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提著丁春秋的人頭,簡單用布包著,便急匆匆下山,重新趕往函谷關,去找無崖子完成諾言。
待喬峰快步走到山下,喬峰卻看見一個小女孩從一旁草叢衝出來,跪在自己面前。
“求大俠,恩公……不不不……師父收我為徒。”
小女孩口齒伶俐,不斷換了幾個說法,將喬峰攔住,在不停磕頭拜師。
喬峰仔細看了眼這小孩,卻發現認識,是自己上山之前,遇到的與自己搶食的小女孩。
“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為什麽要拜我為師。”
阿紫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喬峰道。
“我叫阿紫,我本要拜入星宿派門下,做丁春秋的徒弟。
可師父你現在殺了丁春秋,我無處可去,只能拜你為師了。”
阿紫說著,指了指喬峰手裡的包裹,雖然將頭完全抱住。
但止不住的血,已經侵紅整個布,血還在往下滴。
“阿紫?”喬峰有些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碰到阿紫。
又仔細看看阿紫樣貌,確實與阿朱有七分想象,知道沒有說謊。
可性格與阿朱卻是完全不同,至少這阿紫膽子真大,面對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居然不害怕?
喬峰摸了摸身上,還有二十兩碎銀,於是全部取出來,蹲下,放到阿紫面前,摸了摸她的頭道。
“我不能收你為徒,但我知道你姐姐,你母親在哪裡!
你若是尋你姐姐,就去姑蘇燕子塢,去找阿朱,她是你姐姐。
若是想去找母親,就去大理小鏡湖畔,找一個叫阮星竹的,她是你母親。”
喬峰說完,便沒有再耽擱,起身離開。
……
“母親?!姐姐?!!”
阿紫聽著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名詞,心裡十分忐忑。
她小小年紀,浪跡江湖至今,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親人在世,總是以為自己是孤兒。
若是孤兒,在這世間生存,就必定只能靠自己。
自己有姐姐,母親,莫不是這個傻大個誆騙自己?
“師父!”阿紫想著,立馬起身,可回身四處張望,卻再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阿紫心想,果然是傻大個為了誆騙擺脫自己,故意說的母親,姐姐。
於是阿紫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拜傻大個為師。
阿紫便撿起喬峰給自己的銀兩,本想離開,又看了看山上殘破不堪的星宿派。
心想此刻星宿派裡凋敝不堪,想來也沒什麽人了。
莫不如我現在上去,偷些金銀珠寶,或是武功秘籍,用於防身,也是極好。
想到這些,阿紫便高高興興的上了小龍山……
……
四日後……,在無崖子洞穴處,宋天弈已經在這石壁旁望了九天了。
從喬峰離開那時算起,宋天弈每一天都想著,喬峰能夠回來,像一塊望夫石一樣。
不過這些日子,宋天弈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每天給穆念慈打水洗臉,端飯,收拾。
這些他都是第一次乾,雖然笨手笨腳,完全不似棋盤之上機巧,但也是極為願意做這些。
無崖子與蘇星河這兩個老頭兒,看著這個長相有些怪異的小孩,每天這麽東奔西走,倒也是十分受用,熱熱鬧鬧,讓這地方活潑不少。
至於說……兩人想與宋天弈下棋?
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宋天弈於棋道的天賦,實在是太高,簡直是匪夷所思。
單單是在第一天,無崖子所拿出的一本棋譜,是自己年輕時所寫。
本想誇耀誇耀。
可宋天弈花了一個時辰,將棋譜上的殘局解完,又將書中所寫的種種棋道錯誤,全部指了個乾淨,加以修改。
林林總總,也有上百余條。
宋天弈指出之時,無崖子也在一旁。
他剛開始心平氣和,面露慈祥,還帶著些驕傲,畢竟這些棋譜可是他的心血。
可越聽宋天弈的話。
無崖子心中開始浮躁,冷汗直冒,接著是面紅耳赤,羞的無地自容。
於是讓蘇星河將棋譜從宋天弈手上奪來,再也不讓他去看。
從此以後,無崖子也再也不跟這個小孩,去談論什麽棋道,什麽技藝,簡直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沒想到堂堂逍遙派掌門,竟被一個小孩,逼到如此堂皇境地,簡直是讓人哭笑不得。
……
所以之後的幾日,宋天弈除了自己和自己下棋,便是真的無聊至極了。
“哎!”宋天弈坐在大石上,低頭畫著棋盤,不住的歎息。
“天弈!”
宋天弈忽覺有人叫他,抬頭一看,卻是風塵仆仆的喬峰,趕路回來。
他立刻喜笑顏開,向著洞裡奔走喊道:“喬大哥回來嘍,喬大哥回來嘍。”
喬峰也沒有耽擱,便提著包裹,急匆匆趕往洞內,途中遇到一位穿戴錦衣的老婦人,喬峰問道。
“這是誰?”
宋天弈看去,向喬峰解釋道:“喬大哥,這是那范百齡的妻子,是蘇星河找了來,www.uukanshu.net 專門伺候穆念慈姐姐的。
蘇爺爺又開辟一處洞穴,讓穆姐姐居住。
不然男女有別,我和幾位老爺爺,都是不方便。”
“哦!”喬峰聽著,連忙向老婦人鞠躬,感謝道:“多謝夫人這幾日照顧念慈,不勝感激。”
老婦人惶恐,連忙回禮道:“師……師叔說的那裡話,這是應該的?”
“師叔?”喬峰聽著這個稱呼,竟是有些惶恐,完全不習慣。
但也知道這人是范百齡妻子,那叫自己一聲師叔,也是沒錯。
……
行到洞內,無崖子,蘇星河都在,而穆念慈也被老婦人攙扶過來。
喬峰看著穆念慈氣色,有所好轉,知道無崖子沒有誆騙自己,確實這幾日,一直在為穆念慈輸送真氣。
喬峰看無崖子,知道他在期待什麽,便將手裡包裹往前一扔,布匹散亂,露出裡面的滾滾人頭。
無崖子眼眸久違的動了動,伸了脖子,去看清楚人頭樣貌。
雖然老了不少,但確實是自己徒弟,丁春秋。
“唉——!”無崖子久久的歎息一聲,不是激動,不是後悔,更是高興。
只是感慨時光蹉跎,日月飛奔,往日種種因,今日種種果,真是一點不留人去後悔啊。
須臾之間,蘇星河看著自己師父,忽然覺得師父刹那間老了二十多歲。
眉間,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
無崖子抬頭看著喬峰道:
“師侄已完成我的約定,我也自會將我全身功力,傳給穆丫頭,讓她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