴的，我就買了一大包，一直期待著能站在你面前交給你....”

　　“今天的橘子，是我第一天戴著，盼望你吃到嘴巴裡的樣子，你喜歡嗎....”

　　蘇可仰起頭，抿著嘴唇嬌羞帶笑，輕輕點頭回應他。

　　童維按在她頭上的手慢慢下滑，捏著她的下巴，用拇指輕柔的摩擦著她的嘴唇，悠悠的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準備橘子給你嗎...”

　　蘇可被他撩人的摩擦弄的渾身如觸電般酥麻，好似柔軟無力一樣，隻張了張嘴巴，眨了眨眼睛。

　　童維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體上的溫柔如玉，他心花怒放的笑了。

　　他輕輕用力的托起蘇可的下巴，低下頭，緩緩的湊到在她發燙的臉上。

　　溫熱的呼氣吹在她臉上那一層細細的絨毛上，在兩人之間縈繞著一抹濃濃的曖昧。

　　見蘇可把嘴唇緊緊抿上，內心的躁動浮現在她美麗的臉上，童維迷離似水的盯著她。

　　他用兩個拇指在又羞又顫的嘴巴上輕輕柔柔的滑動，迫使她微微張開。

　　然後任性妄為的摩挲在瑩潤飽滿的唇瓣上，緩緩吐露心中的愛意:

　　“很久之前，我吃橘子的時候，想象著你的嘴唇就像我嘴巴裡的那片桔瓣，香甜可口…而從那以後，我就喜歡吃橘子，特別是這一種，你的嘴唇就像橘子瓣一樣好看，不....比橘子瓣更好看....”

　　蘇可被他蘊藏引誘的情話和躁動的氣息弄得神志發麻，沒了思考的能力，隻淪陷在他設置的語境裡無法自拔。

　　看著蘇可嬌憨呆傻的模樣，童維悄悄鼓起勇氣，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裝作鎮定自若的等著她清醒。

　　蘇可全身都在緊張酥麻，好似真的沒發現童維的親吻，微閉雙眼躲開他的目光。

　　短暫的屏氣凝神後，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羞答答的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笑語盈盈的說:“謝謝你....”

　　童維眉眼彎彎，調皮的壞笑:

　　“那....我什麽時候能吻它們....”說完俯下身緊緊追著她的目光。

　　在被追的無處可逃時，蘇可緊緊抿起嘴巴，氣鼓鼓的與他對視，而下一秒就被他眼底溢出的愛意淹沒了。

　　也不知是感動，還是被冷風吹的酸痛，微微泛紅的眼睛裡漸漸湧滿了淚水，在她眨眼的刹那，從兩旁的眼角流出來。

　　她輕咬嘴唇忍著不出聲，但一吸一呼微微顫抖的鼻孔，還是出賣了她。

　　童維急忙為她擦拭眼淚，溫柔的把她攬入懷裡，溫言細語的說著安慰的情話。

　　沉溺在忘情與溫存之中的兩人，在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射下，回到了現實。

　　童維放開蘇可，情意綿綿的撫摸著她:“你先去教室吧....我在這等一下在走....”

　　蘇可輕輕搖頭:“你先回....我把橘子吃完再走...”

　　童維的手指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笑微微的點點頭:

　　“好....那....你別滑了....摔著了....我心疼....”

　　他撿起地上的書包，慢慢的退著走往後走。

　　蘇可輕咬嘴唇低下頭，剝開手中的橘子。

　　她突然抬頭，咧開大大的嘴巴，在童維停下腳步的時候，興衝衝的喚他:“童維....看....”

　　說著朝明亮的陽光裡抬起手臂，使勁一捏橘子皮。

　　橘子皮裡擠出的水汁在陽光下灑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如此的美妙，如此的靈動。

　　彩虹裡的女孩笑的十分的俊俏，十分的燦爛。

　　童維也笑了，他的笑是那麽的幸福，那麽的寵愛....

　　童維還沒從興奮中抽離出來，把車子騎的很慢。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單腳撐地停住了，轉身往後望了望，沒有看到蘇可身影。

　　他牽著車子走的很慢很慢，還不停的回頭，一直到踏在走廊上，那個殷切期盼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