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班主任談話了
在班長徐明遠和學習委員戴明明的操持下,同學們一起為老師準備教師節。
每個人都拿出各自的本領,熱火朝天的布置教室...
不一會,單調的教室就被五彩繽紛的氣球和彩帶裝飾的煥然一新,別具風格。
講桌子上鋪滿了一大堆野草花枝,好幾個女生圍站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商量著花束的模樣。
張晴拿著一朵漂亮的花問:
“冷珊你家種的這個花真漂亮,結不結種子啊...”
周邊女生也紛紛說著與種花有關的話題。
冷珊一臉傲嬌的擺擺手:
“我也不知道,我回家問問我爸,都是我爸種的,還有比這漂亮的,我爸不舍得我摘...”
鄭秋月拿著一棵草葉嘖嘖兩聲:
“你看,現在這假的都做的給真的一樣,可以反覆使用還不會壞...”
曹琳搭腔:“扎在一起還真好看啊...”
剛進教室的蘇可和曉麗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也樂淘淘的加入其中。
志華的字寫的漂亮,和文龍幾人繪製後面的黑板報。
有的同學拖地,有的同學打水,有的同學擦玻璃,還有的吹氣球扎彩帶。
幾個男生踩在桌子上把已經扎好的氣球掛在牆面上。
女生們用各種顏色的彩紙折疊成千紙鶴,小船,五角星等串聯起來,做成一條條長長的彩簾,裝飾在窗戶上,黑板兩旁,和門框上...
李麗娟和可欣想把串好的彩條,舉高了量一下長度,中間塌下來的位置正好搭在童維的肩膀上。
他站起身,幫她們舉高了一些。
他扭捏而笨拙的動作,逗得女孩們大笑不止,惹得他臉紅耳赤,局促不安的立在原地。
女生們把彩條拿走後,童維竟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不知是站還是坐。
還好此時李中喊了他一聲,讓他幫忙扶著架在桌子上的板凳。
童維在一眾嘲笑聲中,逃一般的離開座位。
他穿過講台,來到嚴峰的課桌前,為李中扶著搭高的板凳。
看著這一切的蘇可偷笑在臉上,心疼在心裡,決定要給與他一個安慰,便落落大方的湊上前去:
“童維,幫我咬著線頭...”
童維先是一愣,看她的眼神中掃過一絲驚喜。
蘇可說完話,就自然平常的轉身,從周依手裡接過絲線,捏著絲線的一頭遞到童維的嘴巴裡。
此時兩人側身而站,不過是一胳膊肘的距離,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表現,只能紅著耳根,眼睛四處亂飄。
站在高處的李中,喘著粗氣,嬉皮笑臉的嚷嚷:
“蘇可,你家棒子掰完了嗎...喊哥,喊哥我幫你家乾活...”
他這一嗓子的話,讓班裡正在忙活的同學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起了熱鬧。
錢寶亮大聲起哄:
“蘇可喊他,不就是個哥嘛...喊他,你家所有活都包給他,收割機的錢都省了,哈哈...”
他話音剛落,愛鬧騰的幾個同學也跟著七嘴八舌的調侃起來。
蘇可先是一驚,不知所措的渾身冷汗,她也沒有想到李中會和自己開這種玩笑。
從身後傳來文龍和田華的噓聲中,她知道,志華肯定也在注視著自己。
她匆匆看了一眼同樣迷離不安的童維,故作淡定的回應李中。
“好啊,那你先擺好香爐蠟燭,再買兩瓶好酒,喝完咱就是哥倆了...”
一句話不僅化解了自己的尷尬,也讓教室的氣氛更加輕松活躍起來。
江濤去其他班級串門回來,從田翠翠那裡聽到此事,摟著李中的肩膀壓在桌子上嚷嚷:
“聽說你想當我大舅哥啊...我都有那麽多了,再多你一個,我過年還得多送一份禮...”
兩人你推我攘,又引得同學們一陣歡笑...
班主任眉歡眼笑的環視著裝扮漂亮的教室,盯著教師節快樂的黑板報,拿起一束包扎精美的花束,萬分感觸的笑著說:
“大家都有心了啊,我很高興,各科老師呢...從一班開始觀賞,在他們沒來之前呢...我先說幾句...”
他咳咳兩聲,揚起嘴角:
“看到你們做的這一切,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屆高中生,我很想都把你們帶到大學校園裡...”
班主任頓了頓,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但一開口又忍不住感慨:
“我上學的時候拿了個煮熟的雞蛋到學校,一路上心裡忐忑的不得了,因為只有一個雞蛋,我不知道給哪個老師合適,到學校也沒想出一個好辦法。”
教室裡每個學生都屏息凝神的聆聽引人入勝的故事。
只見班主任抿抿嘴角又歎了口氣,輕笑一聲:
“我...嗨...整節課都摸著口袋裡的雞蛋,坐立不安的開小差...”
“我的語文老師,一個老太太,看出來了,她把我喊到外面問原因...我拿出雞蛋的時候她笑了,她說她知道了,會告訴其他老師我的心意...說完她剝了雞蛋塞我嘴裡了...”
說到此處,同學們都笑出了聲,但很快又安靜了下來,紛紛瞪大了眼睛等著班主任往下說:
“其實我說這個事呢...是想告訴你們,學生時代是人生中最艱苦,最充實,最美好,也是最令人懷念的…看著你們一個個青春靚麗,朝氣蓬勃的模樣,我是真的羨慕啊...”
“同學們...高二還不晚,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勇敢堅持,不要輕易放棄,讀書雖然不是惟一的出路,卻是最體面,最便捷的,學海無涯苦做舟,莫等閑,白了少年頭...”
班主任注視著一個個心神專注的學生,沉靜片刻後,他看了一下手表,調整了一下站姿,望向教室後門,洋洋灑灑的揮了揮手:
“各科老師來了,大家鼓掌歡迎...”
年級主任帶著一眾老師來到教室裡和同學們交流了一會,又到下一個教室參觀了...
中午放學後,蘇可剛進院子,就看到媽媽正在用斧頭砸碎蝸牛河蚌。
她插上車子要接過來斧頭,媽媽忙推開她:
“別沾身上腥味,讓同學聞到了不好,快吃飯吧...”
她邊洗手邊對媽媽講起班主任吃雞蛋的故事。
媽媽笑著說:
“咱家鴨子吃了河蚌蝸牛...蛋黃又大又紅,你要不要煮幾個給老師拿過去?”
蘇可想象著什麽,突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誇張的比劃:
“鴨蛋那麽大,萬一每個老師都剝了殼塞我嘴裡,還不把我給撐死啊...哈哈...”
高二的學習更緊張,更繁重了,讓很多同學都感到吃力,對有些女生來說,漸漸就沒有了閑聊放松的時間。
蘇可自然是那些愛學習又有些困難的同學圍堵的對象。
因為她對來請教問題的人都非常耐心,不管題目有沒有難度,她都是循循漸進的講解。
其實她也會感到疲勞,但善良熱情的她,會主動放棄自己玩耍的時間,為來找她的每一個同學解答學習中的困擾。
也許是想著能為蘇可分擔一些問問題的同學吧,童維也在教室裡放下高冷靜默的姿態,對前來請教的同學淺笑相迎。
秋收的時候,爸爸由於腰傷複發,從工地上回來了。
除了掰棒子,拉玉米秸,剝玉米的時候,蘇可請了兩個晚自習的假,其余的農活爸爸都沒有讓她插手。
她放學回來,就會去地裡送茶送飯,然後再奔向學校。
周末的時候,她和爸爸爭分奪秒的耙地種莊稼。
看著蘇可越發清瘦的模樣,童維心疼不已。
而他卻不能像江濤一樣明目張膽的送她好吃的。
也不能像正宇那樣騰開自己的座位,把她藏在教室後面安穩的睡覺。
更不能像志華那樣陪她在走廊上談天說地...
童維所能給蘇可的就是他那顆永遠屬於她的心,和時時因她牽引而動的目光。
他只能在約定見面的日子裡,排除一切外在因素,迎著露水的夜風騎行奔馳,把千言萬語淹沒在濃濃相思的擁吻裡...
中秋節放假一天,前一天的晚自習上,同學們互相分享各自帶來的月餅。
燈課放學快到村口的時候,曉麗哽咽著對蘇可說:“我今晚...想...跟你睡...”
蘇可幾次開口始終沒有問什麽,她挺了挺肩背,悠悠的說:
“我媽包的月餅可好吃了...咱們餾幾個...”
在朦朧晦暗的月光下,兩個姑娘一起在井水邊洗漱嬉戲。
蘇可隱約看到曉麗膝蓋上青紫發腫,有意開玩笑似的拍打在她屁股上,她突然驚嚇的大叫一聲,然後瑟瑟發抖的面如土色。
蘇可借勢問她:“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曉麗抿著嘴唇低下頭洗臉,抬起頭時,擠出一絲苦笑:
“沒事,看我也打你屁股...”
說著就高高抬起胳膊,輕輕落在蘇可的屁股上。
蘇可見她不想說,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和她講起了笑話,希望能安撫她心中的苦楚。
她把童維帶來的零食分給曉麗吃,謊稱是小姨從縣城捎來的。
躺在床上的兩人,都各有心事的沒有睡意。
蘇可幾次想開口都克制住了,在她左右翻身的時候,曉麗拍打了她一下:
“你身上有虱子啊...這麽晚了還不睡...”
蘇可打趣她:“我在等著聽八卦呢...”
曉麗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瞬間臉紅耳熱,吞吞吐吐的不敢看她:“啥…啥八卦呀...”
蘇可嬌聲嬌氣的撒潑無賴:“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聽...我要聽嘛...”
見曉麗愁眉苦臉的唉聲歎氣,蘇可收起玩笑,一臉認真的盯著她問:
“你找秦浩談過了嗎?”
曉麗輕咳了兩聲:“還沒來得及...”
蘇可追問:“他又有什麽動作...”
曉麗側過身背對著她:“我...我本來想著...不知道該怎麽說...可...他又...又寫了一封...”
蘇可驚詫的睜大眼睛,悄聲問道:
“那你是怎麽想的?”
然後趴在曉麗的肩膀上等待回答。
曉麗沉默了片刻,長呼一口氣,惆悵不已的說:
“之前我還在猶豫,可...不能耽誤人家啊...我不能...”
蘇可看著好朋友左右為難的模樣也心生擔憂,盡量安撫她:“要不我幫你去說...”
曉麗臉色立馬變得倉皇,但強裝鎮定的思慮了幾秒:
“你說的對,這種事情別人替代不來,必須要自己去處理,即使有短暫的遺憾也比想起來就後悔強...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可...我一定要考上大學,一定...”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其中的心酸和委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蘇可拍了拍她的肩膀,堅定的給與她鼓勵:“你這麽努力一定會考上的...”
一大早還沒起床,就聽見曉麗媽媽在蘇可家說話的聲音。
曉麗急忙撩開蚊帳下床,穿上衣服擺了擺手:“我走了...”
蘇可忙喊住她,把桌上的兩塊五仁月餅裝到她的衣兜裡:“你晚上來不...”
曉麗哭笑著搖搖頭:
“可能不來...還說呢你...你昨晚都把臭腳丫搭我身上了...呵呵...”
她把月餅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我不喜歡吃買的...我走了啊...”
她出了院門和蘇可媽媽招呼了幾句就回家了...
一天課間操的時候,班主任背著雙手在隊伍裡來回穿梭。
他停在周依和張晴的中間,神色複雜的盯著蘇可看了幾秒。
學生們都在刻意的躲開各自的視線,避免與班主任對視。
而一直關注著蘇可一舉一動的童維,察覺出班主任異樣的表情。
當他心有猜疑驀然抬頭的刹那,對上了班主任那兩道凌厲的目光,嚇得他心頭一震,耳廓刺麻,臉上像火球一樣又紅又熱。
他懷裡像揣著一隻兔子,怦怦地跳個不停,忐忑不安地閃躲著班主任那布滿凝重的臉。
廣播體操快結束的時候,班主任在童維耳邊小聲了幾句。
班主任走開後,一股不好的預感縈繞著在童維心頭,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一口氣,攥緊了拳頭,為自己打氣...
大喇叭裡的前奏一響,就聽出是火遍大街小巷的雨蝶,同學們也踏著音樂的節拍各自散開了。
雯雯挎著蘇可的手臂,親昵的說著女生之間的小秘密。
蘇可見她興奮的樣子,就示意去籃球架旁。
蘇可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心裡卻生出一陣陣隱隱作痛的無力感,說不清這種感覺來自於哪裡。
當文龍走過來的時候,在一眾人的起哄下,他有意無意的用肩膀推著志華往前走...
雯雯自然看到了文龍的動作,望著文龍離的背影,她那一雙忽閃的大眼睛裡流動著羞澀和失落。
蘇可朝著她粲然一笑:“他們這些男生啊...還以為自己是玩泥巴的小孩子...來...接著說...等不及了...”
她還對雯雯拋了個俏皮的媚眼,兩人又繼續說著好笑的話題...
在她們想要離開的時候,莫莉和顧偉出現在視線裡,兩人一前一後的拉開了好幾米遠,躲閃著來往同學的眼神。
莫莉看到蘇可,紅著臉打招呼,而身後的顧立偉徑直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曉麗掐著腰,一臉苦巴巴的從操場走過來,三人趕忙跑過去攙扶著她,關心的詢問情況。
曉麗尷尬的擺擺手:“沒事...腳蹲麻了...”
她的話沒有得到安慰,反而迎來一番幸災樂禍的嘲笑...
蘇可一邊聽著女孩們閑聊,一邊頻頻回頭,一直到教室,也沒有看到童維的身影,她心裡空落落的,不免擔憂起來。
童維像是和班主任約定什麽,在十字路口對著班主任鞠了一躬:
“謝謝您...我答應您的一定會做到...我先回去了...”
童維回到教室裡剛坐好,劉斌就笑嘻嘻的湊過來:
“班主任和你談什麽,快,說來聽聽...”
周圍幾個男生也探著頭,饒有興趣的催著童維回答。
不管哪個年級,學生被班主任單獨談話,永遠是一個能引起同學們無限猜想和討論的熱門話題。
此刻的童維自然成為了這個被特別關注的幸運兒。
“快說啊...你犯事了啊...”
“班主任給你說啥了...”
“說我了沒...”
“你這幾次考試沒問題呀...難不成其他的事...”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女生給你寫情書了...”
“還是你給女生寫情書被逮到了...”
在一眾化身八卦婆的追問和調侃下,童維只能保持著僵硬的笑容,不停的擺手搖頭:
“就是問我學習和高考的情況...”
其實大家並不是非得問出什麽答案來,而且對於這樣一個,四面八方都被盯得緊緊的書呆子,所有人也都不指望能問出個什麽新鮮的話題。
同學們嘻嘻嚷嚷的亂說一通,就當做繁重學習裡出現的一個小遊戲小插曲一樣,樂在其中的緩解一下疲勞...
上課鈴聲的及時響起,把童維從尷尬的圍困中解救出來,他早已偷偷觀察到蘇可舉止的不自然,他知道她正在為自己擔憂。
他多麽想給蘇可一個笑容,向她傳達一切都安好的信息。
當他再次回頭的時候,她已收回了目光,隨即在老師的掃視下,心不在焉的翻著書本...
課間的時候,童維假裝被教室裡的吵鬧聲驚擾而頻頻回頭,尋找能和蘇可對視的機會。
孫傑撅著屁股趴在許慶輝肩膀上看雜志。
田翠翠側身經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重重的拍了一下孫傑的屁股。
孫傑一蹦三尺高,誇張的大呼小叫:“啊...我被吃豆腐了...”
他還像個小姑娘一樣捂住了臉,羞答答的跺著腳。
一時間,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在起哄尖叫:
“讓她賠...傑哥...”
“傑哥...你不清白了...”
“傑哥,桃花運來了…”
“傑哥,以身相許吧…
林大江跨過幾個座位,摟著李中,朝孫傑大喊:
“傑哥...摸一下100塊...哈哈...”
錢寶亮的聲音更大:“傑哥...摸回來...公平...”
田華趴在窗戶上大笑:“就是...摸回來...”
在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一鬧騰的時候,童維和蘇可頻頻碰撞目光,但也都是一閃而過。
也許蘇可意識到了童維的心思,她有意找到了一個時機,給了男孩一個深深的凝望。
童維也感應到了她發出的磁場,把自己一直準備著的笑容傳遞給了心愛的女孩...
但蘇可心裡還是像打鼓一樣過了一下午,一直到晚自習的時候,童維送來一個甜蜜的笑容,她那低落憂鬱的情結才完全釋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