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乃是圓環之地,老夫在此苦尋一個月有余,才在此找到如此好地……
這裡雲龍風從……”
蘇星河到這裡,不知道情緒為何,忽然高漲,長篇大論起來,將這周圍的山川草木,鳥語花肥,全部誇了一遍,又說了一遍。
真個是舌能生金,口裡吐銀,看得喬峰一陣默然。
但這蘇星河興致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十年沒有說話,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
喬峰也不好意思打斷,只能在一旁聽著,而喬峰身旁的宋天弈,看到這方地界放著幾個石棋盤。
棋盤之上也是擺著許多棋子,天奕頓時便來了興趣,鬼使神差的去看那些棋子,忘乎所以。
而喬峰在聽蘇星河說的同時,將穆念慈放到一旁石墩上休息,也將一朵野花摘下,遞給念慈。
念慈拿著花,心裡高興,忘記痛苦,緩緩睡去。
而喬峰在打量四周,想著這珍瓏棋局到底擺在哪裡,若是這珍瓏棋局就在這裡。
那麽無崖子藏身於後的石壁,想必也在不遠處,又在哪個方位?
“喬大俠,你可對棋道有所研究?”蘇星河突然對喬峰問道。
喬峰也是一怔,隨後回道:“喬某不甚研究,此來下棋的,是我身邊這個小孩,名叫宋天弈。”
喬峰說話的同時,用手指向宋天弈,而眾人的目光,也順帶看向那戴著鬥笠,看不清面容的孩子。
見那孩子擅自研究棋局,蘇星河與范百齡也是一副震驚樣子。
喬峰看著兩人看著宋天弈的震驚模樣,想著是不是他們兩個發現宋天弈樣貌醜陋,所以蘇星河會不允許讓他下棋?
畢竟這逍遙派怎麽說也是一個顏控,無崖子選取弟子,除了天賦能力之外,也是極看中長相的。
長相若是不好,根本進不了逍遙派。
不過喬峰想了想,覺得宋天弈這一路上戴著鬥笠。
蘇星河與范百齡這兩人,應該是不會發現天弈的樣貌的,但兩人為什麽還是一副震驚神色?
喬峰又瞥見宋天弈現在不光在看棋,更是將石棋盤上的棋子任意挪動,臉上興奮之感無以複加。
喬峰看的頓時滿臉黑線,怪不得蘇星河兩人一副震驚神色,原來是宋天弈動了棋盤,惹怒了他們。
想著也是,宋天弈再怎麽天才,也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調皮玩鬧,也是常事。
但同時也想想,大概是兩人看到宋天弈下棋,看到了他在棋道一途的絕佳天賦,心裡震驚吧。
正在喬峰心想的同時,看完這七個棋局的宋天弈,心滿意足的跑回來,對著喬峰興奮道。
“喬大哥,這幾個小棋局我已經解完了,什麽時候解珍瓏棋局啊,我好期待。”
喬峰看著宋天弈的激動的模樣,也覺得事情不宜耽擱,於是拱手問向蘇星河道。
“蘇師兄,不知珍瓏棋局在哪裡?
若沒有其他事宜,我想可以解棋了。”
喬峰話說完,卻看見蘇星河仍不接他的話,一副呆滯模樣,一旁的范百齡也和他師父一模一樣,不過更為誇張。
“蘇師兄?!咳——!”
喬峰見蘇星河不理自己,便在一聲咳嗽之聲中加上自己的內力,將恍怔中的兩人震醒。
“喬……大俠……,怎麽了?”蘇星河結結巴巴道。
喬峰看著蘇星河這副模樣,知道他是被宋天弈的棋藝嚇了一跳,不過有必要這麽震驚嗎?
喬峰耐心說道:“蘇師兄,不知那珍瓏棋局在哪裡?
若無其他,便可以解棋了。”
喬峰說著,想著蘇星河就算會說出其他事情為難自己,自己也會立馬解決。
即使再嚴重,喬峰也會脅迫蘇星河,他在無奈之下,也會帶著宋天弈去解珍瓏棋局。
而憑借宋天弈的棋藝,要解開珍瓏棋局,也不會太難。
就算有些困難,起碼宋天弈之前看過珍瓏棋局的棋譜,加上這一路上的思索,也早該有了解棋之法。
所以自己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可蘇星河聽聞喬峰此話,臉上卻卻有些震驚,隨後是疑惑,然後臉色不善的看著喬峰,接著是長久的思索,無言,又看向宋天弈,目光深邃。
喬峰看著蘇星河這副模樣,也是一陣茫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一盞茶之後,蘇星河無奈歎了口氣,與喬峰說道:“破珍瓏棋局?
這棋局,不是已經早破了嗎?”
蘇星河說著,指向那些石棋盤。
喬峰順著目光看去,看著那些青苔斑斑的石盤。
那些居然是珍瓏棋局?
喬峰瞳孔地震,完全不敢相信,隨後又看向宋天弈,迎上他的無辜眼神。
隨後喬峰看向蘇星河道:“蘇師兄,你是說這八個石棋盤裡,有珍瓏棋局?”
蘇星河此刻表情已經淡然,慢慢說道:“不是這八個棋盤裡有珍瓏棋局,而是這八個,同屬於珍瓏棋局。”
“何解?”喬峰問道。
蘇星河道:“師父當年在布珍瓏棋局之時,便布了十幾種棋盤,最後化為一種,布局詭異。
最後融於一盤,一子可奪全局,全局難勝一子。
萬人不可解其一局。
珍瓏棋局便由此而生,但師父完成以後,又忽覺珍瓏棋局雖然構思巧妙,但過於炫技,講究手法巧記。
反而於全盤大局之上,無甚妙用,縱局來看,死氣沉沉,枯於乏味。
到最後,就算解了,也只是味同嚼蠟,毫無趣味。
這樣棋局,反而是為了粗支末節,丟了主乾,實是舍本逐末。
於是師父便在珍瓏棋局棋盤之上,又再加研究,加以變化,創出了其他七種毫不相同,卻異曲同工的棋局。
師父至此,對這八種棋局越加滿意,覺得不能光以珍瓏棋局為名,過於無味。
所以後又起名《天龍八部》。
以留後世,以供後人研究。”
喬峰聽完蘇星河所說,在震驚之余,想著這麽牛逼的棋局,居然被宋天弈頃刻之間解了,還是在所有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若是這事情被無崖子知道了,怕不是他要氣的吐血?
不過換句話來說,喬峰覺得無崖子作為逍遙派掌門,卻將自己的過多心思,要麽放在男歡女愛,要麽放在書畫棋局之中,實在是有夠無聊。
怪不得自己被自己徒弟丁春秋偷襲成功,以至重傷。
之後還對自己這徒弟無可奈何,原來是有原因的。
喬峰正在思索的同時,蘇星河接著道。
“哎——本來要解珍瓏棋局,只需要我挑這《天龍八部》其中一盤,解了就行了,誰知這孩童……
居然……”
蘇星河說到此處,手指著宋天弈,全身顫抖,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震驚著哪裡來的妖孽,居然輕易破了師父十幾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