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三十裡處有一座小鎮,名叫燈草鎮,因為鎮後的山上有一種花草,每到夏初就滿山遍野的盛開像是紅燈籠的花骨朵,紅紅的遠遠看去像是野火燒山一樣,如遇黃昏的晚霞,連天都燃燒起來般。
鎮上的店家一戶挨著一戶,臨近傍晚各戶也漸漸掌燈,人流也漸多起來,顯然是一處大鎮。有一處氣派宅院人流攢動,宅子大院圍滿了人,都朝著大廳望去。
宅院牌樓上“炎宗祠”在兩旁燈籠的映射下清幽嚴肅。大廳裡沒有庭院的人多,但每個人都莊重而肅穆。大廳正中的牆上是一副“炎”字的象形畫非常有氣勢。台案下的首座上坐著一位老者,一眼望去威嚴有神,在他左右兩旁下首各坐著兩人,看樣子那四人是這個家族的長者,長者後也站有一排族人,而他們的焦點是大廳中間站著的一群年輕模樣的後輩,有十來人,像是有什麽儀式等待著洗禮。
“今天”首座的老者說話了,“我炎氏一族五年一次的族內道法比武已經結束了,各位都是族內的精英,都是將來族長的候選人。”此時人群騷動,齊刷刷看向中間的那群年輕人。
“不過。”老者繼續說道,“這要看各位的造化,你們的路還很長,還要經歷各種磨煉才能真正成長起來。按照規矩你們都將進入內廳參悟我炎族奧秘。”
接著老者左下首的長者站起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今天晚上有戲班和雜耍,都去熱鬧熱鬧。”
人群一時有序的三三兩兩向外走去,不時還討論著這次比武的精彩之處。待人都散去,隻留下長者和一群年輕人,所有大門在一聲聲刺耳的積木聲中關閉。
“三師弟,開始吧。”老者起身走進偏廳。其余兩男一女也跟著一起。
“跟我來吧。”另一個長者帶著十一人進入“冥想室”。
“三師伯,聽以前的師兄說冥想過後就有機會進入宗族禁地,是不是真的,可是好像還沒有聽哪個師兄說過禁地裡面有什麽,好想去看看啊。”說話的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天真愛說的女孩總是顯得可愛。
“柔兒,禁地之事可是族之禁語。”長者發話道。
吐吐舌頭的柔兒住了口卻並不在意,還羞澀的看了看身旁一臉清秀的少年。
“爹,小柔她知道了。”在她身後的另一個少年幫襯道。
“你懂什麽?”長者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不可近人。
在場的人都不覺得奇怪,因為眼前的三師伯炎剛是四位師伯中最嚴格的,族裡上上下下凡是犯了族規都是他執行族法,他口中的柔兒炎柔是他們當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族長唯一的女兒,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放下性子的小姑娘,不是因為族長而是他真的很喜歡這個丫頭,總是會討人開心。
趁三師伯不在意的時候,炎柔回過頭小聲的對三師伯的兒子炎風歉意並沒大沒小的安慰,炎風很開心,望著她的背影發神。
進入“冥想室”後,炎剛開始安排座次。
“炎浩天,甲辰位;炎風,丙庚位;炎玄;乙戌位;炎雪寒,丁醜位;炎柔;乾支位;炎至;時寅位……”
待所有人盤坐定,炎剛再次發話,“冥想入定,既要心神合一也要虛無縹緲,以有形變無形,以無形化有形才得道法之精髓。”接著拉下一塊布幕,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副族徽“炎”畫,可是與在外面那些掛在牆上的組徽不同,它的形狀更複雜,泛黃的畫面述說著它古舊的歷史和傳承,所有人都被之震撼,熱血沸騰,誓要抓住它。
炎剛掃了一眼眾人,悄悄的退了出去,也來到偏廳。
“都入定了麽?”身為族長的老者問道。
“都入定了,就看各方位的冥想者能悟出怎樣不同的道法了。”
“嗯,只有道法筋脈尚可的根骨才會迫不及待的自主鑽研炎畫,而表像的道法資質望它一眼就會呼呼大睡過去,現在就看誰是最後離開冥想室的人了。”看來族長對這次的結果非常滿意。接著又問道:“二師弟,那個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被稱呼為二師弟的長者從偏屋裡帶出來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在族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最好讓我回去。”男子強裝鎮定道。
“不急,我們無意為難過路之人,只是你這身裝扮不像是來做客的,既然來了我就帶老祖問你一些問題。”
“無可奉告。你是這裡所謂的族長吧,小小鄉下還講派頭,快點讓我出去,沒空跟你們什麽老祖廢話。”
“放肆。”炎剛怒道,隨即手指一彈,一道晶瑩剔透的光柱飛向男子的右耳,瞬間從出現的耳洞滲出血跡。
男子突然感覺到強烈的危險,能夠使出凝汗成珠之法的人連二公子都要謙禮三分,更何況那個族長,還有背後的老祖,他開始懊悔自己的無知。
“哈哈哈,不聽話的小子,是要被教訓扯耳朵的。”
“族長,您請問。”男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這次來的目的。”
“我家公子來此地休整,發覺這看似不起眼的小地方也能有大城池的道法痕跡和法術,也聽說了這裡的比武,打聽到“炎宗祠”這個地方,於是就派我一探究竟。”
“你家公子叫什麽?”
男子支支吾吾,不敢說。瞟了一眼剛剛出手的炎剛,又害怕起來,“術攻”。
“術攻?”族長思慮片刻又道:“你身上的法之氣息帶有邪氣,所用之法出之哪裡。”
男子聽比問更顯慌張,臉上都滲出了汗珠。
“不便說嗎?”
族長的笑意讓他頭皮發麻。
“安陽城裡丁府裡……”
“我不知道什麽丁家丁府,我好像聽說過那個‘國師府’呀!”老者打斷道。
男子一聽,心裡就失了魂,完全沒了剛才的傲氣。
“我……我是國師府的人。”
“二師弟,送他出去吧。”男子走後,老者笑道:“看來我們要迎接貴客了。”
炎宗祠裡發生的一切是那麽的平靜,而鎮東一處客棧的房間內,一名男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還不見複命之人,心裡的不安也隨之增加。此人正是昨晚在三十裡外和竹屋裡道士和尚鬥法的國師義子術攻。
“去的人還沒回來嗎?”術攻有點坐不住了。
“二公子,還是盡快把老爺交代的事了了,現在的事趁早還沒有被發現,如果讓寧貴妃那邊知道了可不得了,這可是天大的事,二公子可不能不當回事。”
“明叔,我知道了。”
“出來之前,老爺已經放出話,你隨我到西域求法,我們已經出來半年,如果時間太長怕引起懷疑,你玩心太大,又爭強好勝,你不讓我出手我也依你,不然昨晚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嗯”術攻敷衍著答應一聲。他知道這次任務的重要性,而且現在已經是射出的箭,收不回只有命中目標才能相安無事而且還能一手遮天。
“我真的想知道這裡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為什麽能有這麽強烈的道法氣息,等探查的人回來再去解決那幾個礙手礙腳的人,我就是貪玩忘了正事也有你在啊。”術攻敷衍的同時也不忘討好眼前這位明叔,他和義父可是稱兄道弟的。
那幾個人對於明叔來說是手到擒來,小皇子就是他手中之物,讓他多活幾天也不礙事,他也很想知道這裡是怎麽一回事。
“習法之人最忌諱有人打聽,不知道派去的人能不能回來。”
“明叔,你是說被發現了?”術攻有點擔心,人是小事,可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才讓他遺憾,“就是啊,這麽久都沒回來,可惜了。”
就在他沒了指望時,房門被打開,來人稟報:“二公子,回來了。”
“哦,回來了!我要好好問問是不是跑哪找樂子了,這麽長時間都沒回來,快讓他進來。”
“只是他還帶來了一個人。”
“一個人?”術攻很奇怪,看了看明叔。
“什麽人?”
“二爺,是一個中年男子,自稱炎氏,他說我們的人迷了路,特地送回來,還說也來拜訪遠道而來的貴客。”
明叔聽完變了臉色,術攻也很疑惑,看了看明叔凝重的表情,也識趣的收了鬧心。
“術攻,那人有備而來,你可要當心哦。”
聽到術攻兩個字,那是明叔有危險時才會叫的,看來這事不簡單。
“請進來吧。”明叔平靜道。
來人跟明叔的年齡一般模樣,可他身上的氣息讓明叔也皺眉, www.uukanshu.net道法之深不在明叔之下。
“道友別來無恙啊。”
“哪裡哪裡,路過貴寶地,多有討擾,還請莫怪,敢問道友貴姓。”
“哪裡的話,炎岩是我族姓,這裡的人都叫我二爺。”
“哦,巧了,下面的人也叫我二爺,真是緣分。”
“確實有緣,所以族長讓我請二位前去做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我們跟貴族素無往來,不知何事,再說我們只是路過,就不便打攪了。”說完,明叔抬手一指,瞬間還在撲火的飛蛾直直的懸在火焰上方,不再掙扎的飛蛾焦黑的軀體連灰燼都沒留下,散盡在空中。
“飛蛾固然可憐,可是執著之念也甚可取。”炎岩也抬手在空中對著燭火一捏,“還請考慮一下,明天我派人再來相請。”說完別過離去。
“明叔,你的驅蟲術好厲害,我連蟲鳴咒都還沒練到最好境界,你看剛剛那人都沒反應,肯定是被嚇住了。”
“嚇住了?你看看那燭火。”
“沒什麽……”術攻細看後愣住了,“這這這,它不動了,那人是怎麽做到的。”
“是氣功,他用氣功包住了燭火使氣流影響不到,看來我們不得不去了。控屍術練得怎樣了?”
“明叔,我會練好的。”
“那就去練吧。”
不明所以的術攻不知他說的什麽意思,又突然明白,問道:“就不問他怎麽被發現的?”
“已經不重要了。”
在炎宗祠還以國師府自居的人就這樣成了練功的道具。