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不過張家人也並沒有放棄,還是進入雪山去追蹤他們的痕跡,最終卻只在溫布貢嘎湖裡看到了飄在裡面的眾多德國人和“吳邪”的屍體。
本以為那個“吳邪”已經葬身在了湖底,沒想到人如今竟然就在他們眼前。
馮替張杌尋做了回答,“是的,當時看到他的臉和你的一樣,我們便以為他是你們家族派出來的人。”
而且德國人那次拿出了比之前更多的砝碼,在他們看來白慈沒有道理拒絕。
“但是看小張先生的表情,白先生當初在墨脫和我們合作的事情,你似乎並不知情。”馮的眼神探究的在兩人之間轉了轉。
張隆半並沒有拆穿白慈不是張家人的事實,而是道:“他現在站在我們這邊,同你們再合作是不可能的。”
“我們不需要與你們合作。”馮狡黠一笑,“但想要到達那個地方,我們必須同行,不是麽。”
張隆半皺了下眉毛,“你們已經破解出全部的星象圖了?”
“還差一點兒。”馮抬手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
張隆半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眉頭皺得更深了,思索了半晌,才點頭同意。
“那可真是太好了。”馮語氣誇張的很,然後轉頭對張杌尋道,“那麽白先生,可以和暫時的盟友分享一下你和萊恩他們當時在雪山的經歷嗎?”
張杌尋抱著胳膊冷冷反問道:“白鈴鐺呢?”
馮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然後看向一邊的德國人,“伯納,告訴他吧。”
那位高壯的德國人緩緩開口,“我們可以將Miss白的下落告訴你,但你也不能對我們有所隱瞞。”
張杌尋心裡冷笑,這家夥好雙標的一張嘴,他道:“好啊,明天早上我就等在這兒,你們將她帶來這裡,等見了人我再考慮和你們合作的事。”
阿寧還在康巴洛裡張海客安排的人手底下做著訓練呢,他倒要看看,這幫德國佬能給他整出個什麽樣的白鈴鐺來。
當初阿寧從德國人手裡鑽了空子僥幸逃脫,後來又在重重追捕下受了傷,危急關頭時被一直在暗中觀望的張家人救走。
因為那張特殊的同張海杏一樣的臉,張家人一開始懷疑她是汪家人造出來的假張海杏,目的大概是為了假扮張家人從德國人那裡竊取什麽,從而破壞張家人和德國人之間的分界。
但阿寧身上並沒有汪家人標志性的鳳凰紋身,那麽這樣一來,她在墨脫那段時間的行為就讓人很是費解了。
不過好在他們根據基因血型查到,這個假張海杏竟然是本該在很早之前就死在塔木陀雨林中的阿寧。
張家人可不相信什麽死而複生之類的謬論,於是順著這條線索深挖,總算查到阿寧在“死”之前同當時還在吳邪身邊的張杌尋有關連,所以協助阿寧假死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張杌尋。
如此說來,阿寧便是張杌尋設下的推進計劃的其中一環,而自古樓之後張杌尋死亡,為了將計劃延續下去,勢必會有新的接替者來這裡聯絡阿寧。
於是為了深挖清楚張杌尋之後的計劃延續,張家人將阿寧名為隱藏,實則是秘密軟禁了起來。
直到三個月前張杌尋和張海客聯系合作之後,阿寧才被放了出來,在幾番推演下,最後將阿寧也加入到了青銅門計劃的後續延伸中。
話題轉回,在當初張杌尋本來是懷疑背後替李安德做人皮面具的人,有很大可能是汪家人,正好這次就趁著這個機會看看,那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商議完後,德國人同張隆半繼續討論後續進山的相關事宜,張海客對張杌尋使了個眼色,兩人出了屋子。
“走啊,帶你去看一點好玩的事情。”張海客興致勃勃的邀請道。
張杌尋在院子外面等著的丹耳邊吩咐了幾句,丹點點頭,轉身離開。
“什麽事?”他側臉看著張海客。
張海客挑眉,露出一個小孩惡作劇般的笑容,“跟我來,等看了你就知道了。”
張杌尋一想,索性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也行。
跟著張海客走了一段兒,他發現這路很熟,“為什麽要去我以前的屋子?”
張海客一攤手,“沒辦法,喇嘛廟裡這麽多空的房間,吳邪獨獨選了你那裡,可能他是覺著那裡比較有安全感吧。”
張杌尋不置一詞,抬手從廊柱的燈架上面取下一盞燈籠。
用頭髮絲一想也知道張海客他們的手段,無非就是幻境幻境再幻境,真要傷到了吳邪,他們自己得先哭死了。
很快到了地方。
房門大開著,迎面就看到吳邪和胖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張海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掐著秒表。
門口有一條扯斷的透明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連在一個半臂長的仿若編鍾一樣的木雕架子上,架子上掛著三隻拳頭大小的青銅鈴鐺,晚風拂過,鈴鐺表面在微微顫抖。
吳邪的表情看上去痛苦猙獰,時不時的一驚一乍一聲,腿腳抽動幾下,顯然在他的幻境裡面,他和胖子正在經歷一場威脅到生命的危機。
另一邊的胖子就顯得輕松許多,臉上掛著蕩漾的笑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賊兮兮的轉個不停。
張杌尋走過去聽,發現胖子念叨的全是他在巴乃時候的事情,“嘿嘿嘿,阿妹你走慢點兒,仔細別摔了。”
“生個閨女,小丫頭,嘿嘿~”
張海杏嫌棄的撇了撇嘴,晃著鈴鐺幾次引導,總算讓胖子的夢境進入了考驗的正軌。
正在這時,另一邊的吳邪雙手猛的在空氣中揮了幾下,看著是砸人的架勢,就聽見他口中喃喃著,“死了沒,他死了沒?”
“蟲子,我靠,胖子快關門,好多蟲子!”
“媽的我們被陰了。”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然後罵了幾句髒話,就開始解衣服扣子,沒過一會兒又重新扣上,嘴裡叫嚷著冷,“這蟲子的屍體他媽的怎麽跟冰雹一樣?冷得要死。”
“耳朵裡也鑽進去了。”
吳邪慘叫著用一隻手捂住耳朵,痛苦得渾身蜷縮起來,面色青白的好似中了毒。
張海杏見狀,立即用一隻拇指大的小鈴鐺在他耳邊晃了晃。
很快吳邪的表情就變成了驚喜,“我的血?胖子,快,多抹點兒。”
“耳朵沒聾,就是疼。”
一陣沉默後,吳邪驚叫,“你背上怎麽都是?這麽多!”
“第一次切,業務還不熟練。”
“你又想用火燒那一套?”
“這裡怎麽這麽熟悉,我好像什麽時候來過一樣。”
“又來了,它們又來了。”
“有人在說話,我靠,蟲子會說話?”
“小哥的雕像活了!”
吳邪的噩夢還在繼續,另一邊的胖子表情也不似剛才那般輕松了,嘴裡一直呢喃著“雲彩”、“血,都是血”、“哪個狗日的開的槍”,甚至言語間還提及到了張杌尋。
“木魚,快,我抓住你了,快出來啊!”
胖子的聲音裡帶了哭腔,語無倫次著,“堅持住,別閉眼,我背你出去……天真還在外邊兒等著咱們呢……”
六角銅鈴製造的幻境只會越走越深,破不了鏡,最後的下場只能是被困死在裡面,身體則在一段時間後逐漸死亡。
張海杏也不能讓胖子在夢境裡太絕望,便晃悠了一下鈴鐺讓他略微醒來一點。
胖子的表情這才舒緩了一些,嘟囔著,“他奶奶的……原來是夢啊,我就知道都是假的。”
兩個小時裡,吳邪和胖子在幻境裡已經掙扎重複了三四遍,終於有了要逃出的跡象。
“怎麽樣?好玩兒吧。”張海客衝張杌尋挑挑眉,“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不怎麽樣。”張杌尋斜靠在門框邊,眼皮半垂著,興致缺缺。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自己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嗎?”張海杏躍躍欲試道。
張杌尋抬起眼皮,涼涼的瞥了他們一眼,“你這裡的幾隻鈴鐺對我不起作用。”
“誰說我們只有這幾隻鈴鐺了。”
張海杏顯然早有準備,她把手裡的小鈴鐺小心交給張海客,走到牆角一邊的箱子跟前,打開,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正方形盒子。
張杌尋好奇看過去,看到她從盒子裡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隻形狀非常古怪的青銅鈴鐺。
鈴鐺的尾端長著一隻造型古樸的鳥頭,喙很長,像隻鉤子一樣彎成了一個半圓的手柄,往下翎羽延伸至鈴鐺腰部,那裡有兩隻扇葉似的翅膀,上面的花紋精致繁複,羽毛根根分明。
張海杏手裡拿著舉平了讓張杌尋看,張杌尋發現那兩扇翅膀內部也是凹陷進去的鈴鐺形狀,裡面的鐸舌被松蠟穩穩固定著,正中間的大鈴鐺同樣被凝固了起來。
張杌尋還從未見過造型如此奇特的六角銅鈴,便問她,“這是?”
“這隻鈴鐺叫朝鳳鈴,是我們手裡目前為止威力最大的一隻鈴鐺,據說響起來的時候跟傳說中的百鳥朝鳳一樣,有整整一百種類似鳥叫的聲音。”張海杏一臉與有榮焉的炫耀道。
“據說?”張杌尋哼笑一聲,“你又沒聽過沒數過,沒有證據,你怎麽知道它就有一百種的。”
“那當然是鈴鐺挖出來的時候,它邊上附帶的古籍上記載的。”張海杏翻了個白眼,“這隻鈴鐺響起來,非張家的祖鈴不能解,殺傷力可以說是方圓十裡片甲不留。”
張杌尋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聽起來是挺厲害的,所以你應該還沒蠢到用這隻鈴鐺讓我入幻境吧。”
“呸,你想的倒是挺美,光這上面的一隻副鈴響起來就夠你喝一壺的了。”張海杏沒好氣的催促道,“趕緊的找個地方躺下,當然你要是想跟這倆一樣以地為床屋頂為被,也不是不可以。”
張杌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沒有再反駁什麽,轉身前給張海客使了個眼色,隨後施施然坐到了矮桌後方的蒲團上。
張杌尋整理了下攤開的袍擺,道:“好了,可以了,開始吧。”
張海杏先是用小鈴鐺在吳邪二人耳邊晃了晃,減弱他們正在經歷的幻境難度,不然等到朝鳳鈴的副鈴響起來,他們得直接被拽到馬裡亞納海溝裡去埋裡面。
張家的幻鈴分很多種層次類型,架子上掛著的三隻鈴鐺的作用雖然都是幻鈴,但其中有一只是引鈴。
引鈴先被絲線機關扯動,響起來時的音波觸動另外兩隻幻鈴,因此觸動機關被拉入幻境時人眼前的並不是猛然發生變化,而是在熟悉的環境中無知無覺的進入幻境。
因為考驗的是人的心性,這種幻境是靠人腦自己編織的內心最害怕的東西,在幻境中人的五感俱全,不是心智特別堅定的人根本察覺不到身邊的異樣。
看到吳邪和胖子眼皮抖動,似乎是要醒來的樣子,張海杏立即將融化掉松脂的副鈴在張杌尋耳邊晃了晃。
不知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在聽到一聲音似雛隼的啼叫的刹那間,張杌尋眼皮忽然一沉,周身一陣猛烈的失重感,仿佛從懸崖上急速墜落,狂風鞭子一樣抽在身上,吹得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張杌尋無發生感知自己周身所處在怎樣的一個空間裡。
不知過了多久,墜落的趨勢在漸漸變緩,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飄在半空中,放眼望去,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蒼茫雪原。
而且很奇怪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非常非常輕,好似和身邊一起悠悠飄落的雪花融為了一體。
他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掌,卻發現飄下的雪花竟是直接從他的掌心一點點穿過,他的身體好似一團虛幻的霧氣,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卻沒有了正常人類的實體。
簡而言之,幻境裡的他變成了——“鬼”?
張杌尋滿腦袋問號,這是什麽奇葩情況?
難道他內心最害怕的其實是自己的死亡?
不能吧,像他這樣的人每天睜開眼睛,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重新推演未來要走的步子,可以說在活著的每一天,他都時刻準備著死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