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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新豐尉》第35章 少府少府
  新豐縣內涉事的官吏、裡正、村正,全部來縣獄走一走,高陽妍正好為他們踩踩背。

  縣外則不是新豐縣管得動的,只能一封緊急文牒報上去,想來也是人頭滾滾。

  別的不說,潼關行方便的將士多半是性命難保。

  朝廷於此設雄關的目的,就是為了防守、隔絕有害人物,如今彌勒教徒攜人過關,還是骨蒸病患者,經手的兵將卻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你何用?

  殺雞儆猴也好,懲前毖後也罷,總需要有人付出代價。

  柯斜掃了一眼彌勒教徒與劉滿,轉身出了法曹寮房。

  司法史蔣道理滿眼詫異:“少府沒說滿不滿意,怎整?”

  司法佐滑非掃了一眼蔣道理,優越感滿滿:“瓜慫,少府少府,見不得疾苦,當然是回避了。”

  蔣道理一琢磨,不由對滑非佩服得五體投地。

  別的不說,就揣測上官心思這一塊,自己還要努力學習啊!

  吊個仙人指路、捆個蘇秦背劍,在法曹實在是太常見了,不值一提。

  蔣道理將劉滿摁在桌上,撿了幾本書籍墊在劉滿肚皮上,一記短棍狠狠砸到書籍上。

  劉滿身子猛然一彈,張口吐出黃疸水,立時弓身如蝦,書籍散落一地。

  稍後,滑非才踱過來,掀開劉滿衣物檢查了一遍,笑容滿面地走開。

  傷害不是太大,但妙就妙在,不是多番猛烈攻擊,等閑驗不出傷勢。

  這手段可以在法曹推廣,還沒人能指摘法曹濫用刑罰——你也得有證據才能說這話不是?

  然而,任憑蔣道理再怎麽跟劉滿講道理,劉滿哪怕是涕泗橫流,依舊不肯承認與熊二山有任何瓜葛。

  “上官,劉滿僅憑造畜蠱毒這一條,就是個絞刑,再加上勾結彌勒教,怎麽也脫不了死罪。”

  “熊二山一案,如果真是他做的,沒理由拒不認帳。”

  人犯被高陽妍關入縣獄後,蔣道理滿眼迷糊地看向滑非。

  蠱毒這一條,並不十分準確,但蓄意散播疫病視為蠱毒,也沒人置喙。

  反正,劉滿是死定了,區別只是剁腦袋與吊竿子。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橫豎是一死,劉滿沒必要死撐著不認帳。

  所以,有沒有可能,劉滿是真與熊二山沒瓜葛?

  滑非嗤笑一聲:“滿腦子只是律令,真是呆板得可以。”

  不管熊二山與劉滿是否有關,都必須是劉滿做的,反正這罪名背劉滿身上也不算冤枉良人。

  蔣道理年輕,就不想想,要積案破不了,是會影響法曹考課的。

  考課不佳,是會影響獎勵、讓褡褳乾癟的,家裡的婆娘、娃兒會少塊肉吃的。

  葫蘆官判斷葫蘆案?

  或許吧,反正劉滿扛下來,法曹的功績就好看幾分。

  更深層次的猜測,滑非不便說出口,反正劉碩德已經向吏部遞交了辭呈。

  劉滿也是個強種,即便如何以痛吻他、他報之以歌,也不肯接熊二山這屎盆子。

  真是的,都滿身汙穢了,再多點醃臢貨又能怎樣?

  最後,實在看不下去的典獄高陽妍,拽著劉滿的手指頭按上印泥,強行讓劉滿當了一次楊白勞。

  反正,劉滿的小身板在高陽妍面前,就是個小雞仔。

  劉滿淚流滿面,感覺自己不乾淨了。

  二堂,柯斜看了看法曹梳理出來的口供,一眼看穿了滑非的小算盤,笑著呈到焦堂面前:“此案下官經手了,判決應該由明府來才無懈可擊。”

  焦堂戟指點了點柯斜,似笑非笑地提筆寫判詞。

  柯斜這一手圓滑得很,既不反對法曹的判定,又給自己預留了余地。

  要是柯斜自己提筆下判詞了,那就是板上釘釘,日後再沒有追究的可能。

  “對了,縣內的粟應該全部停種了,部田也開得差不多,該燒的也燒了。”焦堂吃了口茶湯。“這段時間翻出了不少蟲卵,雞都養肥了許多。”

  於是,官廚裡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吃雞。

  柯斜掃了旁邊站著的司倉佐屈男磨和一眼:“新豐縣有沒有養兔子的人家?”

  屈男磨和小心翼翼地回話:“明府、少府是不是吃雞鴨膩了,想吃肉?兔子有人養,但不多。”

  唐朝習慣,禽類不算肉。

  兔子好養、繁衍能力強,但生得多不如人吃得快。

  柯斜呵呵一聲:“兔子才幾兩肉啊!本官是要你於今年之內,在本縣找一對白兔。”

  “記住,寧缺勿濫,別妄想上漆糊弄。”

  屈男磨和領命,卻不知道柯斜的用意。

  焦堂皺巴巴的老臉綻放出笑意:“祥瑞。”

  不像後世白兔遍地走,自然繁衍的兔子灰色居多,偶爾有白色也必然夾雜著灰色,成為花色,真正純白的較少見。

  禮部核定的祥瑞種類中, www.uukanshu.net 白色動物佔比還較高。

  大瑞:白象、白馬赤髦、白馬朱鬃;

  上瑞:白狼、白狐、白兕、白鹿;

  中瑞:白鳩、白烏、白雉、白雀、白兔。

  下瑞沒有白色動物。

  如果是平常,獻祥瑞難免有諂媚之嫌。

  但眼下正處多事之秋,加上新豐縣出這大事,獻一個中瑞上去安撫一下人心也是好的。

  這些祥瑞裡頭,白兔是最容易獲得的。

  為什麽純粹的白馬不算祥瑞,自然是白馬出現得比較多,物以稀為貴。

  焦堂樂見其成,柯斜交上朝廷,自己也能混個面上有光。

  待屈男磨和離開,焦堂眼裡才現出一絲狠厲。

  劉碩德請辭,多少算是個交代,可他之前在新豐縣結黨營私,黨羽並不少。

  吳馳、屈男磨和其實都能算進劉碩德的黨羽裡。

  “要不要在本官秩滿前,將他幾人拿下?”焦堂掃了柯斜一眼。

  柯斜笑得燦爛:“明府就莫拿下官取笑了。”

  縣尉有權做事,縣丞能管控縣衙多數事務,唯有官吏的任用、去職、調離,是縣令一手掌控,輪不到柯斜來指指點點。

  “本官秩滿,應該入主萬年縣。”焦堂悄悄透了個底。

  所以,柯斜的阿耶柯惡,焦堂也想結個善緣,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為柯斜掃一掃障礙,也是釋放善意。

  柯斜笑呵呵地叉手:“卻要恭喜明府高升了。”

  同樣是縣令,畿縣令正六品上,京縣令正五品上,足足高了四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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