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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她》第四十節.沉重而複雜的情懷(四)
  當志華把和蘇可的事告訴文龍時,文龍先是吃驚的楞了一下,而後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為兄弟高興:

  “太好了,雖然八十心裡負擔還很重,但有你陪著她,我想她會慢慢的放下的...你也不能太著急,畢竟她一個人在老家,還出了那麽大的事,不是哪個女孩子能做到她這樣子的...”

  志華得到好兄弟的認可,心裡很是開心:“謝謝兄弟...我知道,我會陪著她慢慢等,等多久我都願意...”

  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在食堂裡談笑一會,文龍猶豫再三後對志華說:

  “志華,我...自從你跟我說了和蘇可的事情...當然,我是真心的為你高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別多心,如果八十沒出事,你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爸...你爸如果知道了...他可能不會同意...”

  志華表情凝重的沉思片刻,試探的問:“你怎麽這麽想,我爸見過蘇可的啊...他很喜歡她...你是不是覺得她臉上的疤變難看了...不會的...只要我喜歡...再說,那個疤是能去掉的,就算去不掉,那就當個印記好了...”

  文龍喝了一口水,神情複雜的看著他,輕咳幾聲才疏通哽住的嗓子:“志華...我都知道了...”

  志華心頭一緊,依然假裝不明白的問:“你知道什麽啊?”

  文龍搓了搓手掌,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八十...蘇可身體的事...”

  志華心頭猛然一震,急忙問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文龍咬了一下嘴唇,沉沉的哀歎一聲:“我...我跟正宇說你們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志華倉皇不安的追問:“那他怎麽知道的...”

  文龍抬頭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正宇打電話回家,他爸爸說,開車撞人的那個男孩,是村南頭一家不知什麽的親戚...”

  聽他說完,志華的臉色蒼白如蠟,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痛苦而焦慮的閉上眼睛。

  他雙手撐在額頭上,遮掩著沉重扭曲的面容。

  文龍見他如此難受,急忙安慰:“可能我也是多想了,說不定再過些日子,都忘了這事了...你也別著急,我想...你爸媽不是要過完冬天才回來嗎...那時候蘇可的事情就沒人再提了...”

  志華深深的歎著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文龍又勸慰他:“我想你對蘇可表白的時候,已經想好以後該怎麽辦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還有我們幾個呢...我們所有人都會祝福你們,幫助你們的...來先吃飯吧...”

  志華的下巴緊緊靠在胸口上,扶著額頭,無限淒涼的歎了一聲:“你吃吧...吃完陪我去走走...”

  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志華憂心忡忡的對文龍說:

  “蘇可早就知道她的事情傳開了呀...唉...我還傻不愣登的...唉...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那麽跟我說...我當時還覺著她是女孩子,害羞...這樣說,她是在擔心…她擔心我爸知道後會不接受她,她在擔心我會跟家裡人鬧不愉快...唉...”

  “文龍...你給蘇可打電話的時候,千萬別說我們今天談論的事情...”

  文龍心有領會的點了點頭,停頓片刻後,他問志華:“那...我是說,她高考完,你想怎麽辦...”

  志華雙手搓了搓臉頰,幽怨的長歎一聲:“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平平安安的高考,以後的問題,我再想辦法解決...”

  文龍雙手扣拳,上下晃動,長籲短歎的說:“八十...她對你說過...她可能會報考南京大學的事情嗎...”

  志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文龍又接著說:“那她是早就想到了...她這是想避免一切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在你倆之間...她寧願做個朋友...最起碼涉及不到家庭倫理的糾纏...”

  兩人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來。

  文龍幾次看向志華始終沒有開口,志華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挺了挺腰背,長籲一口氣,坐正了一些: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文龍躲開他的眼神看向其他地方,吞吞吐吐的說出心裡的憂悶:

  “我怕...我怕...以後會...八十會再一次受到...委屈...傷害...你也知道...她不會讓你因為她而受困的...以後...可能怕你為難...她還會因此遠離你...”

  志華被他的話震住了,深深的趴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地面,悵然失魂一言不發。

  各種纏亂如麻的思緒,猝不及防的一齊湧上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此時,天空忽然飄起綿綿細雨,頭髮上,外套上淋濕了一層水珠。

  兩人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隨著雨簾越下越急,他們才各自帶上帽子快步躲到食堂裡...

  當天晚上,文龍的室友拿著座機話筒,朝走廊大聲喊他的名字,他慌忙跑過來接電話。

  他以為是哪個小夥伴打來的,吭吭唧唧的說:“我剛去別人宿舍玩了,啥事...”

  一聽那頭是個陌生女孩的聲音,不覺心頭一驚,試探著問對方:“請問你找誰...”

  電話那頭傳來好幾個女孩的嬉嬉笑笑,文龍提高嗓門又問了一句:“請問你是哪位?”

  只聽電話那頭停住了嘈雜的笑聲,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請問你是李文龍嗎...”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英語專業的苗同學...”

  “哦,那請問你找我什麽事...”

  一句話問完,電話那頭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笑聲。

  文龍喂喂了兩聲,那邊又換了一個甜美而羞澀的笑聲。

  他有些茫然的追問一遍:“請問你有什麽事...”

  只聽電話那頭的女生說:“我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的電話,我想向你問個人...”

  “問個人?誰啊...你說...”

  電話那頭又傳來一陣嬉笑聲,接著就聽見那女生羞答答的問:

  “請問,今天...今天在食堂避雨的時候,和你...站在一起的...一起的那個男生...我想...請問是誰啊...”

  文龍愣了一下,隨即哦一聲:“那是我高中同學,你找他什麽事...”

  這一問,電話那頭的笑聲更嘈亂更響亮了。

  文龍沒有立刻詢問,等電話裡笑聲漸漸小了,他才開口:“你找他什麽事啊...”

  那女孩仿佛被人推搡,聲音忽大忽小。

  只聽她輕柔的聲音裡有些發顫:“我想認識他,你能介紹我們認識嗎?”

  文龍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頓了頓,回答道:“他不是我們學校的,還有,他是有女朋友的...”

  一聽女朋友三個字,電話那頭像炸開了鍋一樣亂喊亂叫起來。

  文龍受不了那刺耳的嘈雜,對著電話大喊:“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啊...”

  他說完又停了幾秒,見電話那頭還在吵嚷,就掛斷電話出門去了。

  當他在別人宿舍裡看電腦的時候,一個同學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你都沒問我,怎麽知道我不去啊...”

  文龍呆愣幾秒,跑回宿舍拿出電話卡,撥下志華的號碼。

  志華正躺在床上聽歌看書,聽文龍講了事情的原委,他有些不耐煩的埋怨:“你回了就行了,還跟我說幹嘛...我又得重新暖被窩...”

  文龍故意調侃他:“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沒有權利私自幫你做決定。”

  志華咬牙切齒的低吼:“你找打是不是,掛了啊...考試了...看書呢...”

  文龍嘿嘿一笑:“那祝你掛科萬歲...”

  志華剛想罵他,電話裡就傳出嘟嘟聲,不禁無奈一笑...

  剛想上床的志華愣了一下又折回來,穿好衣服翻找出電話卡,拿了門上掛著的傘,對正在打電腦的室友喊了一聲:“光源,借你的雨傘用一下...”

  當身後傳出回應時,他已經走過兩個寢室了。

  坐在床上的徐繼明嬉笑著說:“他又出去打電話啊...”

  室長張榮澤點點頭:“應該是吧...這小子,下個雨也出去打,就怕我們聽見哈...誰像你,說個情話,整個走廊都能聽見,肉麻的要死...”

  徐繼明不甘心的嚷嚷:“室長不能光說我啊...光源...還有海子...他們哪個聲音小了…就恐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女友似的,天天見,還天天打...得虧有手機,不然還要爭電話打起來了呢...”

  光源一邊看電腦一邊問:“你們說,志華又不是沒有錢,他為啥不買個手機啊...”

  室長煞有其事的解答他的疑惑:“他女朋友是農村的,又沒有手機,他也就用不著手機...”

  徐繼明坐起身和兩人八卦起來:“上次打球休息的時候,有女生就問我要手機號碼...我還以為被我的魅力吸引了,還怕我女朋友知道呢...豈不知人家是曲線救國,找我要志華的...我一生氣直接回了一句,他有女朋友...”

  “嘿嘿...志華應該感謝我,又一次為他擋下了女人劫...”

  光源冷笑一聲:“那是不是還得讓他請你吃個飯,好好謝謝你啊...”

  徐繼明嬉皮笑臉的擺了擺手:“不用了,給我洗腳就行了...哈哈...”

  室長邊洗手邊戲耍他:“洗腳水再幫你小子洗洗臉...”

  光源看了一眼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提醒室長:“海子又去女朋友的學校了,估計又得很晚才回...”

  張榮澤猛然一驚:“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光源,發個信息給他,讓他關門之前一定要回來…咱們寢室不能再扣分了...”

  光源爽快的回一句:“好勒...”拿出手機編輯短信。

  他發完信息,滿臉堆笑的問室長:“老大,你的老鄉姐姐追到手了嗎?”

  他這一問,徐繼明也來了興趣,顧不得寒冷,趴在床邊盯著張榮澤。

  張榮澤狠狠的瞪了他倆一眼,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還沒...”

  徐繼明向他吐了吐舌頭,諂笑一聲:“老大,人家不都說失戀的女人最容易拿下嗎...你怎回事...”

  張榮澤拍了一下他的頭,苦巴著臉擺了擺手:“不知道...”

  光源站起來倚靠在桌子邊上,一副拿腔拿調的模樣:“老大,別氣餒,追女人要使點手段...革命還沒成功,哥們仍需努力啊...”

  然後又對一臉壞笑的徐繼明揚了揚下巴:“就你小子最幸福了,還給你織圍巾織手套的...摸都不讓摸...”

  徐繼明對大家神秘一笑:“那還比不上海子啊...人家海哥早就偷嘗禁果了好不...唉...我啥時候能...嘖嘖...”

  光源走過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還想美事呢...要負責的好不好...”

  徐繼明一臉不屑的甩一下手:“切...你情我願的,有什麽負責不負責的...”

  張榮澤團了個紙團朝他扔過去:“說什麽呢你小子,別以為長得帥就胡作非為啊...”

  光源開玩笑似的譴責他:“他就仗著自己長得帥,又有倆錢,哄騙那些無知少女...”

  徐繼明緊忙替自己辯解:“唉,我哪騙無知少女了...都成年人了好不好...再說了...我對我們家小豆豆可是真心的...真心的好不好...切...”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正說的熱鬧,志華和李同一起推門進來。

  李同戴個寬大的眼鏡,個子比志華矮很多。

  剛把書包放下,室長就喊他:“李同...剛才有個電話找你...”

  李同對室長招招手:“哦,我媽,打我手機了...”

  光源端著水杯倚在志華床上:“華哥,你以後就在寢室裡打,我們都出去...呵呵...”

  徐繼明跟著起哄:“對,華子,你別去電話亭了,老遠還冷...你打電話的時候說一聲,我們都出去...啊...嘿嘿...”

  志華脫掉帶著雨水的羽絨服掛在陽台上,尷尬的笑了笑:“不用, 習慣了...”

  在說話的空檔,李同語氣認真的問志華:“她會考到上海來嗎?”

  志華臉色一驚,隨即慢吞吞的說:“不知道...可能不會吧...”

  其余人都不約而同的發出遺憾和不解的聲音。

  張榮澤坐在椅子上轉過身來:“為什麽,你們在一起不好嗎?就算不是我們學校,複旦,交大...都行啊...”

  光源壓了一口水,接上室長的話:“是啊…不在一個學校最起碼得在一個城市吧...嗨,你女朋友怎想的...”

  徐繼明趴在床沿邊附和:“就是就是...以後不在一個城市,那夠考驗你們的啊...好多異地戀都無疾而終了...”

  光源狠狠瞪了他一眼,徐繼明也察覺自己說錯話了,調皮的伸了伸舌頭。

  當大家的目光同時集中在志華身上的時候,他的臉頰微微泛紅,說話也舌頭打結:“有...有很多事...說不清...一切等…等她高考完吧...”

  見他閃爍其詞的為難模樣,張榮澤思索一下,試探的問道:“她車禍...沒事吧...”

  志華被他這麽一問,不能明說的苦悶瞬間湧入心口,他勉強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走去陽台換鞋。

  其他人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麽,就把話題轉移到還沒有回來的海子身上...

  哥哥帶蘇可去了上海,按照童維媽媽給她的信息,聯系了美容醫生。

  經過兩次手術,臉上的傷疤已不那麽明顯了,只剩下一道清淺的痕跡,像一條擦不掉的3公分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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