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當陳懷宣將視野透過車窗，望向黑霧內驟然亮起的強光時，他也不得不收回剛才他所說的話。

　　因為就在不遠處的黑暗裡，一個持著金色長槍的身影緩緩站起，大量的血肉聚集在它的身邊，一對血紅色的羽翅從那持槍的輪廓背後緩緩伸出。

　　血紅色的肉翅輕輕的舒展開，高達數丈翅膀掀起來了恐怖的罡風，列車剛才就是被這股罡風貼著皮邊擦中，若非有命運之力的加持，就剛才那一下說不定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

　　是卡察列日涅夫。

　　不，應該說是他背後的存在。

　　在迎戰“地獄沉睡者”這隻太陽之前，這家夥竟然還抽出時間抽冷子襲擊了陳懷宣一下。

　　瑪德，那個鬼東西在報復剛才自己打斷了它血祭魔法陣的行徑！

　　可哪有你可以算計我，而我卻不能算你的道理?

　　雖然他很有可能是被另外三個倒霉蛋波及連累了，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拉入了這個鬼地方，這本身就是一種嚴重的冒犯。

　　“天使?”

　　利用萬有引力馭車而行的威廉·牛頓也發現了剛才列車被阻攔之地的場景。

　　“那家夥竟然變成了天使?”

　　“你什麽眼光啊。”陳懷宣看了威廉·牛頓一眼，開口糾正道:“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鳥人！畢竟，薩滿教裡哪裡有什麽鬼天使啊。”

　　“你似乎知道他背後那個神秘者的身份?”威廉·牛頓有些好奇。

　　“可能與薩滿教有關，但不重要，因為就連它自己可能都未必記得自己是人是鬼。”

　　“畢竟，死了不知道多久了，靈性附在奇物之上，沒有了肉身的滋養早就變成了行屍走肉。

　　之後每次的“泯滅潮汐”，這種存在都在不日斷試圖干擾或寄生新的奇物掌控者的靈性，日積月累之下，大量成功寄生的靈性繁殖在一起，我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其實未必就算得上最原始的那個人了，頂多和拚接獸一樣，算得上一種新的靈性共同體。”

　　“照你這麽說，它自身的靈性可能不會太穩定，單靠它自己或許很難完成這一切，我們所乘坐的這輛列車進入地獄，裡面是否還存在著其它的幫手?”

　　見威廉·牛頓若有所思的模樣，陳懷宣又直接乾脆的給他插了一刀。

　　“當初，是誰邀請伱坐這輛列車的?”

　　威廉·牛頓:“……”

　　“我很懷疑，你曾經的那些言論，會導致很多人不介意趁這次機會搞死你。”

　　威廉·牛頓:“……”

　　陳懷宣繼續說道:“掌握【神曲】的家夥是誰我並不清楚，但應該並不是灰燕，可灰燕很有可能和它接觸過，不然得不到那種吟唱的詩歌，就是類似於鑰匙的咒語，它們的目標是找到這個暫命名為‘地獄’的裡世界，灰燕背後的家夥或許是想要完成鳩佔鵲巢的行徑，但【神曲】的掌控者，或者它背後的家夥想要幹嘛那就不好說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神曲】的掌控者大概率是一個不正常的家夥。”陳懷宣眯了眯眼睛:“因為黑奇物事件就沒有一個正常的掌控者。”

　　威廉·牛頓有些疑惑:“你似乎很了解這些東西。”

　　“當然。”陳懷宣看了他一眼:“因為我是一個神秘組織裡的神秘學家。”

　　“神秘組織?”

　　威廉·牛頓似乎有些興趣:“方便介紹一下嗎?”

　　“當然，我們組織名為鐵血存亡會，是一個以救亡圖存為宗旨的松散組織，其內部會員的福利，就是諸多神秘學知識。”

　　陳懷宣又開始推銷他的鐵血存亡會了。

　　“原來如此。”

　　絲毫不知道鐵血存亡會就倆人的威廉·牛頓，漸漸滑向了不知名的深淵。

　　“我可以參加嗎?”

　　“你想參加鐵血存亡會?”

　　“是的，如果你們允許的話，我主要是對神秘學知識很感興趣。”

　　“當然，但入會是需要投名狀的。”

　　“投名狀?”威廉·牛頓猶豫了片刻:“你們可以提出來，如果我能接受，我願意納投名狀。”

　　靠，這個老外竟然真的懂投名狀是什麽東西?

　　二人駕駛著列車遠離了兩個“太陽”碰撞的區域，你死我活的權柄之爭，對方根本無暇顧及幾隻逃出生天的人類。

　　見暫時脫離了危險，威廉·牛頓忍不住開口道:“但這裡真的是地獄?”

　　“那就要看你對地獄的界定是什麽了。”

　　陳懷宣回應道:“按照我們的標準，這裡只是一個與表世界有關的裡世界，裡世界並非只有一個，但它們與表世界並不相通，唯一打穿並錨定的兩方世界的行徑，只能是【灰奇物固定區域】，以及個別的【黑奇物】。”

　　“【灰奇物固定區域】?”

　　“【黑奇物】?”

　　威廉·牛頓對這兩個名詞很感興趣。

　　陳懷宣則是指了指列車之外。

　　“就像我們現在所處的這片黑霧裡，它並非處於真正的裡世界，而是裡世界與表世界的連接線，也可以稱呼為虛無，這種虛無的連接線很長很長，長到一個人永遠都無法走出這裡，但這裡又很短很短，短到一瞬間就能跨越兩個不同的世界。”

　　“鑰匙?”威廉·牛頓猜到了關鍵點。

　　“沒錯。”

　　陳懷宣看了威廉·牛頓一眼。

　　“打開裡世界需要鑰匙，鑰匙往往就在奇物的身上， www.uukanshu.net 或者是奇物衍生的某種方式，不過，所謂萬有引力，哪怕是打開一扇門，也需要一定的氣力的，放在奇物界來說，就是需要一定的能量儲備。”

　　陳懷宣眯了眯眼睛:“我不相信【神曲】的掌控者有那種等級的權能儲備。”

　　畢竟，眼下的他都無法再次打開冰雪世界的“理想國”，那位【神曲】的掌控者不可能比他的權能儲備增長還快，除非對方根本不是人。

　　當然了，列車並未真正進入所謂的“地獄”也是佐證，被夾在了兩個世界的“連接線”裡，卡在了虛無之中，這已經變相的說明了對方的權能之力不足的窘迫狀態。

　　卡察列日涅夫背後的存在完成血祭，也不過是想利用邪惡的手段繼續打通這兩個“世界”的“連接線”罷了，可惜被陳懷宣利用命運金幣破壞了。

　　眼下，無論是對方能扛得住那位蘇醒的“地獄沉睡者”的反撲，但被困在虛無都已經成為了定局，這或許算是一種另類的放逐了。

　　自此，或勝或敗都沒有離開的能力。

　　畢竟，裡世界沒有了鑰匙，無法繼續深入，現實世界的屏障無法被打破，就無法返回，就只能像那隻抓走拚接獸的老鷹一樣，在虛無之中苟延殘喘，直至死亡。

　　除非……

　　裡世界有生物願意拉它一把。

　　或者，地球表面的“血之幕簾”徹底消失。

　　一想到這裡，陳懷宣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因為，“血之幕簾”早晚有消散的那一天啊！

　　距離那一天，還有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