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民宅外,掛著兩盞白燈籠,一看便知這戶人家裡有喪,此時,在房屋的屋頂跟圍牆上爬滿了野貓。
文勇被丁晚來從瓶子裡放出來,見到這一幕,指著那些貓,無比興奮。
“這下你們也看到了?那晚在王府,就是這樣!我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場景!”
步暝向那些野貓看去,野貓們像是在朝著靈堂的方向喵嗚喵嗚的長叫,那叫聲扯著喉嚨,此起彼伏,大半夜的,聽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溝鼠杜姑娘見到如此多野貓,它身上的每一根鼠毛都嚇得炸立,生怕那些貓突然回頭,生撲向它。
丁晚來見狀,小聲的分析。
“有兩個可能,要麽臨新王說謊,要麽這些貓,別人看不到,所以,它們叫,別人也聽不到。”
丁晚來一說,步暝也察覺了不妥,按理說,這麽嚇人的貓叫聲,遠近的鄰居應該都能聽到,該是有反應的,可是,卻不見周圍哪家有一絲動靜,人睡得再熟,也不會這樣。
蟒蛇長夜望向掛著白燈籠的門口,問步暝他們的意見。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一眼?”
步暝先點頭,再看向丁晚來。
“能看一眼的話,我覺得還是看看比較好,你覺得如何?”
丁晚來想了想以後,輕輕點頭。
長夜聽了,直接化身蟒蛇,向那些野貓而去,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
那些野貓回頭見到來了一條大蟒蛇,這是作勢要吃它們,嚇得發出短而尖的叫聲,四下竄逃。
以此方法,將野貓驅趕後,步暝幾人翻牆而入,來到這戶人家的靈堂,靈堂內除了棺木,便只有一對燃燒的白燭,跟王妃死後的當天晚上一樣,不見守靈的人,文勇的鬼魂指著靈堂,很是激動。
“一樣,一樣的,真的一模一樣!”
步暝跟丁晚來深吸了一口氣,走進靈堂,抬起了還沒釘死的棺蓋,看向棺材裡躺著的死者,是個男人,面色微青。
步暝先檢查了屍身,沒在死者身上找到傷口,而後他拿出了銀針去測,插了好幾個地方,也不見針黑,可見死者生前並沒有中毒。
“到底怎麽回事?同樣的突然死去,同樣的貓哭靈……。”
事太怪異,丁晚來看向蟒蛇長夜,長夜對他搖頭。
“沒有妖氣,這些貓很普通。”
溝鼠杜姑娘突然想起。
“早知道是這樣,出發的時候,該跟丹南先生要一顆人言丹的,若給野貓服下,一定能從它們嘴裡問出些什麽。”
被這麽一提醒,丁晚來跟步暝他們互看了一眼,現在案子一團糊,唯有那些野貓是突破口,這件事,丁晚來只能拜托長夜。
“長夜大哥,你能不能回趟齋宅?”
蟒蛇長夜知道丁晚來他們想要什麽,點了點頭,妖的速度總比人快。
長夜走後第二天,步暝查了昨晚看到的那個死者。
死者生前是個打更的,他的職業沒什麽油水,但有祖蔭,幸在祖上留下些錢,他的日子也算好過,鄰居們並未聽說他與誰結仇。
至於打更的為什麽會死,也沒有人清楚,看到的人隻說,是早起時,發現打更的死在了街上,死的時候,打更的右手拿著錘子,左手拎著鑼。
丁晚來想不通。
“三個人,無病無災,死得這麽突然,到底是為什麽……。”
他皺起了眉,本朝開國以來,猝死的案子並不多,一個地方,短短時間居然連發三個,其中兩個死者還都引來了貓哭靈,這當中且沒有妖物作祟的跡象,這樣的案子不是一般的難查。
溝鼠杜姑娘不懂破案,只會歎氣。
“唉,真相不外乎兩種,若不是人,那就是妖魔鬼怪。”
丁晚來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愁眉不展。
“我就是在想,如果是人做的,他怎麽能做到?”
蟒蛇長夜回到齋宅,跟鬼醫丹南討到人言丹後,又往臨新王的地界趕。
時間又過去一晚,清晨,步暝跟丁晚來在客棧中醒來時,聞到一股香味,由是香得明顯,步暝用力一嗅,換好衣服後找到丁晚來,跟丁晚來嘀咕。
“這才九月,還沒收成,柑橘味怎會如此的濃?”
丁晚來也覺得奇怪,最早的柑橘應該是十月采摘,那這柑橘味從何而來?
帶著疑惑,兩人上街轉了一圈兒,跟人打聽,才知天沒亮的時候,街上有輛拉東西的車沒注意到自己的桶壞了,漏了一街的陳年柑橘水。
得到這個解釋,丁晚來跟步暝覺得還算合理,但因是在街上走了一圈兒,他們竟發現臨新城內的所有野貓都莫名消失,不要說是野貓,就是有些家養的貓也遍尋不見,沒了蹤影,一路上,丁晚來跟步暝碰到了兩三家人都在找自家的貓。
丁晚來覺得有些怪異,他與步暝四處跟人打聽,才從一個老人的口中知道,貓怕柑橘的氣味,現在滿城都是柑橘味, 貓自然就跑了。
聽到老人這麽講,步暝看向丁晚來,更覺得事情奇怪,這一切發生得太過湊巧,他們正要查貓,街上就有人漏陳皮水,像是故意為之,驅趕走了那些貓。
步暝跟丁晚來皆心生疑竇,沒在大街上多說,回到客棧後,他們先把竹簍裡的溝鼠杜姑娘放了出來,溝鼠杜姑娘一出籠子便感歎。
“這味道也太大了,簡直就像有人在我旁邊吃了一堆。”
丁晚來皺著眉告訴它,是運柑皮水的車漏了,溝鼠杜姑娘聽後直起了身,看向丁晚來跟步暝,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睜得清亮。
“不可能!香味會揮發,要是浸泡用來吃的柑橘皮,絕對散發不出這樣濃烈的氣味,香味這麽明顯,怕是經過調香師提純,你們男子可能不了解,但我們女子懂這些,尤其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這些年都流行用這種提純過的香水,不用像香囊一樣隨身攜帶,用著方便,且香味久留不散,但……。”
說到這兒,溝鼠杜姑娘低下頭,再抬頭看向丁晚來他們時,底氣有些不足。
“但像這種用柑橘提純的香水,我以前聞所未聞,應該是沒多少人喜歡自己身上有這樣的氣味。”
溝鼠杜姑娘的話,讓步暝想起了長安。
“杜姑娘說得不無道理,這城中的柑橘味確實濃了些,我記得在長安時,聞過類似濃烈的香味,長安城的歌舞坊中,上得了台面的姑娘好像都喜歡用什麽茉莉之類的香水,這種香水灑在身上確實好聞,聽說其提純技術是來自外域,因此,賣得十分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