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聽完,深思稍許,喝了一口酒,先是問了喬峰一個問題道。
“喬峰,你若想想清楚這些,先要搞清楚,這朝廷之中,到底是誰在和誰鬥?”
“誰和誰鬥?”喬峰想著,眉頭一皺,思考半晌道。
“朝廷裡,無非就是黨派之鬥,或是忠奸之鬥!
而這朝廷裡最大的奸臣,就是蔡太師,而與蔡太師相鬥的,就是王大人,也就是王丞相。”
喬峰說完,看著書生道:“我說的應該不錯,不過我始終想不明白,這蔡太師與王大人的相鬥,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會受到牽連。”
書生聽完喬峰所說,沒有認同喬峰,但也沒有反駁喬峰,而是靜靜的喝了一口酒,眼睛眨了三次,再對喬峰道。
“喬峰,你再想一想,這朝堂之上,為何會對你無故通緝,又無故赦免,這其中有何意義?”
喬峰思考半刻道:“這件事情我也想過,我覺得是因為武林裡,這段時間過於招搖了。
而我又風頭太盛,殺的人太多,所以朝廷想通過這種手段,借我來打壓武林,讓武林裡始終對朝廷保持敬畏。
而我現在又成為了武林盟主,也有想敲打敲打我的意思。”
書生聽著喬峰所說,又是喝了一口酒,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不是全部。
要知道聖旨皇榜這種東西,可是皇帝的權力,代表著無上的權威。
是只要一出,全國必定實行,不能絲毫違抗的東西。
而現在這皇榜的神聖威嚴,卻因為你的事情。
這一通緝,一取消之間,如同兒戲般,那這皇權便在百姓心中,已經大大打了折扣。
那也可以是說皇帝的權威也打了大大的折扣。
皇帝的權威一旦受損,這忠君愛國便成了戲言,上行下達便不能實施,政令沒有威信,國家便無法管理。
到時候貪官橫行,百姓謀反,大廈將傾,國將不保。”
書生說著,喬峰聽的越來越心驚,便將通緝自己皇榜的事情重新思索,越來越覺得此事水深。
書生見喬峰醒悟,繼續說道。
“喬峰,你仔細想想,朝廷若只是為了打壓武林,用得著獻祭掉皇帝的權威,這麽大的代價嗎?”
喬峰神情凝重,搖搖頭道:“不會。”
喬峰這時,又想到了蔡太師與他說的,他只是這朝廷鬥爭中的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自己不必將自己看的太重。
到了這一刻,喬峰才漸漸明白過來。
但喬峰又是想明白,這通緝自己的皇榜撤不撤銷,都已經對‘無生間’的大計劃,產生了有利的影響。
若是通緝自己的皇榜沒有撤銷,那麽現在自己仍然被通緝著,這好不容易團結起來的武林盟,也將瞬間瓦解。
自己這個‘無生間’的心腹大患,也將除去,對‘無生間’有利。
但現在皇榜又撤銷了,自己雖然安全,武林盟仍然成立,但這大宋的皇權威信卻是因此大打折扣。
若是日後‘無生間’舉兵造反,於民間便多了許多支持,他們的勝算就大了許多,於‘無生間’更是有大利。
喬峰想到這些,不由的大汗淋漓,心中害怕。
覺得朝堂之中,無論是推動發出皇榜的官,還是爭取撤銷皇榜的官,都是居心不良,與‘無生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此等狀況細細想來,喬峰忽然覺得不論是蔡太師,還是王大人,這無論是那一個人,在朝堂之上,皆或是敵人,皆是與‘無生間’有關。
想到這些。喬峰忽然感覺一陣無力的感覺,知道前途愈加渺茫。
一旁的書生卻是看透喬峰的心思,說道:“喬大俠雖然在武林之中混的風生水起,可在這朝廷裡,卻是一個新生兒。
任何事情都以忠奸,正邪考慮,這是大大的錯誤。
而且……你確實把“無生間”看的太重了。”
“啊?”喬峰聽著,一時間蒙了。
“蠻家孩子放牛來,青草不願粒粒清;
輕風有夢輕風坐,卻把孩童科科辛。
行於市中無人之,偏自水中苞谷黃;
有風不動無風動,不動無風動有風。
喬峰,你知道皇帝給你的詩,說的是什麽嗎?”
喬峰搖搖頭道:“不清楚。”
“不,你清楚,只是你不想承認!”書生看著喬峰,神情凝重,卻又沉笑道。
“皇帝這首詩,再加上你在皇宮之中與皇帝的對話,那這首詩的意思就很清楚。
皇帝在拉攏你,可你不想被皇帝拉攏,於是你拒絕離開。”
喬峰看著書生道:“我只是一個江湖草莽,皇帝用得著費盡心思拉攏我嗎?”
“江湖草莽?”書生笑道:“喬峰,你說這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難道不清楚自己掌握著多麽強大的一股力量嗎?
十幾萬的江湖高手都聽從你的命令。
若是這股力量翻江倒海起來,整個大宋都難以承受。
這只是簡單的江湖草莽?”
喬峰沉默,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反駁。
書生見喬峰承認,便繼續說道:“說說蔡太師吧。
喬峰你是見過蔡太師,知道他在朝廷之中一手遮天。
可你知道他是如何在朝堂之中一手遮天的嗎?”
喬峰盯著書生道:“你說。”
書生笑了笑說:“這就要回歸到剛剛開始的問題。
這朝廷之中,到底是誰在和誰鬥?”
書生指著喬峰道:“你說是蔡太師與王丞相鬥,那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王丞相根本不夠格。”
說著書生眼冒寒光,聲音幽幽道:“而且王丞相本來就是蔡太師的人,何敢與蔡太師鬥?”
“什麽?!”
砰!!喬峰猛的一拍桌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書生道:“王大人怎麽可能是蔡太師的人?”
書生一臉的壞笑,指著喬峰道:“對對對,好好好,就是這一副表情。
蔡太師就是想讓全天下人,都是這一副震驚的表情。
不然……他怎麽會是一手遮天的權臣呢?”
喬峰震驚了半晌,才重新坐回凳子上,冷靜下來道。
“你細說說。”
書生道:“喬峰,你可知道一個位高權重的權臣,想要一直長存下去,需要的是什麽嗎?
難道只是讓外人覺得他貪,他奸,曲迎聖意,狼狽為奸就夠了嗎?
不不不,這些只是表面。
更裡層的東西,便是要會用人,便是要能掌握人心,將朝廷上下,裡裡外外百官的心聲,全部掌握手中,並能操控,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