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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她》第五十七節.考研(二)
  斑駁陸離的小路上,兩個緩步而行的身影,從一個燈光下,走進另一個燈光下,輕輕渺渺的歌聲飄來,宛如眼前拂過的悠悠清風,撥動著耳垂上的細密絨毛。

  秋明想拉蘇可的手,卻被她溫柔的拒絕了,他邪魅一笑,沒有再堅持。

  蘇可在花壇邊坐下,手托下巴望著隨風而動的花草,緩緩的說出第一句話:“秋明,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可我不知道,是先表達哪種情感給你…感動?糾結?迷惶?害怕?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正在偷吃人類蛋糕的小老鼠,貪心不足的舔舐著鮮香的美味...而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找到出口,安全的逃脫...”

  秋明蹲下來,手臂搭在她的膝蓋上,抬頭仰望著她,在四目相對時,他扮起小老鼠的模樣,還發出唧唧唧的叫聲:“我才是小老鼠,寶貝是香噴噴的大米...”

  感覺蘇可的身心漸漸放松下來,他故意跑調的唱起歌:“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

  蘇可被他一本正經的憨憨模樣逗笑了,他趁機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角親吻:“寶,我今天這樣做,不是有意打破約定,惹你為難的...我...我隻想...那個主唱是我高中一個學校的...每天見你那麽辛苦,我想借此機會讓你開心一下...”

  望著秋明緊張到語無倫次的樣子,蘇可動容地伸出手指,輕撫他的臉頰,笑意晏晏的說:“秋明,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我感覺自己好笨,把很多事情都搞砸了,還無可奈何的連累了很多人...”

  秋明站起來,俯下身,輕輕用力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邊蜻蜓點水:“寶貝,別那麽想...我只會加倍努力的去呵護你...不讓你再有一丁點的不安...”

  他猶猶豫豫的問:“寶貝...你能不能考研結束,結束就找他坦白...這樣對誰都好...不是嗎?”

  蘇可看著滿眼傷情的男孩,顫抖的心不由的揪疼起來,她用力攥著秋明的手腕,讓他坐在花壇上,以此來掩飾自己極為複雜的心情。

  沉默片刻後,蘇可握著秋明的手指往嘴邊湊了湊,但沒有咬住,然後抬起頭,寧靜的目光裡流露著清淺的愛意,些許優柔的用自己的拇指摩挲著他的雙唇:“秋明...我們都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好好的...他也好好的...”

  她把自己的臉蛋壓在秋明的掌心裡,輕輕閉上眼,聲音又低又顫:“他回老家了,假期結束直接回上海...我告訴他考研...學習太累...那個...我...那個...考研之前...秋明...我...”

  秋明看著這個風情萬種又楚楚可憐的女孩,他沒有繼續她的話音,撫摸著她的臉頰,露出一副乖巧賣萌的表情:“嗯...我們都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好好的...”

  隨後他們像孩子一樣重拾童趣,蘇可還教秋明用樹葉吹哨子,一起玩編織草葉的遊戲,兩個似情侶又勝情侶的戀人,忘乎所以的陶醉於花前月下的清幽寧靜。

  蘇可突覺胸口有涼意襲來,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秋明急忙脫掉外套搭在她身上,這才發現音樂會不知什麽時候結束了,隔著草坪的大路上都是意猶未盡歡聲笑語的人影。

  秋明把蘇可摟在懷裡,深情相望的時候,他控制住火熱的欲望,只在她臉頰上深深親吻,隨後兩人輕聲漫步的朝宿舍樓走去。

  男生宿舍裡,盛浩一隻手搭在秋明肩膀上,神氣十足的拍著胸口:“大明...哥們的眼力不錯吧...一下子就找到她...指望你們幾個,黃花菜都涼了...”

  宋子不服氣的揚了揚手:“要不是胖誠扛著你,你早就不知道擠哪去了...大明...胖誠應該是頭功...”

  胖誠在一旁樂呵呵看著他們鬧騰。

  楚遠松剛好推門進來,宋子又調侃道:“老大,你女朋友還有力氣跟你逛呢...我家那個...喊得嗓子都啞了...”

  楚遠松一邊喝水一邊說:“我們聽完大明的歌就去圖書館呆著了...嗨...大明...蘇可是不是感動的稀裡嘩啦的...”

  秋明隱隱一笑,雙手抱拳向夥伴們一一致謝:“謝謝哥幾個,都有時間了,我請...”

  女生宿舍裡,每個人的嗓子又疲累又沙啞,馮雪兒端著水杯,言語中盡是癡癡的羨慕:“同志們...如果是我男朋友,讓我立馬嫁,我都願意…太浪漫了吧...”

  薛姍姍胳膊搭在椅背上,晃悠悠的吹著水杯裡的熱氣,一臉輕蔑的打趣她:“這你就嫁了?太不矜持了吧...起碼也得掏個鑽戒出來吧...”

  喬亞寧在櫃子裡翻找著什麽,轉過頭來,怪聲怪氣的說:“她就是個恨嫁的主...她不考研呀...就是為了早點做新娘子...啊...哈哈...”一句話引得女孩們哄笑起來。

  馮雪兒洋洋得意的撅起甜甜的小嘴巴:“我就想嫁人...嘿嘿...到時候,我要畫個美美的新娘妝...驚呆所有人...你們...你們啊...一個都不許少...都得來...我媽說了,禮多禮少都不重要,要的就是個熱鬧...”

  葉春巧單薄的小身板興許是真累了,沒換鞋就躺在蘇可的床上,枕著雙手,紅撲撲的臉上,流露出純真可愛的嬌羞。

  陳玥收起笑臉,垂下眼簾靜默無言的倚靠在床邊,待女孩們的吵鬧聲漸漸平息下來,她端著水杯看手機,頭也不抬的問:“你們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嗎?”

  離得最近的薛姍姍晃著二郎腿,隨聲問了一句:“哪個女生?”

  陳玥故作深沉的抬起頭掃視大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女孩們從她的笑聲中回過神來,薛姍姍和喬亞寧幾乎同時驚叫大喊:“最美...”

  馮雪兒瞪著玲瓏可愛的大眼睛,放下水杯,幾步衝到陳玥身邊,啞著嗓子央求:“玥,是嗎...最美...你知道...快說...快說嘛...”

  喬亞寧,薛姍姍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葉春巧也從床上坐起來,所有人都把期待又興奮的目光集中在陳玥身上。

  只見陳玥假模假式的又吹了一下水杯裡的熱氣,又拿腔拿調的說:“咱宿舍誰不在呀...”

  幾個姑娘瞬間沸騰起來,顧不得疼痛嘶啞的喉嚨,激動不已的大呼小叫:

  “大可?”

  “不會吧...”

  “怎麽不會...”

  “陳玥,你怎麽知道的...”

  “對,蘇可去哪了...”

  “啊哈...真的?”

  葉春巧紅著臉站起身來,咬著嘴唇回想蘇可不自然的表情,和汩汩冒汗的手心,隨即,她頭點的跟搗蒜似的:“嗯嗯...這麽一說,我也覺著...”

  面對幾個女孩的吵吵嚷嚷的猜疑追問,陳玥喝口水,潤了潤喉嚨,神情激昂的高聲大喊:“就是大可...如果不是...我請大家吃烤肉...”

  一個賭局讓大家更加興趣高漲,都摩拳擦掌的做好了盤問蘇可的準備。

  蘇可踏上三樓走廊,正遇見顏寧和一個女生洗漱回來,三人說笑著朝宿舍走。

  聽到蘇可的聲音,吳晨端著水杯走出宿舍,喊了她一聲,接著兩人一問一答的推門走進蘇可的宿舍。

  面對蘇可打招呼,另外五個女孩竟各自忙活,誰都沒有停下來搭理她的意思,甚至看一眼也沒有。

  吳晨莫名其妙的瞪大眼睛:“這是怎地了都...大可...你惹著她們了?”

  蘇可皺眉思索了一下:“沒啊...我今天去學生家了,一天才見到她們啊...”說著就朝坐在床上的葉春巧拍了一下:“阿巧...她們怎麽了?”

  只見葉春巧抖動幾下嘴唇,又翻過身去看書,吳晨輕輕扯起馮雪兒的耳朵:“雪兒...你們乾架了...誰乾誰啊...”

  蘇可用力撥拉她一下:“去...別瞎說...應該是在音樂會上喊破嗓子了,說不了話了...”

  吳晨撅了撅嘴巴,扯著嗓子喊:“我都喝兩大杯水了...”

  薛姍姍終於憋不住的笑出聲,幾個姑娘瘋一般的圍住蘇可,嘰嘰喳喳的亂做一通。

  蘇可聽出她們的意思,裝傻充愣的拍拍腦門:“哦...那個最美呀...羽泉的是吧...很好聽啊...”隨即又擺出一臉無辜的樣子:“什麽女的...我不知道啊...”

  她還想狡辯,陳玥隻一個凜厲的眼神就洞穿了她的心思,但她還是有意無意的避開這個話題,硬生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一次次轉移到東拉西扯的話茬裡。

  “阿巧想學粵語是吧...考完試我教你...”

  “亞寧...我好像看見你了...你在那個...那個...哪邊來著...”

  “誰餓了嗎...我還真有點餓了,顏寧有方便麵...我去借,誰吃...一起...”

  女孩們都笑而不語的看著她一個人表演,空氣中不斷蔓延的怪異氣氛惹的她臉紅耳赤,四肢僵硬,連頭皮都變得緊繃刺麻。

  她手腳無處安放的四下亂瞟,感覺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了,隻好緊閉嘴巴,深深垂下腦袋,迫使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在一個個八卦好奇的小眼神中,她深呼幾口氣,緩緩抬起頭來,語氣略顯沉重的說:“我只是不想讓大家有什麽誤會...我...我有我的難言之隱,以後你們就會明白的...不過...我向大家保證,我還是你們認識的那個我,不會變得...只是從一開始,我沒...沒想到會這麽複雜...烤肉我請...我希望這件事,就我們幾個人知道...”

  聽完她的話,一群女孩都收起了嬉笑,默然無聲的沉靜了片刻,隨即一個接一個的表明各自的態度:

  “放心吧...大可...這樣的事,只有自己能理解,外人是沒有資格發表任何意見的...”

  “大可...我們都知道你的為人,我們會毫無懷疑的支持你...”

  “可可...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難處,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無愧於心就好了...”

  “蘇可...不要太難為自己,感情的事不能強求,也不是妥協就能不傷害別人的...你只要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我們都支持你...”

  “大可...在這件事情上, 雖然我們心裡都有一些疑惑和不解...但我們不是你,不能真切的站在你的角度上去感受...不要有太多顧慮,做自己就好...”

  “大可...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要不然你也不會讓自己同時陷入兩段感情裡...不管怎麽樣,你只要不後悔就行...其他人怎麽說,說什麽,對你自己來說,只是一種聒噪的聲音...不要去理會...”

  蘇可凝神靜氣的聽完姐妹們誠心實意的勸慰,頓感一股熱流湧進身體裡,隨後感慨萬端的衝大家一一致謝。

  而她自己心裡的那些無可奈何,卻只能深深的堵在胸腔,無法訴說也無力吞咽,所有的苦痛酸澀也隻化作一個泯然而笑...

  馮雪兒扯著脖子沙啞的大喊,打破了沉重憂鬱的氛圍:“哎呀...管他去...人不風流枉少年...反正我感動的稀裡嘩啦...俺家大可太好了,我是男的,我早就娶回家養著了...哈哈...”

  她的笑聲燃起了姑娘們的激情,都紛紛攘攘的戲謔玩笑起來。

  吳晨輕輕捏了捏馮雪兒的臉頰,笑聲又咳又啞:“你還養她...哼哼...她能養你十個...”

  喬亞寧高喊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管他東南西北風...”她把門一關,一屋子的女孩跟著電腦裡的歌曲盡情的群魔亂舞,歡呼呐喊。

  吳晨擠在蘇可的床上,也許是興奮過頭,真的玩累了,剛才還又唱又笑的女生們,很快就進入美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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