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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倫放下手中的筆,捏了捏手腕。
在卡倫辦公桌旁邊,還放著一張小書桌。
此時,小康娜也放下了筆,揉著自己的小手腕,做著和卡倫一樣的動作。
普洱帶著凱文去了荒漠,留下了大量的「假期作業」,只要條件允許,普洱通過通訊法陣和卡倫聯絡時,還會特意抽時間檢查一下小康娜的學習與作業進度。
上次檢查時,發現小康娜的倦怠,在辦公室裡屋洗澡的卡倫依舊清晰聽到了普洱的咆哮:
「康娜,你再敢偷懶我就放著仗不打了回來打你!」
許是當貓當久了,重新回歸戰場環境後,等於重新拾起了青春,卡倫可以清晰感知到普洱的變化,嗯,變得更陽光開朗了。
反正自那次之後到現在,小康娜的學習主觀能動性一下子得到了加強。
這時,小康娜抬起頭,發現卡倫正在看著自己,小小年紀的她,雙手放在身側,對著剛剛完成的作業,發出了她這個年紀不該出現的歎息:
「唉.....」
不是小孩子不知社會競爭激烈的矯情歎氣,反倒像是中年男人被自己妻子逼著繼續奮進的苦悶惆悵。
其實,卡倫都覺得這種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點過了;
屬性高度、血統純度、傳承層次,這些客觀因素都擺在這裡,人家明明只需要每天按時按量啃一啃藥丸,確保發育良好,等成年後自然就是一條強大的巨龍。
結果弄得現在不僅要掌握多種語言,還要精通各項專業,秩序大學裡的學生都沒小康娜現在的課業重。
但卡倫在教育這件事上,沒有什麽發言權,至多也就是平日裡注意一點言傳身教,教育方案什麽的,他是不會擅自做主進行什麽改動,普洱幫自己帶孩子,那自己就得提供足夠的尊重,就像是自己對待阿爾弗雷德他們做事時的態度一樣,盡量做到不要越級乾預。
以前自己還納悶,為什麽執鞭人會把奧吉養得那麽蠢,現在自己明白了,工作繁忙精力有限,執鞭人又不像自己身邊有個普洱。
正常人想要管教骨子裡桀驁不馴的龍族,那真是想多了,人類在它們的生命認知中和地上的螞蟻差不多。它們會害怕強者,可那些能夠讓它們畏懼的強大存在,在它們的認知裡,又不屬於人類的范疇了。
不過,小骨龍是聰慧的,從學會說話到開始學習初級陣法,才用了多久啊。「卡倫,生活真的需要這麽累麽?」
卡倫點頭:「先苦後甜。」「可是,藥丸已經很苦了。」
「你認為很苦的藥丸,可是多少龍族做夢都求不到半顆的珍品寶物。」小康娜嘟起嘴:「我說不過你。」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而你還願意講道理。」「甜是什麽,僅僅是為了好好長大麽?」
「你覺得奧吉現在過得好麽?」
小康娜搖頭:「那條蠢龍好像一直都窩在辦公室裡的水潭裡。」「你好好學習,以後我給你一個職位,你也能做事。」
小康娜聽到這個回答,反問道:
「我現在吃苦,是為了以後可以繼續為你吃苦?甜呢?」「在我這裡。」
小康娜:「....」
卡倫離開辦公桌,說道:「走,今天作業做完了,我們活動活動。」「你不上班了麽?」
「今天有客人來,需要接待。」「哦。」
小康娜將文具和書都放進書包裡,拉好拉鏈,背上,書包後面希莉用針線縫了一隻金毛圖案。
本來還有一隻黑貓圖案的,被小康娜一邊熬夜做作業一邊一點點摳掉了。
卡倫帶著小康娜走出總部大樓來到停車場,發動
汽車時,通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面的小康娜,卡倫忽然有種自己是來秩序之鞭幼兒園接孩子放學回家的感覺。
驅車來到教務大樓門口,卡倫沒有亮明身份下去,而是坐在車裡等待。小康娜原本靠在座椅上打盹兒,然後,她猛地睜開眼。
從上方台階上,出現了三個身影,一男二女。
一個女的個頭很高,超過兩米,而且體態豐滿,是男性對「野性美」認知的最完美詮釋,事實上,她確實夠野的,畢竟是一條成年冰霜巨龍。
另一個女的很年輕,黛那小姐,她的父親曾是大祭祀的嫡系手下之一,但中途背叛被大祭祀清理,大祭祀收養了她,她享受著來自大祭祀以及弗登等一眾叔叔伯伯們的疼愛,這些叔叔伯伯們也很想把她關進一個獨立小空間裡去開心生活。
那個男的,才是卡倫這次來接的對象,執鞭人身邊的第一秘書,米格爾。
現在在荒漠地界上,秩序神教有兩個騎士團,其中一位團長就是達安,可是黛那雖然很長時間跟隨達安生活在軍營裡,但她並不屬於騎士團正式序列。
所以,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加入戰場,她也算是走了一個曲線,想要通過接下來約克城大區的民兵團輪換,讓自己得以用新的身份前往荒漠。
奧吉還是她的保鏢,米格爾則是特意過來做情況說明,其實,他可以不來,但他還是來了,他要來蹭飯。
卡倫將車開出停車位,來到台階下,附近的安保人員見狀馬上走過來想要驅趕這個「違反停車規則」的家夥,但其中一個似乎認出了卡倫這輛朋斯轎車的車牌,馬上拉住了同伴。
卡倫搖下車窗,他甚至沒有下車去迎接,而是對著外面的米格爾笑道:
「上車吧。」
「哈哈。」米格爾似乎也沒料到卡倫會這麽隨意,他笑著打開副駕駛車門示意黛那小姐坐進去,結果黛那小姐直接坐到後面,奧吉也坐進了後面。
小康娜抱著書包,很嫌棄擠過來的奧吉。
米格爾坐進副駕駛後,問道:「需要我介紹麽?」
「不需要了,都是熟人了。」卡倫抬起手,打招呼,「黛那、奧吉,好久不見。」
不喊「奧吉大人」了,也不用「小姐」稱呼了,哪怕是有外人在,這種場面流程也不用再去遵守。
黛那回了一句:「卡倫區長,你好。」奧吉則哼哼了一聲。
小康娜側過臉看著奧吉,問道:「你退化到連話都不會說了?」
奧吉面對小康娜時有一種本能的不自在,只能重新說了聲:「卡倫區長。」卡倫對米格爾說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米格爾回應道:「我還好,就是肚子餓了。」「嗯,我知道了。」
卡倫開車回到宿舍樓的家,希莉按照他的吩咐已經準備好了食材,接下來,卡倫會親自下廚。
其實,卡倫一直對做菜給外人吃很吝嗇,但這位秘書長顯然是一個特例,還真不是卡倫故意為了逢迎,純粹是這位秘書長在和自己完全不熟的前提下,幾次三番地為自己拉關系和鋪路。
所以這次看似是卡倫親自下廚招待他,實際上是以前蹭人家的便飯多了,現在要還債。黛那比初次在地穴神教見面時成熟多了,但本性依舊在那裡,來到卡倫家裡後,她直接問卡倫:
「區長大人,你為什麽不找一個大一點的房子住?」卡倫回答道:「因為區長大人怕被刺殺。」
宿舍樓就正對著總部大樓,而且連通著防禦陣法,另外,整棟樓裡,住著的都是卡倫的手下,在這裡想刺殺卡倫的難度,不亞於直接攻打秩序之鞭總部。
上次回艾倫莊園途中被刺殺了一次後,到今天,卡倫又遭遇了兩
次刺殺。一次被菲洛米娜解決了,那時候菲洛米娜還沒去荒漠;
一次被小康娜扭下了腦袋,「吧唧」一聲,清脆地掰斷,小姑娘舉著噴血的屍體像是在放煙花。
還有三次沒來得及實施就被秩序之鞭提前破獲了。
這種刺殺不至於上強度,因為真正的強者很清楚刺殺卡倫的難度以及就算刺殺成功的後果,在外界很多人看來,現在秩序神教在荒漠的戰事還是為了沃福倫一家的刺殺在復仇。
「你還會怕這個?」黛那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是怕麻煩。」
卡倫系上圍裙,開始炒菜。
米格爾主動站到廚房門口,問道:「需要我幫忙麽?我自己也擅長烹飪。」
卡倫看了一眼他,確認他不是在假裝客氣,就說道:「幫我把雞塊先煎一下。」「好的,沒問題。」
黛那問道:「弗登叔叔知不知道你們兩個人關系這麽好?」問完這句話後,黛那就後悔了。
米格爾沒說話,卡倫回話道:「這是你這種小孩子該問的問題麽?」「我不小了。」黛那反駁道。
「沒學會說話,那就還是小孩子。」
黛那哼了一聲,說道:「也不知道弗登叔叔看中你哪一點,我來之前,他還特意在我面前提起過你。」
這很顯然是黛那小姐在為先前的失言進行找補。
卡倫對她來說,可不僅僅是一個區長,畢竟秩序之鞭的區長雖然不多,但也不少,可卡倫是唯一一個曾把自己當高爾夫球抽得飛來飛去的一個。
米格爾開口道:「以後每個月中旬,都會有一場例會,具體日期時間我會通知,你最好不要隨便錯過。」
米格爾才不擔心黛那去打小報告呢,他這次來是帶著執鞭人的吩咐過來的,要正式確認卡倫進入嫡系圈子,可以說,自己是奉命來拉攏關系的。
「真的麽?秘書長。」卡倫笑道,「我現在就能加入了麽?」「是執鞭人親口認可的待遇。」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秘書長。」「我其實沒做什麽,呵呵。」
黛那沒有繼續停留在廚房門口,而是來到沙發上,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看著書的小康娜,她彎下腰,對著小康娜問道:
「你知不知道,原本,你應該是屬於我的。」小康娜反問道:「夢裡麽?」
黛那氣得胸口一陣起伏,奧吉坐在旁邊只是看著,不說話。菜肴開始出鍋。
小康娜從沙發上下來,開始進出廚房端菜擺盤,經過奧吉身邊人時,她對奧吉說道:「你是殘廢麽?」
「什麽?」「做事。」
「我是客人,不是仆人。」
「我們是主人,也不是仆人。」奧吉只能起身去幫忙。
菜肴餐具擺放好後,眾人準備落座,卡倫和米格爾進行著禮讓,這讓早就坐下來的黛那和奧吉有些尷尬。
「米格爾,你是客人。」
「不,卡倫,我只是一個來蹭飯的。」
形式上的流程有時候會顯得枯燥且沒意義,但在這裡卻很合適,因為卡倫和米格爾都需要它在第一次私下會面中摸清楚對方的脾氣、底線,為後續的默契合作達成更深的共識。
原本剛見面時還是一個「區長」一個「秘書長」,現在,都直呼本名了。這時,門鈴響起,小康娜去開門,然後扭頭喊道:
「真的蹭飯的來了。」
進門的是馬瓦略,在他身側,是其妻子前任大區區長加斯波爾。米格爾、黛那以及奧吉全部起身,向馬瓦略行禮:
「拜見神子大人。」
馬瓦略擺了擺手,主動走到飯桌邊坐下,
質問卡倫:「我還在家等著你的邀請呢!」「我知道,你不用邀請也會自己過來。」
這一餐,吃得很盡興。
原本,卡倫和米格爾的注意力不是在吃飯方面,但馬瓦略和加斯波爾是專程來吃飯的,夫妻倆要麽借用卡倫的女仆希莉要麽乾脆上門吃,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
尤其是加斯波爾審判長,這陣子明顯吃胖了不少,但這是全方面發展,不僅僅是肚子,所以還不用擔心是懷孕了。
飯後,卡倫邀請米格爾、馬瓦略喝茶聊天,米格爾帶來了執鞭人喜好的雪茄,三個人人手一根。
客廳裡,黛那和奧吉大人坐在沙發上,沒人搭理。
小康娜則拿著法律條文的書正谘詢加斯波爾,加斯波爾也耐心地對小康娜進行講解。
卡倫曾建議過馬瓦略,可以嘗試帶著加斯波爾去孤兒院看看孩子,這樣說不定能激發出加斯波爾的母性,然後讓她醒悟,從而戒掉注射器。
現在,是有成效了,只不過成效不是在孤兒院,而是在小康娜這裡。
蹭飯次數多了,見面也就多了,有時候卡倫晚上加班開會,小康娜就會被希莉帶去馬瓦略家裡順便一起做飯。
但這樣也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小骨龍的智慧是超出尋常人的,而且在普洱的教導下,她很聽話乖巧;所以這可能會使得加斯波爾對自己以後的孩子有過高的期待,等孩子真的降臨後,說不定還會演變為失望。
奧吉坐在那裡有些難受,她一直注意著小康娜的一舉一動,畢竟大家一樣,都是被包養的;
但很顯然,小康娜的生活狀態和自己記憶裡幼年時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幼年時的自己只知道跟著執鞭人,執鞭人在哪裡,她就跟著在哪裡,執鞭人和別人說話開會時,她就坐在執鞭人腳下張著嘴「阿巴阿巴」。
再抬頭看看裡間,和馬瓦略以及米格爾坐在一起抽雪茄閑適聊天的卡倫,奧吉感到一陣恍惚,他爬得好快......不,是飛得好快。
馬瓦略笑著說道:「看來,我們的執鞭人很賞識你啊,卡倫。」卡倫看了看米格爾,說道:「這多虧了米格爾的引薦。」
「不要這麽客氣,還是因為卡倫你的能力強。」
米格爾記得那次臨時開啟的嫡系圈子會議,執鞭人聽到卡倫那不著邊際的一番話,關閉通訊法陣後,執鞭人到底有多激動。
他甚至覺得,後續執鞭人在大祭祀面前的發言和建議,也是受卡倫啟發。一個擁有極強辦事能力、精通為人處事,待人接物十分得體的年輕人。這樣的人,以後怎麽可能不繼續騰飛?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客套來客套去多沒意思,我說,卡倫,我怎麽感覺你可能區長都不用做多久,就能再升上去呢?
這樣看來,如果我妻子現在懷孕生孩子,等孩子出生時,是不是正好還能坐回原本的位置?
不對,好像你升職比我妻子生孩子還快。」
馬瓦略故意用這種方式在向米格爾表明自己和卡倫的關系,他很清楚,這類秘書最擅長察言觀色,反正馬瓦略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個吉祥物刷子,哪裡需要哪裡幫忙刷一下存在感。
米格爾說道:「尋常人任職到這個高度時,很多時候都找不到出政績的地方,只能規矩本分地做事,熬資歷,這種能做好就能立刻改變境遇環境的機遇,實在是太難得,卡倫你運氣好,現在就有兩件。
接下來,就看改革的成果,以及約克城民兵團在荒漠的戰績。這兩樣,能做好一樣,其實就已經算是為接下來鋪好路了,如果兩樣都做好了.....那速度就大大加快了。」
執鞭人的第一秘書,正在親自給卡倫規
劃以後的發展路線。
馬瓦略好奇地問道:「你怎麽這麽熱心?我說,你不會是想以後外放時,下來到約克城做區長吧?」
秘書職位不高,但機會容易獲得,像米格爾,以及之前被奧吉吞掉的那兩串雞肉味,他們的發展軌跡,都是工作到一定階段後尋求外放任職鍍金。
米格爾笑道:「原本覺得這件事還很遙遠,但神子大人您這麽一說,我忽然覺得,好像並不算太遠。」
「呵呵,要是再往上升,按照卡倫你的年紀.....你是真的有希望去競爭大祭祀的位置的。」米格爾聽到這話後,不再接話,有些敏感的話,馬瓦略能說,他不能說。
卡倫也沒附和。
馬瓦略卻興致來了,繼續道:「我知道神殿那幫人,對咱們的大祭祀很頭疼啊,哈哈哈。」「呵呵呵。」米格爾陪著笑容。
大家都清楚馬瓦略指的是大祭祀是提拉努斯大人「傳承者」的傳言,神子在這方面是有發言權的, 因為很可能,當今大祭祀和他一樣,也是神子。
提拉努斯大人是秩序神教的創建者,也就是說,當今大祭祀很可能不僅掌握了教會的世俗權力,還掌握了釋經權。
卡倫也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自己要是以後當上了大祭祀,那神殿才會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頭疼。
「叮鈴鈴....」
「抱歉,我先去接個電話。」
卡倫起身離座來到客廳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阿爾弗雷德激動的聲音:「少爺,荒漠那邊傳來一個好消息!」
「說。」
卡倫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語氣平穩,然後打了個響指,毫不避諱地當著客廳眾人的面,給自己布置了一個隔絕結界。
「少爺,前陣子尼奧團長給的方案裡,不是說要去挖掘一個原沙漠神教的秘境麽,據說那裡是一處當年沙漠先賢集體安眠的場所。」
「嗯,我知道,挖出好東西來了麽?」
卡倫現在缺券,迫切希望自己派出的「強盜團」早點給自己創造進項。
「在普洱的幫助下,他們很輕松地破開了那處秘境,然後發現裡面居然是一處沙漠叛軍組織的一個指揮據點,沒挖到值錢的東西.....但尼奧團長帶人活捉了沙漠叛軍的二號***物。
少爺,要知道兩個秩序騎士團在荒漠打了這麽久,看似排場很大,氣勢很足,但沙漠叛軍根本不和你正面交戰,所以那兩個騎士團一直以來其實都是在空轉。
所以,我們約克城大區民兵團這次,可以說是取得了秩序介入荒漠戰事以來的最大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