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雞肉好吃嗎?”
“好吃!”
“哈哈,這可是我從鎮子上買回來的,跑了十幾裡地呢!”
“你有家人嗎?”
“有啊,我有個從小把我帶大的娘,還有個……,哦,我娘說他是我爹,他就應該是我爹!”
“那你為什麽不將烤雞拿回家吃?還被其他同村人欺負?”
喬峰與他走著,邊吃著雞腿邊閑聊。
年輕人滿嘴都是油,聽到喬峰詢問,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對喬峰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嗯,你說!”
青年人的聲音忽然降低許多道:“我那爹不吃肉的,所以自打我爹來了以後,我娘也開始不吃肉了!
可我實在是饞的緊,被我那爹看出來以後,他便偷偷給我一些銅錢,讓我去買些好吃的,自己過過癮。”
喬峰看了青年人的衣著,雖然不是上好的布料,卻是縫製整齊,乾淨,也無任何補丁,青年臉上雖然被曬的泛黑,卻沒有粗糙之感,看來他們家在這村子裡,算是比較富庶的。
喬峰問道:“以你的情況,為什麽無緣被他人欺負?你不還手嗎?”
青年吃了一口道:“我娘從小告訴我,要我小心做人,覺得不要惹是生非,遇到欺辱能忍就忍!”
“哦!”喬峰又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虎娃兒!”
“哦!”
“大哥哥你呢?”
“我啊!我叫喬峰!”喬峰坦然說道。
“喬峰啊!”虎娃聽著,忽然興高采烈道:“喬大哥,我好高興,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帶你去見我爹我娘吧!
此刻他們就在田裡。”
“好啊!”
虎娃聽著喬峰答應,便快速吃完烤雞,扔掉骨頭,帶著喬峰去往田裡……
……
走了不多時,兩人便到了,虎娃興衝衝的指著前方田裡耕作的男女,道:“喬大哥你看,那就是我爹娘!”
喬峰順著方向望去,那田裡夫妻正在用一頭老黃牛在耕地,女的四十出頭,雖然一副農婦打扮,灰頭土臉的,但樣貌姣好,瓜子臉,除了臉上的風霜外,看不出田農模樣。
而她的丈夫比起她,卻更加奇怪,明明曬的滿臉是汗,卻不曾摘下頭頂裹布,年紀比妻子大了十多歲,皺紋布滿額頭,且抓著犁頭,始終隻用一隻手,但卻分外的穩當。
喬峰看出他是斷臂。
“娘——!!爹!我帶來了一個朋友,你們快看看!”
田裡的夫妻聽見是自家娃的聲音,便看了過來,本要笑臉相迎,卻看見虎娃身旁的喬峰,夫妻倆的臉色不約而同的黑了起來。
夫人驚聲道:“大惡人!!”同時單手攔在丈夫身前。
正在跑向他們的虎娃,忽然聽見自己的母親胡亂言語,心中不明,撓頭道:“惡人?哪裡有惡人?”
虎娃轉頭問向喬峰道:“喬大哥,哪裡有惡人,你看到了嗎?”
但此刻的喬峰,卻忽視虎娃,只是看著夫妻倆。
男人拍了怕婦人肩膀,讓她放心,將她推到身後,之後又直勾勾看著喬峰道:“你來了!”
喬峰也看著這人道:“對,我來了!”
“哎——!”男人歎了一口氣,忽對婦人說道:“娃他娘,今天不乾活了,回家吧!”
“嗯,那回吧!”婦人雖然還是一副驚恐模樣,看著喬峰,但對自己丈夫話語,卻是百依百順,下意識回了一句。
……
回去的路上,婦人一直緊緊的盯著喬峰,好像生怕他殺人一樣,同時死死的拽住虎娃,不讓他靠近喬峰,而喬峰與男人走在一起,兩人與周圍村裡人格格不入,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安靜,沉寂,緘默!
忽然,婦人好像想到什麽,喃喃道。
“太年輕了,不是他……不是他!”
婦人心中緊繃的弦放松下來,隻當是有客自遠方來……
到了婦人家裡,男人與喬峰相對而坐,婦人端來一碗清水,放在喬峰跟前,但婦人眼中仍有忌憚。
而喬峰看到清水,只是向婦人微微點頭道:“多謝!”
婦人仍心有余悸,僵硬的笑了一下,便走出了屋子,關上門,將屋內的空間讓給兩人。
男人道:“自從我知道你當日就在終南山上時,我就知道你要來,但沒想到你會來的如此快,快的讓我做不出任何反應!”
喬峰道:“你既然知道我要來,那你可——知道我為何要來?”
男人心中一沉,抿嘴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能說,因為我還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清楚到什麽程度?”
喬峰拿起碗,喝了一口道:“你想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的我也知道!”
男人一聽,心中頓時一緊,一隻手緊握,顫抖,最終脫下裹頭的布,露出有戒疤的光頭,這男人赫然就是還俗的玄慈方丈,那剛才的婦人就是葉二娘,虎娃就是未出家的虛竹。
玄慈看著喬峰道。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報復殺了所有人?
還是直接回大遼?”
喬峰看著碗,一臉平靜說道:“我是蕭峰,還是喬峰,我並不是很在乎;我是漢人,還是契丹人,也根本無所謂!
兩處本沒有什麽差別,但這裡有授我武藝的三位師父,關心我的慧能師兄,與我成為兄弟的郭靖,還有許多我心心念念的人!”
喬峰說到此處,看向玄慈道:“因此,我願意做一位漢人,成為喬峰!”
玄慈聽到這些,心中寬限許多。
喬峰接著說道:“你在天下人面前,將你自己的罪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受天下人指責,謾罵,也曾尋死,受到應得懲罰!
我本不應該再來找你,但……”
喬峰語氣漸漸冰冷道:“但我那未曾見過的生母,一生從未做過壞事,卻在我繈褓之時,途徑雁門關就被殘忍殺害。
她是生母,有生我之恩,此為血親之仇,不能不報!
而且我也答應過我生父與我兄長,此仇必報!”
喬峰怒視玄慈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玄慈緊握的手,忽然松開了,眉頭不再緊皺,仿佛放下一切道:“明白,明白!
望你能殺了我之後,信守承諾,放下仇恨,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漢人!”
兩人的話已經說的明白,喬峰呼嘯一聲,站起來,俯視玄慈怒道:“生母之仇,不可不報,你受我三掌,三掌過後,不論你是死是活,我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