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思念的距離
高三分了文理班,一班為文科班,二班和三班作為理科班,每班都摻差了上一屆落榜的學生,有本校的,也有其他學校借讀的。
曉麗和蘇可討論過後,最終還是選擇了理科。
二班大部分女生和幾個男生都去了文科班。
正宇樂呵呵的去和蘇可同桌了,雲凱坐到了謝昌勇的位置上。
周宏分到二班,和田雨一起坐在冷珊,鄭秋月的位置上。
莎莎和自強都留在了文科的一班,雯雯本來也是要來二班的,但怕文龍不自在,向老師申請調到了三班。
每個教室裡都有幾個始終板著臉,來去匆匆的複讀生,把整個班級的學習氛圍渲染的更沉悶更緊迫了...
暑假補課結束後,學校放了幾天假。
雖然八月的暑氣還沒有散去,但在季節流轉下,天空變得格外的清高,太陽輻射也有所減弱,再加上昨晚一場痛快的大雨,讓人卸下了多天以來的疲憊與焦躁...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幾個小夥伴又相約在運河的高崗上。
白雲依偎在藍天懷裡,鳥兒嬉戲在綠草叢裡,河堤上的樹木撐開濃厚茂密的枝葉,努力遮住耀眼的太陽。
一群歡歌笑語的夥伴們,放下所有的問題,清空所有的煩惱,迎著習習涼風,呼吸著芬芳的氣息,盡情的暢遊在潮濕清爽的泥土小路上,享受著大自然施予的輕松與自由...
大家夥一邊互損互侃,一邊忙活手中的動作。
釣魚的釣魚,捉蝦的捉蝦,支鍋的支鍋,引井水洗菜,撿柴火挖溝,忙活的不亦樂乎。
莫莉是第一次加入他們的團體活動,感覺既新奇又興奮。
她一會幫著洗菜的曉麗壓水,一會又來到周宏身旁詢問釣魚的技巧,一會又搗亂的當起了正宇和可欣的電燈泡。
江濤斜跨著照相機哢哧哢哧的拍這拍那。
自強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大樹根,當做釣魚的板凳。
只見他頭上蓋著一個寬大的荷葉,翠綠的根莖翹在頭上,像一個喜娃娃的朝天小辮。
在他腳邊,是一個拴在樹根上的網兜,網兜裡已經裝了兩條魚,放進河水裡的那一頭,還時不時的撲棱幾下。
周宏的荷葉被他撕成了一個無頂尖的寬邊圓帽,卡在他的頭上,露出頂上那一片烏黑發亮的寸發。
在他身後的小水坑裡,灑蓋著一層水草,不停抖動的水草下,幾條墨黑的魚兒來回遊竄。
曉麗和莫莉洗完菜,手挽手的走去了高崗的另外一邊。
她們發現一片開了花的青麻,兩個愛美的女孩,互為對方找到了漂亮又特別的花兒。
先用指甲小心翼翼的把花骨朵與綠色小帽子分開,中間就會抽出一根黏黏的絲線,輕輕緩緩的拉長一些,就成了一個漂亮的耳墜子。
曉麗先幫莫莉戴在了她的耳垂上,發現她打了耳洞,羨慕的驚叫:
“你爸媽允許你打耳洞啊...那你怎麽沒戴啊...”
莫莉略顯憂傷的垂下額頭:“之前是戴的,但...從那次...那後...我就不戴了...”
曉麗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不好意思的說:“我...對不起啊...”
莫莉假裝不在意的大笑著擺擺手:
“哈哈...別這麽說,都高三了,我嫌麻煩,也沒那功夫瞎擺活了...來...我幫你戴...”
兩個姑娘互為對方戴上了耳墜,隨後又摘了幾個,歡欣雀躍的回去了。
正宇和可欣各自抱著拾來的柴火,從另外一個方向朝她們走來。
聽到曉麗和莫莉的呼喚聲,可欣把手裡的乾枝條塞到正宇的懷裡,一蹦一跳的來到了她們的身邊。
三個姑娘在光點斑駁的陰涼下開心的玩笑。
正宇被冷落下來,氣嘟嘟的把乾柴放在河邊支起來的鐵鍋旁,詢問了周宏後,沿著河邊向遠處走去,不肖會就在一小片蘆葦後面看見了志華。
志華的手裡提著裝了好幾條泥鰍的塑料袋,探著身子往水邊觀看。
蘇可和文龍一人一側趴跪在河溝邊,緊緊的盯著水裡的動靜。
三人的前胸上,短褲上,腳丫上都滿是淤泥草渣,卻依然樂此不疲的沉浸在其中的趣味裡。
正宇站到志華身邊的時候,三人竟沒有一人察覺。
當他想悄咪咪的提走志華手裡的塑料袋時,把志華嚇的一個激靈,跳起腳閃開了半米遠,袋子裡的泥鰍也劈裡啪啦的蹦起來。
蘇可和文龍同時吃了一驚,見是正宇作怪,又見志華驚魂未定的狼狽模樣,憋紅了臉無聲的嘲笑他...
兩人怕驚到了魚兒,對正宇擺出了消聲的手勢。
蘇可朝正宇招了招手,正宇就興致大發的趴在她的身邊,貼耳低聲:“有了嗎?”
蘇可也壓低了聲音:“快了...你來拉。”
她把棉線遞給正宇,自己往後撤了撤,直起身單腿跪在一旁,伸長了脖子探著頭。
眨眼的功夫,正宇和文龍就一前一後的拉出兩條泥鰍。
文龍還顯淡定,正宇卻像個孩子一樣驚叫著爬起來:
“哇...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抓,哈哈...不錯...再來...再來...”
說著把泥鰍放進袋子裡,然後叫蘇可給他裝鉤子,又迫不及待的趴了回去。
在蘇可的指導下,他把鉤子丟進了一個泥洞洞裡面。
蘇可身體往前趴的太低了,雙肩猛地往河裡竄了一下。
志華眼疾手快,一下拽住了她的腳脖子:“慢點,想掉下去洗個澡啊...”
她把身體往後拱了拱,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洗一個也不錯...嘿嘿...”
江濤和三個女孩圍坐在化肥袋縫製的墊子上,一邊吃瓜子一邊聊天說笑。
墊子上擺放著各種吃食,有烙餅,有熟食,有新鮮的黃瓜番茄,還有青紅辣椒,蔬菜葉子...
河邊的鐵鍋裡煮著幾個玉米,正咕咚咕咚的冒著熱氣,一股股清香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口水嘖嘖。
周宏忘記帶鍋蓋了,所以只能敞著鍋來燒,有灰渣落進了沸水裡,還鑽進了黃橙橙,甜美美的玉米縫隙裡。
曉麗看時間差不多了,撈出玉米放在葦葉上,招呼大家來吃。
聽見召喚,一個個像饞貓一樣歡呼著跑回來,哄鬧著擁在井水旁,你擠我搶的洗手洗臉。
一群人或站立,或盤坐,或蹲著,圍在墊子周邊談笑風生,津津有味的大口品嘗美食。
一頓飯,在調笑打趣的氛圍裡痛痛快快的吃完了。
江濤找了塊乾淨的草地,鋪上褂子怡然自得的躺在上面。
周宏依然對那顆歪倒的大樹情有所鍾,躺在樹乾上翹著二郎腿,剔著牙,哼起了歌曲。
文龍和自強在石頭堆上各自找了塊平滑的地方坐下來,安閑悠哉的欣賞風景。
正宇盤腿仰臥在砂石堆上。
志華側臥在他旁邊,挑選著裡面的小石子。
可欣,蘇可,曉麗,莫莉四個女生收拾好垃圾,兩個一伴,背靠背倚坐在樹蔭下。
蘇可對自強喊道:“自強,這次比較匆忙,下次再聚的時候,你問莎莎願不願意一起...”
自強笑嘻嘻的說:“她肯定願意啊,就是...她不好出門...”說完表情中露出一些害羞慌亂的神色。
可欣一臉壞笑的打趣自強:“自強,我跟你說啊...不少人知道你們的事了,頭幾天還聽戴明明說,她在小樹林見過你們呢...”
她的話音一落,就看見自強臉紅耳熱的低下了頭,大家夥也被他憨憨的模樣惹得哈哈大笑。
江濤來了興致,賤兮兮的調侃可欣:
“你和正宇還不是三天兩頭的去那裡...哈哈哈...”
正宇抓起一把沙子朝江濤的方向扔了過去,不過根本沒有使勁,還沒出沙堆就全落了下來。
江濤卻向他發出挑釁:“來呀來呀,沒扔著,嗨嗨,沒扔著...急死你...”
可欣不慣他,撿起地上的小木棍朝他扔了過去,但力氣到了,準確度卻差了好多,竟打到了樹乾上的周宏。
周宏側轉身,一臉無辜的感歎了一聲:
“唉...人在樹上躺,棍從天上來啊...”
他一句玩笑的抱怨又引得眾人樂開了懷...
多雲的正午,太陽光如少年少女們的心情一樣,瀟灑又多情的映射在河水上,微風吹過,水面上泛起的層層漣漪,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高大茂密的楊樹呼呼啦啦的響個不停,微微熱烈,微微涼絲,微微芬芳。
小夥伴們各自悠然休息了半個多小時,自強打著哈欠站起身來:“嗨...真舒坦啊...起來活動活動。”
他伸了伸懶腰,走到盛放魚兒的小水坑裡:“看樣,今天是吃不了這魚了...”
江濤一聽來了勁頭,一個驢打滾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哀怨的發起了牢騷:
“上次我都沒撈著,這次一定吃完再走...”
正宇張著大嘴打哈哈:“吃也行,你烤好喊我們啊...”
江濤拿起相機給他拍了一張作怪的照片,正宇也不在意,隨他好玩。
蘇可慢悠悠的站起來,一搖一晃的走到自強身邊,同他一起觀看釣上來的魚兒。
江濤喊了一聲媳婦,蘇可和自強同時轉過身來,哢嚓一聲,一副自然而唯美的畫面定格在膠卷裡。
文龍猛然起身快步來到運河邊,看了看遠方的景色,又抬頭看了看太陽,對江濤招招手:
“江濤,來...給我來一張...”說著雙手抱懷,擺出一副風逸瀟灑的神態。
江濤一邊指點,一邊哢嚓哢嚓幾聲,拿下相機對他說:“我多拍了幾張,你到時候選選....”
周宏和蘇可趁文龍不注意的時候,繞到了他的身後。
只見蘇可一手拿著一支柳條,周宏的十指都抹上了鍋底灰,兩人一邊一個貼身站在文龍的兩側,
蘇可喊住江濤:“江濤,幫我們拍...”
隨後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宏,周宏妝模作樣的挺直了腰板看向鏡頭。
江濤看到周宏偷偷亮出的黑手指,他立刻明白了,十分配合的分散文龍的注意力,還借著擺姿勢的由頭,讓周宏幫文龍理理頭髮。
文龍肯定不會多想,還樂滋滋的看鏡頭擺姿勢。
周宏趁機在他的脖子上,額頭上,臉頰上抹了一道道黑燦燦的印子。
眾人都憋住了不笑,莫莉實在忍不住,背過身去假裝和曉麗說話。
在江濤嚷了一聲:“好了啊...預備...”的瞬間,蘇可把兩枝柳條懸空插在文龍的頭頂。
隨著幾聲快而脆的哢哢嚓嚓,眾人終於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一臉懵的文龍還以為是愛惡作劇的蘇可,又做了什麽淘氣可笑的動作,轉過頭緊緊的盯著她。
蘇可已憋紅了笑臉,又被一個大花臉緊貼著,頓時忍不住的縱情大笑起來。
周宏趁機又在文龍臉上抹了一把鍋底灰。
江濤把這些天真爛漫的畫面都裝進了相機裡。
文龍終於意識到令大家發笑的所在是自己的臉龐,他眼神示意志華以求確認。
志華雙手把玩著幾顆大小不一卻漂亮異常的卵石,笑嘻嘻的向文龍指了指自己的臉。
文龍立馬心領意會的在臉上擦了一下,看著手指尖上出現的鍋灰,他也哈哈的珊笑起來。
他邊笑邊打開蘇可的手掌,沒有發現什麽,又轉過身握住了周宏的手腕。
周宏掙脫開來,挑釁般的吐著舌頭跑開了,隨後兩人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乎。
志華走到蘇可身邊,把掌心裡的卵石展示給她看。
她驚喜不已的擺弄著一個個漂亮的石子,高興的又蹦又跳:
“呀...這個好看,你哪扒騰出來的...嗨...這個也好看...你看這個,像花瓣,看裡面...你看...還有一點粉色...”
她手指捏著透著粉色的石子,眯起眼睛,迎著陽光反覆的觀看。
但今天的陽光忽隱忽現的,她也只能悻悻的握在手裡擦了又擦。
志華撿起自強當帽子戴的荷葉,吹了吹上面的泥土,在河邊清洗乾淨,然後灌了些乾淨的河水,雙手捧著小心翼翼的走上岸。
蘇可像一隻輕盈的小鳥,歡蹦亂跳的迎了上去,把手中的卵石放進荷葉的清水裡。
衝出雲彩的陽光照在荷葉上,那顆裹著一線粉色的青黃卵石,如翠鳥羽毛般一閃一閃的玲瓏剔透,光滑柔潤。
還有一顆形狀怪異的卵石,透著墨汁的黑色,盡顯冷峻而又神秘的魅力。
其他幾顆也如珍珠如美玉,在影影綽綽的水波裡,映射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光圈。
當大夥準備收拾工具的時候,江濤又不幹了,一個勁的嚷嚷著要吃烤魚,甚至還撒起了潑打起了滾, www.uukanshu.net 眾人拿他沒辦法,也都哭笑不得的妥協了。
自強捂著自己飽飽的肚子:“我這也吃不下啊...”
可欣想到一個主意,笑盈盈的征求夥伴們的意見:
“那我們玩扔沙包怎麽樣...跑動跑動消消食...”
一忽而應的提議,讓大家興致湧起。
正宇和志華折了柳條回來,曉麗編織成一個綠葉團子。
先由自強和志華扔沙包,其余的人來回奔跑,扔到誰,誰就替換扔沙包的人。
玩遊戲的少年少女們,身輕如燕地躲避著前後襲來的沙包。
雖然已是半下午,但溫熱的天氣還是讓眾人汗流浹背,一會就氣喘籲籲的逃離了幾個。
江濤像個頑皮的猴子上躥下跳故意搗蛋。
文龍搖擺著敏捷矯健的身姿,躲過了一個又一個飛過來的沙包。
可欣嘰嘰喳喳的又蹦又跳,完全沒有了淑女的形象。
曉麗沒怎麽參與,在一旁加油打氣,怡然大笑。
莫莉總是羞怕躲避,沒跑幾下就被沙包砸中,由於她沒什麽力氣扔沙包,就挨著曉麗坐在邊上,休息片刻再上場。
果然,幾場下來,夥伴們個個都是大汗淋漓,坐成一排各自休息。
太陽向西斜落了大半,大家夥壓水的壓水,殺魚的殺魚,撿柴的撿柴,閑聊的閑聊,忙的不亦樂乎。
不多時,清風四起的河岸邊,升起了炊煙嫋嫋。
熱火朝天的小夥伴們一個個姿態滑稽的圍著香氣撲鼻的烤魚,期待著美味入口,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