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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她》第三十三節.思念的距離(三)
  元旦這天,童維爸爸做了簡單的早餐,交代了他幾句就出門了。

  他吃過早飯,剛和媽媽哥哥通完電話,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劉斌興衝衝的對他說:“我就不進去了,那個...我爸打電話讓我去小叔家一趟,拿什麽手續...你跟我去不...跟我去吧...要不我一人多無聊...”

  童維心裡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但卻裝作不在意,甚至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知道,姑姑肯定問七問八的,很煩...你自己去吧...”

  劉斌央求道:“走嘛...我去跟姑姑說,實在不行,讓我爸打個電話給她...”

  童維轉過頭一臉淡定的望著呶呶不休的劉斌:

  “走嘛...走嘛…一起去嘛…走走...在姑姑家跟我小叔打電話,她準不會說什麽了...”

  童維嘴上一言不發,心裡卻是波瀾湧動了,他壓製著激動的心情,面色沉靜的跟著劉斌來到姑姑家...

  姑姑側臥在沙發上對他倆擺擺手:“不用打了,我知道了…對了,童維,你拿上鑰匙去我宿舍裡找兩本書,就在床頭櫃上,書皮上貼著考級資料...還有那個砂鍋,用順手了,也幫我一起帶回來...”

  童維表面淡定的如一朵飄飄然的雪花,心裡卻暗暗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劉斌跟著小叔去辦手續了,童維一人騎行在熟悉而又清冷的上學路上。

  他時不時回頭,多想在下一秒就能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到了學校,他向看門大爺說明緣由後便走進校園裡...

  寒風呼呼的刮著,飄揚的落葉和枯草旋起了一個個小窩。

  校園處處透著濕冷和寂靜,除了看門的張大爺,看不見其他人影。

  童維摘下帽子深深的感受著凜冽刺骨的冰冷,望著一遍遍出現在夢中的校園,他頓時思潮翻滾,五味雜陳。

  這裡有和蘇可再次重逢的驚喜,有和心愛女孩眉目傳情的美好,有從懵懂的少年之心到盡享愛情之美,之痛的信念。

  想到這,他不禁鼻頭一酸,淚水瑩瑩的四下觀望。

  來到教室外的空地上,望著蘇可的窗戶一步步走上台階。

  教室的前後門都上了鎖,他從門框摸到了鑰匙推門進去,徑直走到蘇可的座位上。

  他的手指拂過桌邊和書摞,整理擺放凌亂的草稿紙,不由的嘴角上揚:“又幫人講題了...”

  他拿下肩上的書包,掏出一個鼓鼓的布包,拉開拉鏈,裡面躺著一封信和一個包了彩紙的盒子。

  他忽然想起什麽,從蘇可的作業本上撕下一張紙,拿起筆快速寫到:

  “我陪劉斌回來辦事,晚上自習,不能久呆,好想見你一面,已解相思之苦...等我...”

  又畫了一個簡筆笑臉,折疊後放進布包裡。

  童維蹲下身,把桌洞裡的書本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又從背包裡掏出幾套試卷和英語磁帶,連同布包一並放進了書洞最裡面的位置。

  他用書本蓋住洞口,還特意退到教室後門,試試能不能被人發現。

  他坐在蘇可的板凳上,學著她轉筆的樣子,看向自己以前的位置,回想著他們無數次的無言對視,脈脈含情,猶如正在發生一樣。

  他孩子般的調換各種姿勢,一下趴在桌上,一下手掌托腮,一下又挺直後背,一下又伏案書寫。

  只是他並沒有寫下情話之類的字眼,而是默寫了一段正在學的文言文,而後找出物理書本壓在上面。

  他手握拳頭,撐在下巴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寶貝,明天一定要第一個來哦...露餡可別怪我...”

  在他自我陶醉的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之中時,一陣寒風吹進教室,吹響了門板,也翻開了書本。

  他抬手看了一下時間,依依不舍的站起身離開座位。

  他走出教室鎖上門,趴在窗戶上癡癡的盯著蘇可的書桌,旋起的灰塵撲在他臉上,迷了眼,流了淚。

  他的額頭墊在手臂上,蹭幹了潮濕的眼眶,一步步退出走廊...

  第二天蘇可如往常一樣來到教室,雖不是雨天,但早晨的空氣濕蒙蒙的,如同上了霧一般,又陰又冷。

  她在走廊上一邊拍打衣服上的霜冰,一邊和三班同學張敏說笑。

  她那紅彤彤的臉頰,笑起來生出點點刺痛,額頭上沒被帽子蓋住的發梢上,眉毛上都掛著白晶晶的霜花。

  她的手面有些許凍傷的痕跡,但相比以前的冬天,這算是輕淺很多了。

  她正準備去夠門框上的鑰匙,忽聽身後有人喊她,回頭一望是雲凱,他和蘇可邊說邊笑的摸到鑰匙推門而進。

  蘇可笑著問他:“你是早來了還是昨天沒走...”

  雲凱抓耳撓腮的一臉害羞模樣:“我本來想留在學校的,但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

  蘇可哈哈一笑:“你五大三粗的不會害怕吧...”

  雲凱被她調笑的有點臉熱,倚在門框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是怕餓死了沒人發現...”

  蘇可笑的更痛快了,雙手撐著桌面,上下打量他:

  “就你這大個子,十天八天也餓不死啊...”

  雲凱那張俊冷耍酷的臉龐被這明媚的笑聲衝開了笑顏...

  蘇可剛站到座位上,就看到桌面上的物理書,她心頭猛地咯噔一下,滿面笑容漸漸僵硬下來。

  她急忙翻找書本,但連翻好幾遍也沒有任何東西,不禁輕歎一聲,在心裡嘲笑自己瞎胡幻想,而臉上的表情變得失落消沉,沒有了神色...

  正當她耿耿於懷之際,草稿紙上的一段文言文赫然出現在眼前,看著熟悉而動心的字體,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還沒有從剛才的幻想中脫離出來。

  她激動又驚疑的用手指輕撫一行行文字,在確認真的是童維來過後,她的心如擂鼓般狂熱地怦怦直跳,臉上溢滿了欣喜與甜蜜。

  她急不可耐的在書桌裡翻找更為驚喜的東西,因為她知道,如果真是童維,他不可能隻單單留下這樣一段文字...

  果不其然,她雙手剛伸進書洞裡,就突然停住了,隨即,抑製不住的幸福感在她的臉上蕩漾開來。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出聲,急忙趴在桌子上,抽出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

  此時楊玲和古蘭一前一後走進教室,兩個女生並沒有吵嚷,呲呲啦啦的喊了幾句冷死了,就各自坐在板凳上...

  蘇可回頭看了一下雲凱,見他正埋頭念英語課本,也便放松了慌張的心神。

  看著塞得滿滿當當的試卷和資料,蘇可意識到自己必須先把這些東西送回家。

  說做就做,她清空書包裡的東西,四下觀察了一番,以極快的速度把鼓鼓的布包,資料,磁帶,統統裝了起來。

  她把手套塞到衣兜裡,但忘記了放在正宇桌子上的套脖,站起身,淡定自若的走出教室。

  蘇可沒有走原路,選擇了另外一條又遠又難走的泥路,她一路思念如狂,一路小心翼翼的騎行。

  當她氣喘籲籲的回到家時,抬手看了看手表。通常二十幾分鍾的路程,這次竟用了半個多小時。

  她沒有回家,直接來到西院,打開布包認真的看了幾遍字條。

  她藏好禮物,懷揣著興奮而又甜美的心情,飛馳在返回學校的大路上。

  志華問起她時,她謊稱不小心把媽媽的藥裝進書包裡了...

  整個上午都是陰沉沉的,在中午放學的時候,天空才顯現出一片光亮。

  太陽像個捉迷藏的孩子,躲在烏雲後面偷偷的露出額頭又很快隱身了。

  放學回到家,蘇可扒騰了幾口飯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隔壁。

  她拿出布袋放在桌上,激動的小心臟瞬間綻開了朵朵濃鬱芬芳的花兒。

  她一遍遍的讀著紙條上那倉促又剛勁的文字,奔湧而出的淚水不受控制的肆意橫流:

  “我陪劉斌回來,晚上自習,不能久留,好想見你一面,已解相思之苦...等我...”

  蘇可扶著桌邊緩緩坐了下來,深而緩的呼吸,讓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定一些。

  她擦了擦模糊的眼睛,手指微顫的拿出那封渴盼已久的信件。

  只見她面容端重的抿著嘴巴,目光專注的盯著信紙,生怕錯漏任何一個字:

  “親愛的寶貝,我好想你...提筆為思,落筆心已痛,淚水打濕了信紙,就讓它們代替我去見你吧。

  書上都說短暫的離別是為了更長久的相伴,可這種離別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淒婉悲傷,讓人心亂如麻疲憊不堪。

  多想拋開萬般無奈,隻與你朝朝暮暮,唯願重逢之時,你我情緣更濃,一生一世時時擁你入懷。

  這封信是在凌晨三點寫的,今晚的你在我夢裡是那麽的綽約多姿,嬌美如花,令我癡醉如狂。

  從前我只是一個呆頭笨腦的俗人,而遇見你,擁有你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帶著光環的幸運之星。

  寶貝,我愛你,愛你所愛的所有,我為你,為你所為的一切。

  寶貝,只有浩瀚的蒼穹才能覆蓋住我對你山海般的深情與愛戀,而我的胸膛就是任你遨遊夢想的天空。

  筆尖沙沙寫不盡我的想念,我所有的努力隻為你...寶貝...天冷...你要好好的...等我...”

  蘇可低下頭,輕輕的吻在淚水打濕過的地方,她無聲的流著眼淚,幸福到發抖的身體久久不能平複。

  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刻,成片的淚水浸透了信紙,弄花了文字,擴散到斑駁之處與童維的淚痕重疊,猶如兩顆的魂馳夢想的心再度重逢,深深的交織纏綿...

  蘇可打開禮物盒,裡面是一個寶藍色的保溫杯,小巧玲瓏美輪美奐。

  她雙手撇了撇臉上的淚痕,把保溫杯拿在手裡,頓時喜笑顏開,愛如珍寶。

  她曾對童維提到過,自己的那個保溫杯太大太重,想不到他記在了心上。

  蘇可打開蓋子,看著裡面光滑鋥亮的內膽,用手指摸了摸,蓋上蓋子放回盒子裡。

  她雙手托腮,笑面如花,一片癡心久久呆望...

  自從聽了於朝陽的話,童維這幾天都憂心忡忡。

  在他有意的觀察後,趙萱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曖昧,這讓他很是不自在。

  於是他找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太靠前暈黑板。

  他去找倒第二排的一個同學商量換坐,那同學想了想也答應調換,不過得經班主任同意才行。

  童維對班主任和姑姑時常聯系這件事一直心有余悸,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向班主任說明了換坐的事情。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從童維含糊不清的理由和閃躲飄忽的眼神裡,也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但並沒有當場揭穿他,隨便詢問了幾個問題就同意了。

  童維走出辦公室,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在同學們的議論紛紛下與那位同學調換了座位。

  他坐在教室的後面,前後一大片都是男生,讓他頓感一身輕松,更讓他心中竊喜的是,那是和蘇可同樣的位置。

  他趴在桌子上,身體裡竟升起一陣滾滾熱浪,連作業本上的字也書寫的龍鳳飛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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