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的案子已經查清,並沒有凶手,是他自己沒有分寸,吃下霸道無比的藥物,卻沒有及時行房,導致他於自己的幻想中脫陽致死。
為了驗證楚歌所說的真假,黃山控制了她的精神,讓她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了一次,與她自己所說的內容,分毫不差。
因此,長夜他們沒有抓楚歌,也沒有把她帶回齋宅,只是,回齋宅的路上,新婦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個人,居然能活七八百年?”
黃山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
“楚國時期的巫師很是神奇,其中雖也有裝神弄鬼的,但巫醫的本事,毋庸置疑。”
新婦蛛聽了,沒再說什麽,直到回到齋宅,他們才知,丁晚來跟步暝他們同樣也放過了魏夫人,不同的是,魏夫人被他們帶回了齋宅。
得知魏夫人在江夙夙房間,長夜幾人沒忍住前去看一眼,只見魏夫人跪在鬼醫丹南面前,說出自己的請求後,鬼醫丹南皺起眉頭。
“一世母子之緣,他都放過你了,你為何不放過他?”
魏夫人以為鬼醫丹南是怪自己貿然前來,不停的給鬼醫丹南磕頭,磕得鬼醫丹南眉頭緊鎖,他是記得魏夫人的,當初,他便不想幫她去除那兩個孩子的妖氣,是她執意如此,如今這樣的結局看來都是天定好了,連他也不能更改,唯有提醒她。
“魏夫人,你當真記性那麽差嗎?”
魏夫人聽了,抬頭望著鬼醫丹南,不知鬼醫丹南何意。
江夙夙在旁看得著急,望向師父嘖了一聲。
“師父,你有話直說,行不行?”
鬼醫丹南無語這個搗亂的徒弟,閉上眼戳破天機。
“你忘了你成妖之時,吃過一隻幼鳥?當時,你先吃了那幼鳥的母親,再吃了才破殼出生不久的幼鳥,那幼鳥生有靈識,是記仇的,它恨你殺了它的母親,因此發誓,一定會向你復仇!奪你之子!”
魏夫人聽得身子逐漸僵硬。
鬼醫丹南的話,是連江夙夙都已聽懂。
魏謙便是那隻幼鳥轉世,此生來當魏夫人的兒子,就是為了報當年的殺母之仇,最後,人死債消。
至於鬼醫丹南如何知道,江夙夙偷看了師父一眼,心想,大概是那幼鳥還沒投胎,閻王就跟鬼醫丹南無意中提起。
這樣的真相,讓魏夫人深受打擊,她搖搖晃晃的起身,怎麽也沒想到,她往命裡去愛的兒子,竟是來找她報仇的宿敵。
見她走出房門,長夜、地獄雀跟溝鼠杜姑娘都退後了幾步,因為林雕是它們的天敵。
只有袁娘不怕,壯著膽子上前。
“知道你傷心,但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因為你的失蹤,他萬念俱灰,如今他什麽都沒有了,就只有你!”
魏夫人聽了,眼神微有變化。
見到如此,丁晚來問步暝。
“魏謙的案子,雖沒有凶手,但魏老爺跟魏謙的娘子,確實是魏夫人所殺,你打算如何了結這個案子?還有,怎麽交待魏謙的屍體不翼而飛這件事情?”
步暝輕輕搖頭,暫時沒有主意。
他想了想,轉身離開齋宅,回到六扇門,把整個案子的相關人都深查了一遍,最後決定撒個彌天大謊,把魏老爺跟兒媳的死,以及魏謙屍體的失蹤,都栽贓到那個與魏謙娘子偷情的綢緞莊老板身上。
因為,步暝查出,那個綢緞莊老板除了與魏謙的娘子偷情外,更在有婦人前去光顧綢緞莊時,用卑鄙的手段,對那些婦人下手,但凡年輕姿色不錯的,都有被他禍害,卻因證據不足,加之很多婦人不敢說出這件事,綢緞莊老板逃脫了律法的嚴懲。
為防殺錯,在作這個決定以前,步暝特意讓書鬼控制了綢緞莊老板,聽了綢緞莊老板的親口招認。
綢緞莊老板先前被情婦的屍體所嚇,現又被六扇門當殺人凶手帶走,他有冤無處說,說了,也沒人信他,任憑他一句句喊著冤枉,那些被他禍害過的女人卻都在心頭說著,活該!早該有此下場!
官府很快就向百姓公布了調查出的結果,綢緞莊老板先是禍害了魏謙的娘子,而後威逼她偷情,後被魏老板發現,綢緞莊老板便殺人滅口,至於那滿城公公跟兒媳的風言風語,皆是綢緞莊老板散出的謠言。
步暝把什麽都想到了,連魏謙的死,也一並送給了綢緞莊老板,言說綢緞莊老板在魏謙的藥物中改了劑量,怕衙門驗屍時,發現這件事情,所以用迷藥,迷暈了六扇門的人,趁夜偷屍。
不管這個故事有多離奇,但對於外界來說,總算有個交待。
案子算是破了,六扇門的人一陣輕松,那些以前的不快也隨之消散。
六扇門的人說案子能破,步暝居首功,皆要請步暝去喝酒,步暝卻笑著拒絕了,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上一次喝酒,他死了一個朋友,他現在暫時是沒那個心情在外頭喝酒。
齋宅裡,眼看天氣有些轉涼,地獄雀做了個湯爐給大家吃,大家圍著爐子吃得熱鬧,長夜想起案子,甚是感歎,說,反了,妖像人一樣隱忍於世間,人像妖一般,數百年不死。
江夙夙聽了楚歌的故事,對那個景隱很有興致。
“我覺得那個巫醫很厲害,要是他願意,也送一顆長生藥給我,我豈不是能像楚歌一樣,想活多久,活多久。”
在屋內的月光紗後,鬼醫丹南聽到江夙夙這句話,忍不住笑,在心裡暗說, 閻王爺他們也想你活得久,巴不得你在人間能活多久活多久。
步暝聽了江夙夙的心願,吃著飯,從腰間掏出一份名單。
“我讓六扇門的人例出來的,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那個景隱應該就是不律律城裡的老郎中,雖然他登冊時,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但年齡沒辦法隱藏,這些老頭子裡,總有一個是他。”
江夙夙聽後,連忙放下筷子,接過名單,興奮的打開,一看到,上面一長串的名字,把她看傻了眼,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
袁娘看了看眾人,咬起筷子。
“魏夫人怎麽樣了?”
步暝咽下菜,看向袁娘。
“說起來,多虧你提醒她還有一個兒子,她回去得及時,要是再晚半個時辰,魏誠就自盡了,神仙都救不回來。”
丁晚來因這兩天都在齋宅休息,不知城裡的情形,隻好跟步暝打聽。
“魏家打算怎麽做?是要關門結業,離開長安?”
步暝吃了口菜,看向丁晚來。
“魏誠在聽了他娘的和盤托出以後,決定留在長安,繼續做珠寶生意,誓要做長安城第一富商,娶妻生子,讓他娘有養兒弄孫之樂,也想讓他娘像個普通的婦人一樣,安享晚年。”
丁晚來笑了笑。
“魏夫人感動嗎?”
步暝笑著放下碗筷。
“抱著魏誠大哭了一場,你說呢?”
時至深秋,長安城飄起了雨。
楚歌倚在窗處,望向雨中的長安。
她不知所愛之人在何處,下一次,是幾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