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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她》第五十一節.只是1個段落(四)
  第二天早上,室友把秋明喊醒,刺眼的亮光讓他莫名的煩躁,拉上被子蓋在臉上,努力放空自己的思想,而蘇可的話卻揮之不去的在腦海裡盤旋。

  胖誠洗漱回來,走到床邊晃了晃他:“大明,那女生到底怎麽說的...昨晚可把我們嚇壞了,跟個木頭似的一句話不說...”

  瘦高男生正在收拾書本,怪聲怪氣的打趣他:“大明,這可不像你啊...不食人間煙火的秋大少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了...哈哈...”一句話引得大家哄笑起來。

  不一會,盛浩吃著香腸來喊秋明去上課,秋明蒙著頭擺了擺手:“你們誰幫我喊到吧...”

  被人喊做室長的男生走過來拍他一下:“馬老頭的啊...”

  秋明沉寂了片刻,不情不願的坐起身來穿衣服。

  一個頭髮偏長的男生,對著鏡子梳理飄逸的長發,一邊吹口哨,一邊問:“秋明,你那個...昨晚的表白,到底怎麽樣啊...”

  室長瞪了他一眼:“哎...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男生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室長,就他昨晚回來的那個樣子,鬼都猜得到了...哈哈...”

  室長走到秋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理他們...一幫只會陰陽怪氣的臭小子...”

  瘦高男生不服氣的揚起了下巴:“室長,這你就偏心了啊...昨晚是誰給他倒暖水袋來著...是偶...嘻嘻...”

  胖誠在一旁附和:“室長,就他那腳丫子凍的跟冰溜子一樣,要不給他弄個暖水袋,估計一夜都暖不過來。”

  秋明穿好衣服,走到瘦高男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子,謝了...”

  宋子朝他使了個的眼色:“哪呀...都是兄弟...說謝多生分...我先走了啊...去晚了又得挨罵...”說完哼著小調,一臉美滋滋的離開宿舍...

  盛浩和胖誠變成兩個多嘴多舌的麻雀,七嘴八舌的圍著秋明問這問那。

  秋明板著臉不理他們,只顧往前走,盛浩加快腳步追上他,憋著笑調侃:“唉,我說哥們...你這可是我見過的最快的戀愛啊...總共不到半個月,偶遇,喜歡,表白,失戀全都走了個遍...說你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一樣吧,你還不信...這次信了吧...沒有這麽玩的...哈哈...”

  胖誠也隨著他起哄:“是啊,大明,你這來得快,去得也快啊...省時又省力...哈哈...”

  面對兩個家夥的戲弄,秋明突然停住腳步,抬頭望著清冷湛藍的天空,目光堅定的吼出聲:“誰說結束了...我秋明是輕言放棄的人嗎...我喜歡的東西,丟了命也要拚一拚...”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盛浩和胖誠都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覷,急忙追上他,一人一句的為兄弟加油:

  “明大少爺,開竅了啊...”

  “大明...鍥而不舍...佩服...支持...”

  “支持...必須支持...”

  “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

  “大明...用得著的地方吱聲...咱全力以赴...”

  “少爺...女生很容易感動的...你又不差錢,送到她感動...感動的稀裡嘩啦…肯定會投懷送抱...哥們也是身經百戰的...有啥不懂的請教我...”

  “別瞎說...誰像你...有些女生不能用金錢試探...要不適得其反,那就糟了...”

  “別聽他的...人家都出國了,他也沒放出一個屁來...”

  “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找揍是吧...別跑...”

  “誠哥...我錯了...哈哈...追不上...氣死你...”

  秋明仰起頭閉上眼,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呼出來,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頓時精神抖擻的握了握拳頭,加快腳步追上夥伴們。

  葉春巧從醫務室回到宿舍,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室友們對她也是關照有加。

  晚飯時,蘇可在食堂窗口幫忙,忙碌一陣後,天色已然暗下來,食堂的人也漸漸少了,隻零星的散落著幾個人。

  她趴在窗台上稍作休息,回了志華的短信後,就漫不經心地掃視大廳,她沒戴眼鏡,加上白熾燈光有點晃眼睛,並沒有把視線長時間的停留在某一個地方。

  她站起身,懶洋洋的伸展手臂捶打肩背,余光中看到一個身影從一片空曠的座椅中站起身,往她的窗口慢慢靠近,最後端坐在正對窗口的第一排的邊座上。

  她猛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心慌氣短,迷離間輕咬嘴唇垂下額頭,又體態不自然的趴在窗台上,假裝不經意的看向食堂的大門,然後一點點收回視線,落在那人身上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電麻了,在驚惶無措中扭著生硬的脖子看向別處。

  那人正是秋明,只見他筆直的靠在椅背上,雙手插兜,雙腿岔開,溫潤沉靜的面容上,一雙深情而澄澈的眼眸猶如兩汪秋水,一刻也沒離開過女孩的身影。

  蘇可隻覺後背一陣熱一陣涼,再也不敢抬起頭,肢體僵硬而麻木的低頭擺弄著窗口的調料,隨後轉身去操作間裡拿了一塊毛巾,深深低下頭,看似仔細認真的擦拭調料瓶。

  不一會,穿著白色套褂的阿姨端著一碗面條走出來,對她說:“蘇可...今天剩的肉多,你多吃點啊...吃飽了不想家...”

  謝過阿姨後,她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有些晚了,以為秋明已經走了,心慌冷顫的身體漸漸放松一些,但她還是狠狠的控制自己不朝那個方向看...

  她挺著直直的脖子,腿腳微微發軟的繞出窗口,端著面條,走到離窗口稍遠一點的座位上坐下,強迫自己一直低著頭,看似自然平常的吃著碗裡的面條。

  而當碗裡的霧氣散去,出現在她眼底的是一雙男生的咖啡色馬丁鞋,她心頭猛然一顫,輕咳兩下緩解緊張,思索著吃了幾口面,然後微微抬起額頭,轉向右側。

  那雙鞋是秋明的,他正如一個討要玩具的小朋友一樣,無辜純真的眼睛裡滿是迫切的期待。

  蘇可沒有躲避,輕咬嘴唇尋思了一下,隨後用平靜輕緩的語調問他:“你吃飯了嗎?”

  秋明換了一個姿勢,翹起二郎腿,一隻胳膊撐在桌面上托著腮幫,屏氣凝神的看著她,好似並不打算回答她的話。

  她想再開口說點什麽,來打破他們之間的隱晦氣氛,但思索反側終究還是垂下腦袋吃起了面條,安慰著她那還沒填飽的肚子。

  當碗裡只剩下些許面條的時候,秋明站起身坐到她對面,她抬起眉頭匆匆看了他一眼,又把整張臉蓋在在碗口上。

  緊張,不安,再加上面條的熱氣拂過臉頰,讓她越發緋紅的面容顯得更加嬌態可人。

  秋明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靜靜的盯著她的反應,眼底漸漸漾起深深的眷戀,按捺不住的對面前這個女孩產生強烈的期待與幻想,說話的語氣裡溫柔與霸道並存:“蘇可...給我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蘇可低下頭不看他,用筷子緩緩攪動碗裡的面湯,筷子停了,面湯卻還泛著波紋,在波紋也消失的時候,她輕輕的搖頭。

  秋明十指相扣頂在額眉上,一動不動的沉思著,隨後抬起一雙幽怨的眼睛,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為什麽?你不喜歡我?還是我不夠好?”

  此時此刻,蘇可的內心如激蕩的湖水一樣,揚起了層層波瀾,她沉默良久後抬起眼眸,把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拉鏈上,又靜思了幾秒。

  隨後鼓足勇氣望向他的眼睛,用略帶戲謔的口吻說:“那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喜歡我什麽...是我的異與常人,還是隻為圖個新鮮...”

  見秋明沒有立馬回答,她輕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說到:“你英俊瀟灑又熱情,一定遇到過很多完美無瑕的女生...而你這次卻對著一個有瑕疵的醜八怪說喜歡...”

  說完她淡然一笑,掃了一下秋明的神情,又把頭偏向一邊...

  秋明那張想急於解釋辯駁的嘴巴上,覆蓋著滿滿的情意和委屈,他的唇瓣微微顫抖,好像情緒失控一樣,呼吸越發急促,肢體動作也越來越慌亂。

  他目光四處遊移,最後緊緊落在蘇可隱隱含光的額頭上。

  而在他剛說出一個字音:“我...”蘇可就語氣強硬的壓住他的聲音:“不過,你幫過我同學...還是非常感謝你...本來想請你吃飯...”

  說著,她的目光剛投在秋明的臉上,就被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憂傷,弄得意亂情迷。

  她迫使自己迅速垂下眼簾,語氣也不自覺的柔軟下來,說出讓對方眉頭緊蹙,埡口失言的話:“本來想...想請你吃飯的...看來...也只能在這裡...說聲謝謝了...我們以後...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秋明強忍著所有的心緒,一言不發的注視著說話的女孩,表情也由眼波流轉的期待,漸漸變成沉鬱黯然的落寞。

  他雙唇緊緊的抿著,雙手握拳用力的按壓在大腿上,深深的無力感沉重如山的壓在他身上,讓他全身都在發軟發抖。

  又幽暗如淵的令他頭暈目眩,極度沮喪的雙眼呆滯,好像失去了靈魂。

  在蘇可的話音結束,他重重的垂下腦袋,心也跟著一寸寸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濕潤了,但已沒有勇氣抬起手臂,只能一下下的把酸澀的淚水往心裡咽。

  蘇可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突然有點鼻酸也有點心疼,她在回想剛才的話語是不是太冷淡了,還在那麽一刹那裡,陷入自責的歉疚中後悔起來。

  她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又怕引起誤會,在大廳裡所有的白熾燈都關滅後,她猛然清醒的意識到,不管怎麽樣,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不再給自己思慮感傷的機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和理智的狀態,沉心靜氣的說:“不要把美好的年華浪費在我的身上...很不值得...對不起...我先走了...”

  說完就快速起身,端著碗離開了,留下秋明在空曠昏暗的大廳裡,獨自一人坐了很久...

  連續一個星期,秋明再也沒有找過蘇可,而兩人不同的年級,不同的專業,只要不是刻意安排,遇到的機會寥寥無幾,甚至是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情感,漸漸衝掉這段曇花一現的情愫。

  而對於蘇可來說,在這件事上,沒有人因此受傷,又各自歸於平常,讓她那顆久久處在沉重而悵惘狀態下的心臟,獲得一個短暫的安寧...

  所有的同學都在緊張而忙碌的為期末考試做準備,暖和的圖書館往往很早就擠滿了人。

  天好的時候,蘇可在操場上跑完步, 就不再回宿舍,吃過早飯就在冷颼颼的圖書館門外排隊。

  實在有事來晚沒有座位了,她就去小教室裡看書學習,不過通常都是她和葉春巧堅持到最後,而一同來的其他人早早回到宿舍,趴在暖暖的被窩裡複習。

  蘇可怕志華為研究生考試過度緊張和勞累,每天都會找幾個小笑話編成信息發給他,有時候也會一起發給文龍,雯雯,周宏,自強,希望他們能在枯燥繁重的學習中稍稍放松一下...

  期末考完最後一門,金燦燦的晚霞將天空暈染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畫卷,詩情畫意的校園也蒙上了一層絢麗多姿的色彩,更加神秘婉約,仿佛置身於美輪美奐的童話世界中。

  蘇可和葉春巧互相摟抱取暖,嘰嘰喳喳的商量著吃什麽。

  兩人剛拐到一個小路上,忽聽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是馮雪兒和一個男生。

  男生中等身高,體型偏胖一點點,但臉龐很是白淨,為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俊秀,從考究的衣著上看的出,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馮雪兒一直說帶男朋友請大家吃飯,但由於老是湊不齊,再加上複習考試,始終沒有機會正式見面。

  馮雪兒挎著男生的胳膊一蹦一跳的來到蘇可和阿巧身邊:“大可,這是我男朋友...董一晨...就是吳晨的晨...浙江余杭的...半個老鄉...嘿嘿...”

  董一晨快速打量了兩個女生一番,又在蘇可的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微笑向她們點頭致意:“你們好...”

  幾人簡單說笑幾句後,就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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