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高！這就是巨人的世界嗎！”千燁坐在吉安特的肩膀上，興奮地大喊。

　　“你說什麽?”坐在另一個肩膀上的月邪沒聽清，問道。

　　“我說——好高啊——”千燁跳起來喊著:“前輩，我們能天天站到你肩膀上嗎?從這兒看的視野都不一樣！”

　　他甚至爬到了他身上。

　　“好啊嘿嘿。”吉安特憨憨一笑，“你們喜歡就好嘿嘿。”

　　“謝謝前輩！”月邪大喊，然後他俯下身，看著地面上的黑點。

　　“喂——玉清寒——未央——聽得見嗎?看看我！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唉！”

　　“哇——那你好厲害呢！”玉清寒大聲回應著。

　　“你們要、要是想去的話，也可以……”頌柯思爾小聲說道。他全身籠罩在鬥篷裡，只露出一雙蒼白的手。

　　“不麻煩第十冥神前輩了。”夜未央看著身邊巨大的腳掌，“前輩，你是擅長黑暗系魔法嗎?”

　　“嗯……”那雙鬥篷外的手突然變了顏色，關節發粉了起來。

　　“前輩的藥劑也很好呢，不知道前輩擅長做什麽藥劑?”

　　“嗯……這、這個……”

　　“真好，大家有在和睦相處呢。”司祭阿斯看著四個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最不和睦的應該也只有那三個了。”歷·伊托勒站在他身邊，隨他一同看向遠處。

　　那三個……想到凝雪瑾和安姆、露露這一組，司祭阿斯就頭疼得很。安姆和露露是隨時會打起來的性格，偏偏凝雪瑾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想來今後的每天都不得安寧了。

　　更何況，染鏡對安姆和露露的秘密任務他也不是一無所知。這次的交流學習，最重要的目標自然是落殤滅神。雖然有紫離淵看著，但他也要多盯著點。

　　深淵族的戒備期，是他也不能隨意走動的時期。

　　“這麽擔心?”歷看著司祭阿斯，“不只是有我們，顏姬他們也都在戒備，出不了什麽事的。”

　　“我沒有擔心孩子們會出事。”司祭阿斯搖搖頭，“只是一種預感……感覺這次的交流會成為很多事情的導火索。”

　　“那也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歷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寬心些。

　　“也對，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司祭阿斯長歎一口氣，和歷離開。

　　.

　　“喂——你剛才那個攻擊就不對，你這樣一劍刺出去再接精靈弓的話，中間的時間空隙夠被殺好幾回了的，還有你——你的力氣還是太小了！”

　　凝雪瑾坐在吉安特的手掌中，看著千燁和月邪和吉安特進行實戰演練。吉安特頭腦簡單，攻擊都是直來直去，教不了什麽技巧。於是她打著“輔助教學”的名號三天兩頭跑到吉安特這裡，看兩人的對戰。

　　“你來呀！”千燁費力的躲開吉安特的攻擊。

　　“不不不，不和你打。”吉安特連忙搖頭，引起空氣的震蕩。

　　“別搖——”凝雪瑾連忙跳上吉安特的肩膀，讓他穩住腦袋。他一晃空氣都跟著顫。

　　“咻——”刺耳的空氣聲傳來，吉安特一抬手，擋住了一支飛過來的棒棒糖，上面附帶的強大的冥力燒的他皮膚發疼。

　　“喂，幹什麽欺負我們吉吉?”凝雪瑾心疼地看著吉安特的皮膚，跳到地上，手中冥力向露露·阿拉砸去。千燁和月邪見狀，連忙跑到吉安特身後。

　　“瘋小孩，我打他跟你有什麽關系?每回都阻攔我！”露露·阿拉眼神逐漸陰鬱起來，招式也發了狠。

　　“因為你每回生氣都找他，你就知道欺負他，你怎麽不去找小媚?”

　　“那個黃色廢料的女人躲起來了！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那你去找蓋瑞啊！”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那你就去找安姆打一架！”

　　“煩死了打不過啊啊啊啊啊啊——”

　　“咳——”凝雪瑾身形一晃，一口鮮血湧上了喉嚨，最後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要死了?”露露·阿拉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朝她跑過來。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凝雪瑾手裡多出一支棒棒糖，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真的好矮啊。”凝雪瑾再次感歎。

　　“找死吧——”露露·阿拉沒說完的話被棒棒糖堵了回去。

　　“說說吧，是誰惹了你?”凝雪瑾把玩著露露·阿拉的雙馬尾，和她離開。

　　“歷·伊托勒那個該殺的——”

　　“呼——”千燁和月邪見兩人走遠，長呼了口氣。這兩人真是見面必打，打完之後竟然還都能勾肩搭背的離開，真是稀奇事。

　　露露·阿拉稱呼凝雪瑾為“那個瘋小孩”，這稱呼還真不是隨便起的。

　　“前……前輩?”千燁發現吉安特在顫抖。

　　“好可怕，我好害怕嗚嗚嗚……”吉安特突然大哭了起來。

　　“前輩……”月邪見狀，和千燁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感受到了對方無奈的情緒。

　　兩人抬腳就要跑，結果迎面撞上了司祭阿斯。

　　“前輩好。”兩人同時鞠躬，司祭阿斯也微笑回禮。

　　“這是……”司祭阿斯看著正在大哭的吉安特，“小七?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

　　吉安特止住哭聲，彎下身來，將司祭阿斯小心翼翼地托起來，放到自己面前。

　　“她們打架嗚嗚嗚……我害怕……”

　　“誰打架?好了別怕，不會打到你的。”司祭阿斯摸摸吉安特的頭，看到他手上的疤。“又是露露對不對，我去教訓她。”

　　“還有嗚嗚嗚……”

　　司祭阿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吉安特把他放下去。

　　“孩子們，剛才凝雪瑾和露露來過了對不對，他們去哪個方向了呢?”

　　“那邊——”月邪和千燁回答道。他們這些日子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司祭阿斯，他不僅每日要處理深淵族的大小事務、看管選拔賽之外，還要每天“哄孩子”。耐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小七，我去教訓他們，不要哭了，晚上給你做肉吃！”司祭阿斯的“肉”字一出，吉安特立刻止了哭，笑了起來。

　　月邪和千燁再次感歎了一下。

　　“那我去找人了。”司祭阿斯和兩人道別後，朝著他們指的方向走過去，很快便看到了正揪著露露·阿拉頭髮編發玩的凝雪瑾。

　　“你打他啊！”

　　“我說了我打不過！”

　　“所以啊，你打不過可以用陰招啊，你陰他啊！你情緒攻擊那麽強，趁他不注意瓦解他的精神力啊！”

　　“……怎麽瓦解?”

　　“嘶——你好笨啊，就是……”

　　“咳。”司祭阿斯直覺不能讓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立刻咳嗽了一聲，引起兩人注意。

　　凝雪瑾轉身，立刻行禮。“前輩。”

　　“這是要讓我們內鬥?”司祭阿斯眼角帶笑，看著她。

　　“沒有沒有，說著玩的，開開玩笑。”凝雪瑾收斂起笑容。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司祭阿斯看了一眼露露·阿拉。露露·阿拉叼著糖離開了。

　　“出去嗎?”凝雪瑾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因為是選拔賽期間，以深淵族議事廳為中心一直延伸到冥淵學院的領地全部與外界斷開了聯系，進出只有唯一的一個出口，即便是十三冥神，也要經過染鏡的批準才能離開。並且每個人進出時間、時長都會被記錄下來，還要經過重重查驗，極為麻煩。之前她讓昔拉把她帶出去就廢了不少功夫。

　　“走吧，來了這麽久，你還沒有好好看過深淵族真正的樣子吧。”司祭阿斯真的向出口處走去。

　　“我可以出去嗎?”凝雪瑾小步追上去。

　　“我有特權哦。”司祭阿斯看著她高興的樣子笑了笑。進出檔案的文件最終都是要交到他手裡的，只要他審過之後，染鏡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守衛雖然疑惑這兩人的組合，但由於其中一個是司祭阿斯，守衛也是沒有過多檢查就放行了。

　　“在看什麽?”她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什麽。

　　“真的只有我們兩個出來嗎?不會有人跟著嗎?”她問。

　　“不會。”

　　她還以為司祭阿斯無論走到哪裡染鏡都會跟著呢。

　　“我只是不擅長戰鬥，但怎麽說也是半神級別的強者，在深淵族境內還不需要人來保護我。”司祭阿斯知道她在想什麽，“我不喜歡有人跟隨的感覺，所以只要不是在外面，鏡都不會在我身邊。”

　　凝雪瑾點點頭，染鏡對他可真是夠好的。

　　“你最近總是去小七那裡。”

　　“因為吉吉很可愛嘛，像動漫裡出現的物種。我以前沒見過實體的時候就很喜歡巨人類的物種，見過以後更喜歡了。”

　　其實他不知道“動漫”是什麽，但他也沒有問。

　　“那露露呢?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是和她關系很好。”

　　“關系很好嗎?天天打殺的那種?”凝雪瑾搖頭，“她是因為不能殺了我所以才看著對我還不錯的樣子，每天她打我也很疼的！”

　　“那你還喜歡她?”

　　“因為她長得很可愛啊，而且是七彩色的頭髮，還是雙馬尾，很可愛。”

　　司祭阿斯並不太能理解單純因為長相而喜歡露露的想法，露露·阿拉也說過她也並不理解凝雪瑾的想法。

　　“你倒是對冥神們沒什麽偏見，都相處的很好。”司祭阿斯感歎了一下。

　　“有啊，比如凱具那個家夥，長得太惡心了，我很不願意看到他的。還有安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每次他一出現我都會起雞皮疙瘩，他很恐怖，一出現都是帶著殺氣的。”說到這兒，凝雪瑾再次看向周圍，確認沒有東西跟著她。

　　“你竟然會怕安姆。”司祭阿斯有些意外，她連染鏡都不是很在乎。

　　“當然，那家夥沒有理智的。上次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就纏上了我的脖子，我以為他要掐死我。”染鏡那種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能做什麽，是有應對的方法的。但是安姆不同，安姆的世界觀裡除了要聽從染鏡的話之外就沒有什麽理智可言，他可以不顧一切隨時動手，這樣才是最可怕的。

　　“安姆目前為止還不會向你出手。”司祭阿斯看著逐漸亮起的路燈，夜晚已至，路上的行人紛紛回家，一時間街道顯得有些清冷。

　　“遲早會動手的。”凝雪瑾微微收斂了笑容，“染鏡一定很想殺了我。”

　　“殺你一人並不能解決深淵族面臨的問題。”即便殺了她，還有紫君末、唐初離等人，大陸依舊要比深淵族強大。

　　“他對我父親這個深淵之主是不是很不滿?他知道我父親的真實身份嗎?”看得出來，染鏡對於深淵之主之前留在族內的很多做法都表示出了不滿，也在極力推行改革，這一點哪怕是剛來沒多久的冥靈學院眾人都能感受到的。只是最近染鏡和紫離淵都不出現，她也無法觀察兩人的相處。

　　“自然知道。鏡他……他對血緣一事很執著。他和安姆同為路桀·冥淵的直系後人，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應該是毀滅之神的繼承者。他一直覺得如果不是你父親的出現，毀滅之神這個位置就應該是他的才對，這樣他可以盡早帶著深淵族發動戰爭，踏平大陸。”

　　“您真的一點都不支持他嗎?”凝雪瑾看向司祭阿斯。她知道他是和平愛好者，也對大陸抱有極大的好感。但是好感歸好感，深淵族統一大陸的思想是近千萬年來深淵族刻在骨血裡的東西，他們生來就是要搶佔冥靈大陸的。作為深淵族一員的司祭阿斯，真的一心向往和平嗎?

　　“戰爭本來就是不對的，更何況他是要發動戰爭。”司祭阿斯搖頭，“我族既然已經有了足夠的生存空間，為何不能和大陸六族和平相處?又為何一定要用戰爭鬥個你死我活?戰爭會使太多人犧牲，經過了戰爭的深淵族，未必會比現在的生活要好。”

　　凝雪瑾沉默。

　　“這番話我不是在和落殤滅神說，而是和凝雪瑾說。”司祭阿斯停下腳步，“雖然你父親沒有明確表達過，但我知道，你父親已經有意把深淵之主的位置傳給你。”

　　“但是……”她不知道司祭阿斯是否知道紫君末的身份。

　　“毀滅之力會侵蝕人心，你父親是因為有著光明神的神力才躲過一劫，但即便是這樣，你父親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沉溺於殺戮中。沒有光明神力或生命神神力護體的紫君末收到的影響會更大，如果他成為深淵之主，日後一定會和前幾任深淵之主一樣，成為一個殺戮機器。但是你不同，生命能量和光明能量同存，會抵消毀滅之力帶來的影響，你不會被侵蝕，可是……應該會很痛苦。”司祭阿斯糾結著要不要把毀滅之力和創世之力相互排斥的事情告訴她。

　　可是紫離淵現在似乎已經毫不在意這件事了。

　　“……”她還真不一定會不會被侵蝕。

　　“但是毀滅之力既然會侵蝕人心，為什麽通過了毀滅之力判定的您沒有被影響呢?我看第一冥神雖然是路桀·冥淵的後人，但是他卻並沒有和安姆一樣?”

　　“毀滅之力對於十三冥神的影響和對深淵之主的影響是不同的。毀滅之力在我們身上只是在身體上使我們擁有了強大的複原能力，但對我們的精神並沒有影響。而對於深淵之主來說，毀滅之力就是構成他的唯一元素，只有毀滅之力存在，他這個人才會存在，毀滅之力會將全部力量集聚在深淵之主身上，因此會給深淵之主帶來巨大的影響。鏡雖然是冥淵族的血脈，但他不是深淵之主，即便是使用湮滅魔法，他體內也隻存在於極小部分的毀滅之力罷了， www.uukanshu.net 那種分量的毀滅之力對於神級的鏡來說造不成任何影響。安姆則是因為他生性如此，無論他體內有無毀滅之力，他都會和第一任的深淵之主一樣，這是冥淵家血脈帶來的影響。”

　　“至於十三冥神中為什麽不同……你也看到了冥淵學院的選拔賽，在那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孩子，性格多少都會受些影響。我和韻瀾是回族後直接接受了判定，沒有經歷過選拔賽。而經歷過選拔賽的人中，只有歷和小七、小十二相對溫和些，這還是因為他們當年參加選拔的時候沒有比他們更強的同齡人，幾乎是一路保送上來的，根本就沒有怎麽戰鬥。”

　　“那，現在這一代冥淵學院的學員呢?他們都是怎麽上來的?像是宮千一和惠奈這種，也是保送的嗎?”她突然想到宮千一。

　　“千一是選拔賽殺出來的。當年參加選拔賽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但硬是在一群十八歲的孩子中殺出重圍，成為那年選拔賽的首席。千一那一屆是競爭最為激烈的，那一屆選拔賽的參賽人員中，只有他和休格汀最後活了下來。”想起那時的選拔賽，司祭阿斯歎了口氣。

　　但是他卻沒有被影響到。

　　“那惠奈呢?”

　　“惠奈沒有參加選拔賽。她和亦沙是我和鏡親點進入冥淵學院的。”

　　“因為他們特殊，對嗎?”惠奈是深淵族難得的生命能量修行者，自然是要被保護起來好好栽培的。而靈神族在深淵族的地位本就特殊，亦沙作為靈神族的天才，自然也不用參加選拔賽。

　　司祭阿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