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咎背著薩摩雅娜,沿回廊往別院岔路行去,途中又與幾個黑衣人撞見,范無咎並不戀戰,只是將幾人踹翻在地,馮鶴遠於身後匆忙中補了幾刀便隨著范無咎往別院走去。
這大理寺別院中乃是常日裡堆砌些雜物的場所,內裡物什錯綜,做個藏身之處倒是不錯的。
范無咎將薩摩雅娜放下,轉身對馮鶴遠說道:“馮把頭,你且藏身於此處,好生照看薩摩姑娘。”
“我與你同去!”馮鶴遠說道:“此處隱蔽,將薩摩姑娘安置於此處,倒也是妥帖。常人也不會往此處尋來!”
范無咎看了眼仍在昏厥中的薩摩雅娜,又看向四周,倒也正如馮鶴遠所說,不易察覺,隨即又從身側搬來些物什,為薩摩雅娜做了些遮掩。便與馮鶴遠一同折返後院。
待二人轉至後院中時,儼然沒了藥羅葛牟羽身影,只聽得回廊盡頭轉角處傳來打鬥聲,二人不敢怠慢,立即循著聲響,往回廊盡頭追趕。
二人追趕而至之時,正見一黑衣人倒撲在眼前,馮鶴遠旋即抽刀砍向黑衣人胸口,再看藥羅葛牟羽儼然對抗吃力,且戰且退,身後已然沒了退路。
也是因這回廊狹窄的限制,雖是有不少黑衣人,卻彼此互相阻隔,倒也沒了那開闊地的章法,故而這藥羅葛牟羽雖是吃力,卻也暫無性命之危。
倒地幾名黑衣人起身之繞出回廊,從走廊外側向藥羅葛牟羽襲去,情勢陡然轉換之下,藥羅葛牟羽左肩之上一時出現幾道刀傷。
眾黑衣人將藥羅葛牟羽逼至回廊角落,登時群刀相向,眼看那黑衣人一刀直衝藥羅葛牟羽胸部,說時遲那時快,回廊盡頭轉交之處飛來一柄橫刃,直衝向黑衣人舉刀右臂,黑衣人吃痛丟了手中刀刃,轉向回廊盡頭,怒喝一聲。
眾黑衣人聞聲,轉身向身後看去,迅速抽身向身後襲來二人迎去,藥羅葛牟羽,心頭稍有舒緩,卻不及顧忌身上多處刀傷,奮力將圍剿眾黑衣人向後壓退幾分,見是來了榜首,亦是越戰越勇。
前院蘇落衡與朱通等人亦是未得輕松,遂朱通二人一同前來的小廝,業已死傷殆盡,未傷及性命的幾個小廝已然無力再戰,隻得連連後退,叼準功夫,胡亂的揮舞幾刀。至於衙中那些衙役,死傷了幾個之外其余的早已不知去向。
前院地勢不似後院那般回廊曲折,假山布景繁多。前院開闊,過了牙房便是一片開闊地,一番纏鬥下來,北側的馬廄早已坍塌,內裡馬匹亦是死傷殆盡。
地勢開闊倒是易於施展拳腳,卻也易遭腹背受敵,眼下蘇落衡與朱通及三個小廝便已然遭黑衣人圍堵。只是雙方皆不敢輕易出手,蘇落衡等五人見黑衣人人數眾多,恐稍有疏漏,便腹背受敵,黑衣人見這蘇落衡等人武藝非凡,亦是不敢妄動,故而只是圍而不攻,緩慢向五人壓近。
眼見那包圍的圈子越縮越小,蘇落衡側目看向朱通,以眼神示意,朱通會意,隨即點頭,二人隨即默契的向前方揮刀。
這北鑒司眾人倒是齊整,自李珩起至北鑒司眾人皆以腿腳功夫見長,雖說這兵刃不似腿腳那般神乎,確也使得不賴。而朱通馮鶴遠之流則不然,常日裡以護院為職,加之本就行伍出身,擅使兵刃,這大唐兵刃本就以重器著稱,出身行伍之人腿腳功夫只求個穩,這雙臂之力卻是驚人,故而除了這兵刃之外,拳法亦是驚人。
只見蘇落衡屈身揮刀向黑衣人下盤砍去,旋即轉身一記掃腿,將身前幾黑衣人撂倒在地,而那幾個躲過下盤攻擊的黑衣人則迎來朱通一番拳襲。兩人倒是配合默契,僅片刻的功夫倒是將這包圍圈殺出了個缺口,奈何黑衣人眾多,這缺口未及二人衝出,便又有黑衣人補上那缺口。
這兩人這一番動作,身後三名小廝卻遭了殃,饒是三人拚命招架護住二人身後,卻奈何不及這黑衣人那般默契,皆是受傷,手臂腿側血流不止,那持刀的手都隱隱的發抖,只是並不畏懼,倒也有一番膽識。
“朱頭兒!”蘇落衡與朱通二人撤回之後但聞身後一小廝說道:“......”
“娘的!休要喚作豬頭!”朱通聽到這稱呼,登時不悅,常日裡同這一眾小廝交代莫要喚作“朱頭兒”,喚“把式”“二哥”皆可,這貨!這緊張的局勢還要喚作“朱頭兒,”倒是把朱通氣的不輕。
“都已這般境地,竟有閑心計較稱呼!”蘇落衡額頭一層汗,倒也不全是這纏鬥與體力消耗所造成的,有一半都是這朱通與這小廝的對話,令蘇落衡冒汗。
“講!”朱通氣不打一處來,一邊盯著眼前的黑衣人,一邊回道。
“朱頭兒,可記得那回馬之陣。”那小廝,喘息道。
朱通聞言登時怒道:“你這廝,竟是要朱某撇下眾家兄弟!”
“眼下唯有此計可解圍困之局,如若不然,怕是......”
“休要多言!眾家兄弟與我二人情同手足,若要朱某棄眾家兄弟安危於不顧,萬萬不可!”
正言語間蘇落衡與朱通二人頓覺背後一空,只見身後三小廝,合力向前攻去,二人登時反應連連向後退去。三小廝這配合倒也默契,登時將眼前黑衣人擊倒在地,眾黑衣人旋即將那方才形成的缺口補上,三小廝,也不戀戰,旋即轉過身形繞過蘇落衡與朱通二人,反身向蘇落衡與朱通面前黑衣人殺去。
朱通見狀暴喝一聲,旋即提刀,向前殺去,蘇落衡見狀隨之而起。
黑衣人將小廝一側缺口補上,這前方自然少了些人馬,三小廝見將身前黑衣人擊倒,一時想要從蘇落衡與朱通二人身後襲來仍需些時間,旋即便轉身與朱通蘇落衡二人殺向另一側黑衣人,這黑衣人不及反應,登時出現一缺口,蘇落衡及朱通二人登時殺出包圍,而那三小廝背後則一時落空,方才倒地黑衣人趕上向三小廝身後亂刀揮去。
蘇落衡與朱通二人,不及轉身,徑直向大理寺外衝去。而那群黑衣人見這蘇落衡與朱通二人出了大理寺衙,便也不做追逐。徑直折向後院中去。
二人出得大理寺門,不待那朱通喘息,蘇落衡喝道:“往後院去!”
正待二人轉身向後院中趕去之時,身後忽得傳來一聲低喝:“敢問可是蘇司直?”
蘇落衡聞言轉身,看向牆角一暗處數十人低聲回道:“正是!”
“末將左牽牛都尉李多祚。”那牆角之人回道:“特來相助。”
蘇落衡未及多慮,便應道:“有勞都尉相助。”隨即便掉轉方向,複又折回大理寺前院。
見那黑人尚未行遠,隨即凌空躍起,揮刀砍下。
眾黑衣人未料及這蘇落衡二人竟會折回,一時亂了陣腳慌忙招架。
卻見蘇落衡朱通二人身後又跟來一行數十人馬。登時迎上。雙方人馬登時纏鬥,亂作一團。
黑暗的邸站中,明滅的燭火,將桌案之上那四枚銅錢,照的分外清晰。
喬凌菲李珩二人坐定之後,李珩開口道:“既是掌老開口,李某卻之不恭。”
那掌老皮笑肉不笑向身側那昆侖奴交代了幾句。那昆侖奴便應聲撤往黑暗裡。
片刻之後,那昆侖奴折返,將一牛皮紙簿遞與掌老。
掌老接過那紙簿翻開,只見那紙簿道中密密麻麻滿是字跡及許多殘舊紙條。隨即從內裡取出一張空白紙條,置於桌上推向李珩,身側那昆侖奴隨即又遞上一支羽毛筆。
李珩接過那羽毛筆,隨即於紙上書寫,書寫罷便遞那羽毛筆壓在紙條之上,退向掌老。
掌老伸手取過紙條,閱讀之後,便將那紙條放入紙簿當中,隨即又翻了幾頁,從內裡抽出一張破舊的紙條推向李珩。
李珩接過紙條,眉頭登時緊皺。
喬凌菲一時好奇這紙條之上,到底寫了什麽,隨即從李珩手中取過紙條,仔細端詳。好吧,錯了,紙條上赫然歪歪扭扭的書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她是一個也看不懂, 將那紙條調轉過來,看不懂!翻轉一周,看不懂。於是隻得皺起眉頭,與那李珩一副模樣。
喬凌菲看不懂那紙條上的“鬼畫符”便將那紙條遞還給李珩。
李珩接過紙條後將那破舊的紙條揉作一團,緊緊捏在手中,半晌,抬起頭看著掌老冷聲道:“僅此而已?”
掌老起身轉向黑暗中,背對李珩等人道:“還有疑問?”
李珩道:“尋人!”隨即又將四枚銅幣推向掌老。
掌老隨即側身對身旁那昆侖奴耳語一番,便徑自的走向黑暗裡。
那昆侖奴上前從桌上取了銅錢隨即向眾人低喝一聲,四周眾人便都退開。頓時整個中庭當中便僅剩下喬凌菲四人。
“隨老朽來吧。”身後院內又傳來那顧酒郎蒼老的聲音。
喬凌菲幾人循聲望去,但見那顧酒郎正坐於庭院外矮牆之上飲酒,隨即便出了邸站,往庭院裡走去。
“掌老念你宗室之後,差老朽送爾等一程。”言罷也不管喬凌菲幾人是否跟上,隨即身子一歪向牆外跌落下去。
喬凌菲幾步衝出院外,見那顧酒郎安然無恙,搖搖晃晃的一邊拎著酒葫蘆喝酒,一邊哼著小調,往小曲裡走去。幾人忙趕幾步跟上那顧酒郎。
喬凌菲隨顧酒郎身後,隻聞得那顧酒郎酒葫蘆中那酒香襲來,不由道:“喂,李珩,這老前輩喝的啥玩意兒,你剛說的,還真香。”
顧酒郎聞言登時頓住腳步,轉過身形,看著喬凌菲說道:“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